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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故

第九十四章 咸始聞之

金陵故 夕幼 3130 2019-08-17 23:40:42

  翌日一早,

  來鳳殿內(nèi),人初靜,窗漸明,縹緲紗帳,浮光靄靄,我靜臥于公子身旁,一夜未眠。

  我現(xiàn)正撐頭斜倚于枕上,手指于他的前額、下巴間輕輕地劃動著,才發(fā)現(xiàn),以前竟從未見過他如此乖覺的模樣,只是一味的睡著,倏而,他密長的睫羽微微抖動,像是寧和的夏日里被泉水驚擾了的靈蝶仙翅。

  “怎么了?”他醒來后,只半睜著那雙魅惑又不失溫情的眼睛,語氣惺忪的看著我問道。

  我見他嘴角帶笑,面色也已回歸平常,便放下心來,“昨夜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

  “記得,璃兒,辛苦你了,不過……后來,事情又是如何處理的?”他抬手疼愛的撫弄著我的腦袋,如此問道。

  “我能怎么處理,不過便是讓太醫(yī)院將事實一筆一筆的都記在你我的脈案上,再又嚇了他們一嚇,想來,你應該也早有準備了吧?”我說著便又躺下,青絲披散的枕在他懷中,仰面了然道。

  他下意識的擁住我,輕拍著我的肩頭道,“嗯……現(xiàn)在……暗衛(wèi)應該已經(jīng)將瀚影捆于陌歸宮已久了,我確實早就暗中查過這瀚影的種種行為,沒告訴你是怕打草驚蛇,至于昨晚……那不還得怪太醫(yī)院的不作為,否則我如何能至于這般田地?!?p>  “那你就不怕我真的被瀚影毒死了?”我假意生氣的嘟著嘴,將頭于他脖頸間拱蹭道。

  “就憑她?不可能?!彼麧M眼篤定的向下看著我說道。

  “那接下來你想怎么做?”我停下回看上去,一臉認真地詢問道。

  “接下去……我們……”他悄悄將唇輕附于我耳邊,并小聲云云說道。

  幾個時辰后,

  公子早已收拾好上朝去了,而我只又略躺了躺,便也起來了。因為總覺得有件事壓在心里反倒睡不著,還是要趕快了結(jié)為好。

  “睞兒,去陌歸宮讓暗衛(wèi)將瀚影帶過來,我要好好審審她!”我無事閑坐于案邊,想了良久這幾日間發(fā)生的種種,方是如此道。

  “是,娘娘?!辈A兒于我耳邊答話后,便就快步領命辦事去了。

  月城才女?

  瀚影?

  依我看也是一個名不副實的,都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哪家博覽群書、家教規(guī)嚴的深府小姐會是她這樣的剛愎自用、心腸歹毒……

  然又為何此女才氣竟連宮人們都會無不知曉?

  看來,我當真要好好審審……

  正出神時,英兒只無聲的走至我身旁,輕言道,“娘娘,她們到了?!?p>  我自慎了一下,之后便很快的回過神來,對著英兒正色道,“讓她們進來吧?!?p>  英兒前去開門后,只見暗衛(wèi)將捆死的瀚影一把推至案下,“娘娘,主子說了,這女子可于娘娘自行處置?!?p>  “好,本宮知道了!”我死死的盯著瀚影,咬牙切切的說道。

  我歇了一會兒,便沉聲向下問道,“瀚影,你可知罪?”

  “本小姐不知到底犯了何罪?!卞鞍l(fā)髻凌亂的抬臉對我冷笑道。

  “你不知?好~那本宮今日就讓你回想回想自己究竟犯了何罪,”話至半巡,我只轉(zhuǎn)過頭來,對睞兒又道,“跟昨兒一樣,去太醫(yī)院把太醫(yī)們都給本宮請來,本宮要與這位瀚影小姐好好的算算總賬!”

  睞兒去后,

  只等候多時,

  我與瀚影不過便是互相望著,兩人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然眼中卻盡是辣味。

  在無言的久久僵持中,睞兒終于將太醫(yī)們都給請了來,盡皆于下道,“臣等給娘娘請安!”

  我只冷言道,“你們將功贖罪的機會到了,你們可愿意據(jù)實相證?”

  領頭太醫(yī)跪于最前道,“臣等愿意!”

  我聽言廣袖一揮,再直直指著瀚影道,“她說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罪,你們倒是告訴她,究竟犯了何罪,你們……一個,一個的說?!?p>  第一次來我殿中查明夜明珠之事的太醫(yī),上前對著瀚影道,“你……你居然于夜明珠上做了一層薄薄的麝香涂面,而眾人皆知娘娘已有身孕,你這……你這是謀害皇嗣啊,依照律法,該處凌遲之刑!”

  之后,檢驗酸梅餅的另一位太醫(yī)接著搖頭出聲道,“本以為你是大家閨秀,沒想到心思竟異常歹毒,不僅于娘娘飲食之中加入了夾竹桃粉,還摻入了很小劑量的砒霜,與上一條兩罪并罰,理應株連九族!”

  我只擺擺手,淡漠一嘲,“你可還記得,你讓那個小丫頭給本宮送那酸梅餅來的時候,還多次強調(diào)那是你親手為本宮特意做得,倒是有趣有趣!”

  “哼……我從未如此強調(diào)過……”瀚影于下依舊沒有意識到自己做得這些事情有多么的惡劣,那副凌人的嘴臉是當真氣人。

  “你就不奇怪本宮為何一點事都沒有嗎?”我四兩撥千斤的又道。

  瀚影聽言只隱忍著怒氣道,“為何?”

  “本宮今日就當發(fā)善心告訴你,其實……打見你第一眼起,本宮就知道你沒安什么好心,所以,只要是你給的東西,本宮一點都沒碰過?!蔽易钥坑谧希室忪乓拿亲诱f道。

  “你……”她想要爬起抓我,卻只撲了個空,被暗衛(wèi)踢下。

  “還有昨日夜里,你給陛下喝的那東西,整個太醫(yī)院皆有人證,你逃不掉了,你父親也逃不掉了,本宮之前就是因為不清楚你與你父親的實力,就怕你會收買其中某個太醫(yī)而導致本宮秋后算賬時缺乏人證,故而,本宮才每次都找不同的太醫(yī),想來,你與你父親也不可能神通廣大到把整個太醫(yī)院收買卻不驚動本宮與陛下,沒想到,到底還是本宮高看你與你父親了,最后竟來個自投羅網(wǎng)?!闭f罷,我于心中暗笑兩聲,挑眉并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俯視著瀚影。

  “你放屁!”瀚影氣急了,只趴在地上如此高聲罵道。

  我微微嘆了口氣,再自無言的勾了下手,英兒便拿著竹篾明白上前開始對著瀚影進行掌嘴。

  一、二、三、四……

  我現(xiàn)有孕在身,也實在看不得這種刑罰,故而只于案上托頭微寐,聽著睞兒口中清脆的報數(shù)。

  待我再睜眼時,便見瀚影嘴邊糊滿了血痂,大口大口的血水自嘴角淌出。

  “說實話,本宮也好奇,讀了萬千詩書的才女,說話做事竟會如此的……令人作嘔。”我只從一旁拿過一把錦扇,稍稍擋著臉對其譏諷道。

  “……”瀚影因無法張嘴,所以一時想說話而又無法說話。

  我正示意著暗衛(wèi)將其拖下,便隱隱聽見門外的沖撞之聲,只對著睞兒道,“去看看。”

  睞兒剛將門打開,就被一人沖倒于門邊,暗衛(wèi)見狀便把沖入的那人踩叩于地上,我仔細一看,原是上次送酸梅餅的那個小丫頭,故問道,“你想干什么?”

  那小丫頭只跪于地上連連磕頭,聲音“砰砰”直響,更是求言道,“娘娘,奴兒求娘娘放過我家小姐吧,您的大恩大德,奴兒感恩戴德,永生難忘!”

  我于心內(nèi)將此話追究起來,也算是有些意思。

  這小姐——月城才女,自入宮來說話談吐間,沒有一點文人墨客的感覺。

  而這叫做奴兒的丫頭,卻是出口成章,也倒奇了。

  故我想,于此之中,定還有隱情,等公子回來,必要好好與他說解說解。

  快別看錯了這個丫頭,瀚影留不留著的不打緊,反而這個小丫頭若依舊跟著這樣的小姐,也真是可惜了,最好是給這小丫頭找個合適的歸宿。

  “這樣吧,將瀚影押于死牢中等候陛下發(fā)落,至于奴兒,不必牽連,但還是要先于簾閣中拘著,因為本宮需要時間再想想這小丫頭的去處?!蔽易杂谏铣蠲嫉娜绱讼虬敌l(wèi)交代道。

  前朝,

  大殿之上,

  群臣跪拜,

  盛德在木,九重夏色,

  “昨夜吾于陌歸宮中有一事,望諸卿相主!”瑾帝于大殿之上,危坐肅言。

  “陛下之事,臣等定當竭力商主!”

  “陛下之事,臣等定當竭力商主!”

  其下,群臣皆道。

  “昨夜吾與太傅嫡孫女共處一室之時,被其下藥,很是傷身吶!”瑾帝不過嘆氣正言道。

  “陛下!此話何意?”為首大臣只于前明知故問道。

  瑾帝聽之臉色驟變,厲喝道,“吾之意,眾卿皆曉,若后宮多幾個瀚影,吾命休矣!”

  太傅已無處可藏,不得不于后全身顫抖著上前,跪磕道,“陛下饒命,小女一時糊涂,求陛下饒命!”

  “一時糊涂?吾看是有意為之罷!瀚影昨兒已把全部事故都招了,卿之用心,甚是險惡!”瑾帝僅一句便把太傅將說的所有好話皆堵了回去。

  “不可能的!瀚影不可能招的!”太傅于下一急反說漏了嘴。

  瑾帝不過嗤笑道,“太傅,其實吾不需瀚影自招亦知卿之所想所為!”

  “望陛下息怒!”

  “望陛下息怒!”

  群臣見事態(tài)發(fā)展于此,皆復又跪于一地。

  瑾帝進而于上斂聲,威嚴道,“吾今日為此頒下一旨,群臣皆需自省自喻?!?p>  瑾帝話音一落,內(nèi)侍便從令于前宣讀詔書,

  奉天之眷命,承國之通運,陛下敕曰:

  吾昨日于宮中被藥,其下者乃太傅嫡孫瀚影之,謂吾身有所傷,故自即日起,新人入宮之事斷止,太傅上下二十一口全部配邊,其亦絕非個例,愿卿等可自警省一二。

  特此布告天下,咸始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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