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空巖大笑一聲:“楊公子,你行事一向讓人捉摸不透,這一次我卻猜到了,我猜到你一定會來我身上搶解藥,所以身上只攜帶了些許,方才已經(jīng)用完了!”
楊舒柳已經(jīng)用游魚檢查過鄭空巖的衣服,知道他所言非虛。至于他身旁的幾個弟子,恐怕同樣沒有攜帶。
“鄭師兄,解藥雖然不在你身上,但一定就在這附近吧?不然的話,這些人這些肉全都得陪葬。要是真造成了這樣的結果,你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了,別說迎娶馮姑娘了。馮姑娘肯定也不會因此感動?!?p> “此處天高海闊,人數(shù)眾多,楊公子,你若能找到解藥,那我便輸?shù)臒o話可說!”
楊舒柳臉色凝重,凝視海面,那些鯨魚已經(jīng)用極快的速度追上了參賽者,并且在最外圍圍出了一個水壁大圈,參賽者就在水壁和紅色海域之間,隨時都會被吞噬。
即使沒有紅色海域,不時有兩頭鯨魚躍出海面,水柱噴涌,將參賽者們沖擊地狼狽不堪。要是哪個鯨魚剛好張開大嘴,登時就要有幾人甚至十幾個人喪命。
面對采華門的禁藥和大海中的巨無霸圍攻,一眾名門子弟沒有任何辦法。
鄭空巖同樣望著這一幕,想到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內(nèi)心起伏不定。最開始的振奮此刻已經(jīng)完全消去,恐懼慢慢地爬上心頭。像一把劍,懸在自己頭頂。
鄭空巖忽然覺得后頸一輕,接著看到楊舒柳的身體出現(xiàn)在十米之外,腳尖在海面的魚兒頭上一點,又飄出十余米。
是認輸了,還是找到解藥的方向了?鄭空巖猜不出,可是楊舒柳這般無聲無息、干脆利落地離去,鄭空巖反倒有一種被捏住喉嚨的感覺。
“楊公子!”
鄭空巖喊了一聲,楊舒柳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瞬影腿快如鬼魅,在楊舒柳運用之中,實在是無懈可擊。鄭空巖想到,這瞬影腿是楊舒柳數(shù)月前學的,而且還出采華門,內(nèi)心又一陣失落。
楊舒柳幾個起落,返回了安全區(qū)域,不過他并未停下,嗖得一下鉆進了水里,從中人的視野中消失。
在楊舒柳制服鄭空巖時,眾人都對楊舒柳抱有了很大的期待,眼下他空手而歸,眾人也沒有精神再管他了。
而楊舒柳消失了一段時間后,繞到了大船后面,登上了采華門的大船。
看到楊舒柳現(xiàn)身,船頭的馮萊一愣,不動聲色地收起手中的物品,微微一笑說:“楊公子,你上船來,是想要退出比賽嗎?”
楊舒柳道:“我手里的肉是品質保存最好的,我怎么可能退出?”
“那楊公子是否知道,當你上船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失去了比賽資格?”
“我上船來沒人看到,只要你不說,大家就不會知道?!?p> “這恐怕不行,我必須維護比賽的公平公正?!?p> 楊舒柳笑了一下:“那你控制鯨魚攻擊參賽者,加快沸心散擴散開來,算是維護公平公正嗎?”
馮萊的臉色微微一變。
“楊公子這么說,可有證據(jù)?”
“證據(jù)我當然沒有,不過沸心散能不能影響鯨魚,做幾次實驗就知道了。獵風門肯定也有能夠控制鯨魚的方法吧,比如你手中的那根笛子?!?p> 馮萊雖然試圖將笛子藏起來,卻逃不過楊舒柳的眼睛,只好笑了笑說:“不知公子為何會懷疑到我?”
“鄭空巖既然把解藥交給了別人,肯定不能交給其他參賽者,因為他們有利益沖突。就算是小王那么好說話的人,也不可能老老實實幫他保管解藥。唯一的可能,就是你這個看似置身事外的人。”
馮萊點了點頭:“楊公子說的不錯,只是在這種狀況下,能一瞬間想到這里,實在了不起?!?p> “馮兄,我很好奇,你為什么要幫助鄭師兄?如果他娶了馮姑娘,那馮姑娘就當不了掌門了,你不想她當掌門?還是說,你有辦法得到漩渦中的號角?”
楊舒柳真正想問的是最后一句,他不由猜測,那個從深海中消失的真正號角,就在馮萊手中。馮萊手中的笛子說不定都是障眼法,控制鯨魚的真正原因是號角,那個號角是獵風門掌門信物,就算能夠控制鯨魚也不奇怪。
聽了楊舒柳的問題,馮萊臉色平靜,笑了笑說:“鄭師兄對馮師姐有情有義,還肯為了馮師姐,下漩渦冒險,值得馮師姐托付終身。我?guī)椭?,不是很自然嗎??p> “我可不這么認為,正常人會冒這么大的險,不惜動用禁藥,驅動這么多海魚來攻擊其他參賽者嗎?萬一沒控制住怎么辦?”
“為了所愛,瘋狂一搏,楊公子不覺得有趣嗎?”
馮萊的眼睛里現(xiàn)出了些許笑意,不過那并非欣喜,楊舒柳覺得,那是一種自得和傲慢。
楊舒柳搖搖頭:“如果小郭也在下面的人群中,那我就相信你的話了,可惜他不在?!?p> 身為獵風門弟子,郭小申參與了比賽,為了幫助馮夜當上掌門而戰(zhàn)。在這場大動亂發(fā)生的時候,郭小申卻不知藏在何處。
“你并不是打算幫助鄭師兄,而是打算借助他來擊敗其他參賽者,再讓小郭擊敗鄭師兄,贏得最終勝利。這樣,馮姑娘嫁給了獵風門弟子,就能繼承掌門之位了?!?p> 馮萊輕快地拍了兩下手,說道:“楊公子心思敏捷,實在令人佩服。鄭師兄若跟楊公子一樣聰明,馮師姐說不定也會多看他兩眼。”
“你這人真是太損了,都這么利用人家了,也不好好夸他兩句?!?p> 楊舒柳在甲板上坐下,眼睛盯著百米外的紛爭,看著人群在鯨魚群里掙扎,木船一艘艘化為木屑。
“馮兄,我有件很費解的事情?!?p> “喔,以楊公子的聰慧,竟然也會被困擾?”
“我在秋陽島取肉的時候,你們獵風門弟子對我說,不可以浪費肉??墒悄憧船F(xiàn)在,多么好的肉啊,一箱箱掉到了海里,簡直是暴殄天物嘛!你也忍心?”
馮萊輕聲一笑,淡然道:“楊公子這句話卻有些小氣。這些肉都是從動物身上取得的,現(xiàn)在落入大海,由其他動物吃掉,不是很好嗎?就算是落在草叢里最終腐爛,也會成為養(yǎng)分,滋養(yǎng)草木生長。何來浪費一說?”
“有道理?!睏钍媪J真地點了點頭。
馮萊多看了楊舒柳兩眼,又道:“楊公子,你上船來不是取沸心散解藥的嗎?為何不問我要,卻好像退出了比賽一般?”
楊舒柳一笑:“我跟鄭師兄跟小郭,大家都一樣,肉越少,勝出的機會就越大。既然知道鯨魚由你控制,那我就不擔心了,等肉消耗地差不多了再說吧?!?p> 馮萊無奈搖頭,到最后,看起來就像是為楊舒柳做了嫁衣。
當然,這個發(fā)展,并沒有超出他的預料,楊舒柳并未讓他失望。
楊舒柳又道:“馮師兄,你跟馮姑娘很熟悉吧?”
馮萊點點頭。
“有多熟?”
“朝夕相處,情同手足?!?p> 楊舒柳微微點頭:“那馮姑娘是個什么樣的人?”
馮萊一愣,這個問題他卻不好回答。
“我聽說追求她的人很多,她卻沒一個喜歡的?!?p> 馮萊緩緩搖頭:“那倒未必,馮師姐也有自己的意中人。”
“是嗎?那我倒是好奇,誰能贏得馮師姐的芳心?”
馮萊笑了笑說:“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這么覺得罷了?!?p> “你跟她那么熟,你說有就肯定有了。會是誰呢?馮姑娘那么優(yōu)秀,喜歡的人肯定也很優(yōu)秀,至少是隊長級別的吧?小鄭不可能,小王不可能,小謝不可能,小周我不熟,小韓嘛……有一點可能,可能性不大?!?p> 馮萊好奇地望著楊舒柳,不明白他的否定標準是什么。
“馮姑娘喜歡的人,年齡應該不會太大,六大門派比你們還要優(yōu)秀的年輕人,就剩小黃了。不過他的腦子跟小鄭差不多,絕對不會是他。難不成……”
“難不成什么?”
“難不成她喜歡女生,喜歡圣女?”
馮萊猛地咳嗽起來,被楊舒柳的腦回路折服。
楊舒柳的目光最后回到了馮萊身上,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把你給忘了,你年輕有為,跟她關系也很好,彼此很熟悉,她喜歡的肯定是你!”、
馮萊睜大了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
“小馮,你想啊,馮姑娘對其他人都是輕描淡寫愛搭不理的,跟你卻好的不得了;其他人對
馮姑娘都魂牽夢繞的,你對馮姑娘卻沒有別的意思,這么重要的比賽都沒參加。那么結論就很明顯了,她喜歡你,而你不知道。她故意吸引其他人,就是為了讓你吃醋!”
“……”
馮萊無話可說,唯有沉默以對。
楊舒柳拍拍馮萊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小馮,我只能指點你到這兒了,自己的幸福要自己爭取啊?!?p> “……多謝提醒?!?p> “船上有洗澡的地方?jīng)]有,我洗個澡,換身衣服。我掉進了海里好幾次,都快凍死了?!?p> 楊舒柳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回到了大海中,高喊道:“我拿到解藥了!”一邊施展瞬影腿在海上掠過,一邊撒著什么。等他轉了一圈,紅色海域的擴張就停止了,而且在崩潰,幾乎是轉瞬之間,就被碧藍色的海水瓦解。
那些四處游動的鯨魚終于停歇,又聚到一起,構建起了堅固的水壁。
經(jīng)歷過沸心散的波折,絕大多數(shù)船被毀,絕大多數(shù)肉被魚吞食,剩下的肉也基本上都掉到過海里,現(xiàn)場唯一幸免于難的,就是有深海蛟鱗甲保護的肉了。
所有人都虎視眈眈盯著楊舒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