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陳郡求藥9
師尊面無表情，就那么冷冷的看著她，自信倨傲道：“區(qū)區(qū)九轉(zhuǎn)回魂丹，真以為本座無可奈何了嗎？你們也太小看本座了吧。本座可是通天徹地的鬼谷子?！?p> 以前的師尊雖然有點落拓，但目光柔和、慈祥的仿佛溫柔的老祖母一般，可現(xiàn)在，師尊的目光凜然陰森，氣場儼然從慈祥老祖母變?yōu)槔浒凉砉茸印?p> 鬼谷一派素來有個傳統(tǒng)，那就是和昔日友人決裂的時候，要捏架子，來個霸氣一點的自稱，越霸氣越好，丟啥也不能丟了鬼谷的臉面。
所以，師尊此刻自稱本座，君臨以后面對昔日友人也會自稱本座……
宴澄譏笑一聲，道：“不是這個哦，我在五毒教多年，幾年前，無意間聽到毒公子的談話，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知道了一個大秘密。關(guān)于師尊您的大秘密?！?p> 師尊心中一顫，面上卻佯裝鎮(zhèn)定，背上一陣發(fā)寒，卻裝作不在意，問：“哦？什么秘密？”
宴澄慢慢尋了一張椅子坐下，輕笑道：“你的秘密就是，秦珉之不僅是你的徒弟，他還是你的兒子。對不對啊，你是當年叱咤風云，險些成為瑯琊王氏家主的瑯琊王氏二公子，王歌之?！?p> 師尊一瞬間，感覺到了悲涼，他看著自己的雙手，若有感觸，道：“王歌之，是啊，好久沒有人這么叫過我了?！?p> “王歌之和秦小舞好上了，可惜秦小舞的師尊，也就是當年五毒教的教主陳慕不同意，原因好像是陳慕也覬覦秦小舞。瑯琊王氏也不同意你與妖女在一起，便給你尋了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你不從，于是你放下王氏的一切逃走了。瑯琊王氏嫡出二公子和魔教妖女好上了，瑯琊王氏大概是覺得太丟人了，對外都說你是因為不滿意婚約而逃婚，如今瑯琊王氏只手通天，它說什么就是什么嘍！所以，知道王家二公子與妖女那一段禁忌之戀的人很少很少。而秦小舞那邊，她為了跟你在一起，她愿意和五毒教，和以前的師尊恩斷義絕，于是她自廢武功叛出師門。原本你們這對苦命鴛鴦這時就能在一起，可惜秦小舞曾經(jīng)的師尊陳慕不同意?！?p> 門外，野菊花萬重，月影搖曳，花朵芬芳。
夜風吹過，薄薄的夜霧被風吹得揚起來，混合著暗香，在月下暗夜里織出一幅薄紗。
師尊，不，王歌之顫了顫，眼睛里一片漆黑，月光照進去，一絲亮色也無，喉嚨苦澀，半個字都發(fā)不出來。
宴澄接著說：“任你武功再高，就算陳慕與你武功不分勝負，可你有弱點，那就是整個王氏，陳慕以整個王氏為威脅，逼你放棄秦小舞，即使他也不會擁有秦小舞，但是看到你們痛苦他就開心了。你終是負了秦小舞，你終是不敢拿你的家人冒險，直到王氏日益強大，直到你成為新一任鬼谷子，直到王氏終于不受五毒教掣肘，你才跑去接秦小舞?！?p> 王歌之滿目瘡痍，掙扎著推開窗戶，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看著滿山的月光，月過寂然，金色的菊花在月下綻放，猶如大漠的烈日一般，灼燒他的心臟。
王歌之胸口有一股劇痛襲來，讓他險些站立不住，那股劇痛猶如當年看到小舞尸體時，他無時無刻不在悔恨，瘦削的小舞又自廢了武功，應該吃了不少的苦吧……可在小舞母子吃苦的時候，他卻從來沒有出現(xiàn)。
王歌之愴然笑了，故事的最后仍然沒有一個美滿的結(jié)局。
他以前給君臨和秦珉之講過一個小故事，就是一個人出生貧苦，很小的時候就遇到大壞蛋，此大壞蛋為了甄選出最強的小孩作為徒弟，就讓幾十個小孩生活在一起，要么成為活下來的最后一個小孩，要么死。這個小孩本來生性善良，但為了活下來，小孩殺了不少人。之后，這小孩真的成功成為大壞蛋的徒弟，然后小孩學有所成殺掉了大壞蛋，又在闖蕩江湖的時候遇到命中注定的愛人，最后這人和愛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永不分離。
那永不分離始終是一句笑話，始終是空。
幸福仿佛觸手可及，但伸手卻觸摸不到，如鏡中花，水中月。
秦小舞最終還是沒能和愛人幸福的在一起，她的愛人負了她，風華絕代的秦小舞自廢武功，為了愛情驕傲的她甘心成為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子，可她的愛人終究還是負了她。她倉惶的病死在大漠，死前甚至都沒能見到她的愛人一眼。
這算哪門子的美滿結(jié)局啊……
宴澄凜然道：“王歌之，你負了秦小舞，負了秦珉之，也負了整個瑯琊王氏，永不見你爹，永不見你娘，不孝不仁不義不悌！人人都說鬼谷子義薄云天，懸壺濟世，情深似海，可惜你救人難救己！到頭來你也什么都不是，秦小舞怨你，秦珉之恨你，整個瑯琊王氏驅(qū)逐你，你爹王家老爺子也永不原諒永不見你！”
王歌之像是被人重重打擊了一般，頹然的倒在地上，內(nèi)心那些被掩埋掉的感情，被刻意遺忘的愧疚在這一刻破土發(fā)芽，茁壯成長，它們破裂而又激越，瘋狂而又頑強，侵蝕著他的心臟，壓得他喘不過來氣。
他兩眼無神，道：“夠了，你不要說了?！?p> “王歌之！你縱使武功無人能及，通天徹地，可你也只是一介凡人，難敵千軍萬馬，救不了秦小舞，救不了秦珉之，到頭來，你連你自己都救不了！呵，好一個無愧于心的鬼谷子，你要真是完人，又怎么會被我抓到把柄？”
“住口！”
宴澄說：“怎么不讓我說下去了？我偏要說，你跑去接秦小舞，可惜你接到的是秦小舞的遺骨，還有你的那位好兒子秦珉之。也不知道秦珉之要是知道了他最敬重的師尊原來就是他的那位拋妻棄子的父親，他會作何感想呢？他會不會對你恨之入骨？”
“不要說了……”王歌之的聲音有一絲啞然，曾經(jīng)握著劍的手微微有一絲顫抖，聲音帶著一絲懇求，“不要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