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春卉挨打
回到明輝苑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院子里靜悄悄的，春卉那丫頭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出來服侍。
沈清韻將已經(jīng)睡熟的平哥兒放回他自己的房間，才回到自己的房間脫掉外衣?lián)Q上家常的衣服。
沈嬤嬤從外面端進一盆水來給沈清韻擦洗，并告訴她晚膳準(zhǔn)備好了。
“今天我回娘家了，晚上老爺應(yīng)該會過來用飯，等老爺來了再開飯吧?！?p> 沈清韻一邊擦洗著手臉一邊又問道：“怎么不見春卉那丫頭出來伺候？”
沈嬤嬤搖搖頭，正打著簾子準(zhǔn)備進屋的夏喬聽到夫人的問話，忙道：“奴婢剛剛給她送糕點過去，看她趴在床上，說是今天在花園里被春姨娘給打了，現(xiàn)在還下不了床呢，她讓奴婢向夫人告?zhèn)€假?！?p> 沈清韻擦洗的手明顯一頓，過了會才對夏喬道：“咱們才出去大半日，她怎么就被打了？你去把藍溪叫來問問?！?p> 藍溪、暖珠、玉錦、煙瑟是沈清韻院子里的四個二等丫鬟。雖不像春卉、夏喬兩個一等丫鬟一樣貼身伺候沈清韻，但是也管著院里的其它小丫鬟。四人中藍溪又是最沉穩(wěn)的。
沈清韻坐在桌前喝著手中的清茶，聽一旁的藍溪講述著今日白天發(fā)生的事。
原來，沈清韻帶著沈嬤嬤和夏喬走后，春卉想著沈清韻臨走前交代將府里大庫房里前幾天布莊上新送來的幾批上好棉布拿出來做寢衣的事，并叫上藍溪一起去拿布料。
誰知等她們拿好布料經(jīng)過花園的時候碰到了正在花園散步的春通房和她的貼身婢女翠屏。
本來兩人想著，請個安就過去了。誰知春通房先是看上了春卉手里的布料，春卉脾氣暴躁不僅不給還說這是府外的布莊孝敬夫人的，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
這句話讓春通房徹底生氣了，打了春卉兩個巴掌，還說春卉的名字里也有個“春”字，犯避諱，要讓春卉改名。
春卉不肯，春姨娘就說春卉沖撞了自己，叫來幾個粗使的婆子按著春卉打了一頓板子。
“她說打就打呀，我不在家，不是還有金玉苑的嗎？”沈清韻恨鐵不成鋼道。
她院里的丫頭豈是別人說打就能打的。
“奴婢本來是打算去金玉苑求慧姨娘出面，但是翠屏看到奴婢要走，硬是拽著奴婢不放。不過奴婢看到容姨娘遠遠地看了一會，也沒過來?！彼{溪憤憤地道。
平時夫人對金玉苑的兩位姨娘都不錯，結(jié)果容姨娘居然眼睜睜看著夫人院里的丫頭挨打。
“這兩日雅姐兒的身子又不大好，慧姨娘已經(jīng)幾天沒出院子門了。只是這容姨娘也太……”沈嬤嬤道。
“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去給春卉找個大夫，讓她今天好好躺著，明日一早來伺候我和老爺用早膳?！鄙蚯屙崒λ{溪道。
很快李璋銳就從外面回來了，兩人一起用了飯。飯后沈清韻向他說了宮中的事，以及父親的提醒。兩人一致決定要管好府里的主子奴才，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給別人抓住把柄。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春卉拖著腫的老高的屁股來伺候。
“春……秋菊，你幫老爺把箱子里那件新做的冬衣拿來?！?p> 春卉一瘸一拐地到箱子邊將衣服拿了出來。
“天氣越來越冷，我給老爺做了件冬衣，老爺試試喜不喜歡。以后老爺出門還是要多穿點，注意保重自己的身體。用的也不是什么名貴的料子，這個時候也不怕?！?p> 沈清韻邊說邊為李璋銳整理著衣擺。
李璋銳正享受著妻子的關(guān)懷，一轉(zhuǎn)頭，看到春卉一瘸一拐地走開，問道：“我記得你這個丫頭叫做春卉的呀，怎么改名了呀？”
沈清韻一臉無奈地道：“這丫頭爹娘起的名字不好。昨天還因為名字里的‘春’字犯了春通房的避諱，挨了一頓打呢。我想著我身邊的丫頭也沒幾個人知道她叫什么?？纱和ǚ恳郧爱吘故菨M春院的名人，認識春通房的人肯定很多，所以我身邊的丫頭改名就改名吧。”
沈清韻笑笑又道：“本來打算改成秋卉得了，可是一想，‘卉’字又與慧姨娘的名字同音了。這次‘春’字改了，索性‘卉’字也改了吧。以前慧姨娘不在意，這次要是只改‘春’不改‘卉’，說不過去。”
“我還想著讓沈嬤嬤把府里、族里的主子名字整理整理，把府里下人名字都改改，也不至于下次沖撞了誰?！?p> “無理取鬧！”李璋銳怒道。
本來聽沈清韻提到春通房的名聲在外，李璋銳想到春通房的出身，心中就憋氣。雖說不是賣身的，但是那種地方出來的，難免和客人嬉笑打罵。此時又聽著要將府里的下人都改名，心中更是窩火。
“她還以為自己是哪家的金枝玉葉不成，還嬌貴起來了。蠢貨，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說完，李璋銳又轉(zhuǎn)頭對站在不遠處的春卉道：“你不用改名了，你改名夫人叫著也不習(xí)慣，以后還是叫春卉，春通房要是覺得你的‘春’字沖撞了她，那就讓她用‘蠢’，愚蠢的蠢?！?p> 春卉連聲應(yīng)是，心中不免佩服夫人的手段，短短幾句話，把這件事完美解決了。
李璋銳發(fā)了一通火，又轉(zhuǎn)身對身旁的沈清韻道：“你這個主母也太軟弱了！一個通房奴才就讓她蹬鼻子上臉了，該整治的時候還是要整治的?！?p> “我倒是想強硬，就怕老爺心疼。這府里誰不知道，老爺最近最寵的就是這春通房，還打算趁著過年讓她升姨娘呢，我哪敢去動老爺心尖上的人兒呀?！鄙蚯屙嵃胝姘爰俚芈裨沟?。
“一個奴才就算升了姨娘也還是奴才，你是主母，別說整治她了，就是提腳賣了也沒人說你什么?！?p> 李璋銳又道：“升姨娘的事以后別提了，這樣的蠢貨，升了姨娘也是個攪事精?！?p> “是……是……是……”沈清韻連聲安撫著：“老爺別生氣了，我以后注意點就是了。早膳都沒吃，老爺別為這事鬧一肚子氣了。”
“不在家吃了。今日休沐，約了同僚吃酒?！崩铊颁J稍稍平復(fù)心情出了院子。
李璋銳剛出院子就碰到了來請安的三人，也沒好臉色，對著一直給自己拋媚眼的春通房更是狠狠地瞪了一眼。
春通房沒有看到李璋銳瞪她的那一眼，只看到李璋銳黑著一張臉從上房出來，不禁心中一喜。看來夫人惹老爺生氣了，如果自己今天的計劃順利，夫人再罰自己一頓，老爺肯定氣上加氣。到時老爺厭棄了夫人，自己再升了姨娘，這府里還不是自己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