即墨云護著嵐兮,不敢掉以輕心,敵暗我明,處處陷阱,他的內(nèi)力剛恢復(fù)三成,卻鎮(zhèn)定自若,即便有人暗中窺視,也無法摸清他此時的底細。
于此,嵐兮心領(lǐng)神會,雖擔(dān)憂他方才出手又損內(nèi)力,但也不敢表露,只得依著他故作輕松。
寂靜中,唯聞兩人悠閑的踏步聲,像是散心一般。
然而嵐兮的手卻在不自覺地握緊,她心中忐忑不安,只要還在這個鬼地方,她就不可能真的放松。
“嵐嵐,以后不許叫梅吟香哥哥?!奔茨坪龆朴普f道。
“哈?”嵐兮緊繃的心隨著他這一問,陷入莫名其妙中。
“你聽見了嗎?”即墨云又道。
“哦。”
嵐兮下意識地應(yīng)了一聲,隨即才反應(yīng)過來:“我不叫他哥哥,那叫他什么?”
“你為何非得叫她哥哥?”即墨云皺眉,這一問,已然不是為了緩和她的緊張。
“因為他就是我哥啊?!睄官庵毖圆恢M。
“你又亂認(rèn)兄弟了?”即墨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
嵐兮一時語塞,鬧了半天,原來他以為她和梅吟香是拜了把子?。?p> 她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將出來。
“有什么可笑的?”即墨云不止眉毛,連臉都開始皺了。
嵐兮道:“金蘭帖都換了,哪能說不叫便不叫,他已是我兄長,便是一輩子的兄長,我豈能背信棄義,難道你要我做不義之徒嗎?”
既然他已先入為主,這般認(rèn)為,那何不逗逗他,畢竟機會難得啊。
兩人邊說邊走,密道兩旁的燈盞越來越密,便也越來越亮。
這密道全然由石磚砌成,不仔細觸摸,肉眼難以分辨其中差異,兩人越走越深,卻好像怎么也走不到盡頭。
“你視他為兄長,他未必待你如妹妹?!?p> 即墨云酸溜溜地說了句,語氣里隱藏凝重,他已察覺到這里頭有些不對勁。
“你呀,是擔(dān)心過頭了……”
就在嵐兮這句話還沒說完,身后忽然轟隆作響,閃過一抹紅影,兩人齊齊回首追上,卻叫兩邊的石壁擋住。
“我敢肯定那人是從這面墻鉆到那面墻的。”嵐兮指著左右兩面墻道。
“這墻里應(yīng)該另有密道?!奔茨频馈?p> 嵐兮道:“可這次分明沒聽見擊墻聲,機括又在哪里?”
“若我所料不錯,機括應(yīng)在這墻的另一面,打開機括,左右兩面會同時開合?!奔茨扑尖獾?。
“如此我們豈非只能受制于人?”嵐兮蹙眉道。
“轟?。 ?p> 身后又有動靜,那紅影猶如鬼魅般一閃而過,嵐兮拔足追上,依然為石壁所擋。
即墨云走上前,握住她發(fā)涼的手,順便順走了她袖中的一粒藥丸,夾在指縫間。
他道:“對方是想讓我們自亂陣腳,再伺機下手,切記不可上當(dāng)。”
嵐兮燦然一笑:“有你在,我又有什么好亂的,倘若真有個好歹,大不了……”
她言猶未了,便叫他伸指封住了嘴,他柔聲斥道:“不許胡說,我們都會好好的,總要和你拜了堂成了親,我才肯善罷甘休?!?p> 嵐兮拉下他的手,又羞又惱:“這都什么節(jié)骨眼兒了,你還在關(guān)心這點小事?!?p> 即墨云認(rèn)真道:“這哪里是小事,這分明是人生頭等大事,我總不能叫即墨家斷了香火,娶不到你,我哪來的子嗣?”
嵐兮啐道:“呸,八字還沒一撇,你扯哪兒去了,你想娶我,我又幾時答應(yīng)了?”
即墨云指了指自己的唇,笑道:“這便算是答應(yīng)了?!?p> “轟??!”
身后驟然一響,即墨云眼疾手快,藥丸彈指一揮,正中紅影,石壁又依然合上。
兩人過去,但見地面上只有一條紅綢,再無其他。
“這是障眼法,那人耍我們呢。”
嵐兮說著,待要彎腰去撿,卻叫即墨云攔住,道:“仔細上面有毒?!?p> 嵐兮笑笑:“放心吧,有我呢,再厲害的毒我也解得。”
她說完,毫無顧忌地?fù)炱鹆思t綢,聞了聞,甚是香甜:“這個味道……是那個冒牌貨!”
“她先受了我一掌,繼而又被發(fā)簪射中,這樣還有命折騰,可見原來功力也不弱,且擅用毒,又精通易容,還會御蛇術(shù),武林中可有這樣的人物?”即墨云徐徐分析,末了問道。
嵐兮道:“藥食同源,毒物亦然,如果此人擅用毒,也必知藥理,武林中通此道者不在少數(shù),她功力是強是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江湖上有很多藥,可以使人短暫喪失功力,也可以暫時壓制內(nèi)傷,甚至麻痹痛覺?!?p> 嵐兮微微沉吟,又道:“那個女人,我與她接近過,并沒察覺她身懷武功,所以我猜測,她必是對自己使了藥,可是,是藥三分毒,那些強行壓制功力的藥用多了,就難免傷及自身,如非必要,是絕不能輕用的?!?p> 即墨云若有所思:“此人倒是對自己心狠得很?!?p> 嵐兮道:“能對自己下這樣毒手的人,多半出身左道,行事狠辣,不擇手段,這樣的師承門派,武林中也不少,如果還要精通易容,那就只剩三個,西域毒宗,山左麒麟教和江陰沈門,如果還會御蛇,就只剩毒宗和沈門這二者而已?!?p> 即墨云道:“那這二者之間,你看如何?”
嵐兮取出哨子,沒有細看便遞到了他手里,笑道:“現(xiàn)在,你知道了吧?!?p> 即墨云翻看幾眼,是個兩寸來長的木哨,心中已有了答案。
制哨最佳者,竹也,以木制哨,費時費力,除非就地?zé)o竹,方才以木替代。
他道:“此人出身中原,投身西域毒宗,此番重返中原,當(dāng)是個人所為?!?p> 嵐兮點頭,表示贊同:“我也這般想,毒宗遠在西域,宗主白逍遙年事已高,鮮少再入中原,近年來更是頻傳毒宗弟子為下任宗主之位內(nèi)訌不斷,因此不少弟子出走,此人想是其中之一?!?p> 她說到這兒,狡黠地一笑:“不過,御蛇術(shù)就算是毒宗弟子也非人人可學(xué),此人絕非一般弟子?!?p> 即墨云道:“你還知道什么,比如……此、人、是……”
他越說越慢,說到最后三字,字字拖延,話音未落,他出其不意地將哨子往上一彈,頭頂上“哎喲”一聲,竟掉下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