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人情(下)
黃樂微微一笑:“蕭家自蕭老將軍開始,一直是戰(zhàn)功赫赫的將軍,但是蕭家二公子卻與蕭老將軍不同,他好文不善武,傳言聽說,蕭家二公子最崇敬的人就是一檀先生。”
提及一檀先生,趙方不由的神色肅然。
一檀先生是博學(xué)天下的一代宗師,相傳其受教于鬼谷子,出山之后其坐下弟子上千,每個經(jīng)他手調(diào)教出來的學(xué)子,入得各國之中憑著三寸不爛之舌,亦能在朝堂之上穩(wěn)如泰山。
相傳,繆千里就曾受教與一檀先生,才能從一介小小的商賈穩(wěn)坐大鄴相國之位。
一檀先生名聲赫赫,各國皇室中亦紛紛花重金希望聘請他入宮受教各位皇子,然而一檀先生拒之門外,六年前病逝于拂仙山,各國中惋惜聲連連。
相府內(nèi),繆千里慵懶的躺在軟榻上,眼神微睥跪在面前的仆人,“你是說,黃樂帶人出城了?”
“是,馬車自咱們相府一路直接出了城門,看方向是往香山而去?!?p> “香山?”繆千里微惑,張棣低頭微默,須臾抬眸道:“與黃樂同鄉(xiāng)的歐陽錦,如今就住在香山,這個時候去尋他是做什么?”
“如今他國公主還在咱們驛站晾著,他此時去尋歐陽錦,自然不是去敘家常?!笨娗Ю镩]上了眼睛,唇角揚(yáng)起一抹笑:“若不出我所料,怕是今晚會有好事入府?!?p> 繆千里所想不錯,臨近黃昏黃樂就又再次的出現(xiàn)在相府門前。
這一次,他被張棣恭敬的迎入了前廳,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亦見到了繆千里。
此番再見面,黃樂并未說什么客套的話,直接就往桌子上放了兩個精致的梨木盒子。
“黃大人這是什么意思?”繆千里眉峰微挑,故作驚訝。
黃樂率先打開其中一個盒子,赫然的,里面存放這一塊鴿子大小的藍(lán)田玉。
這種成色的美玉繆千里平素并不少見,然而他還是提起了興致。
黃樂抬眼察看著繆千里神色,輕聲道:“這塊藍(lán)田玉上面有一檀先生親刻的筆跡,相國師承一檀老先生,得見其玉必然猶如見到一檀先生一樣親切?!?p> “知道本相國心中所想?!笨娗Ю锏皖^笑出了聲,“黃大人當(dāng)真是客氣。”
黃樂躬身,隨即又打開另一個盒子,“這里頭是用上好的珍珠研磨成粉,用蓬萊仙島的仙水制成的胭脂膏,能保青春永駐,還望能借相國之手,轉(zhuǎn)交給太后娘娘?!?p> 繆千里眼神微睥,微微一笑,卻并未做聲。
半個時辰后,黃樂從相國出來,趙方迎上前問:“如何?”
“還能如何?禮物收了,只能等等看嘍。”黃樂嘆了一口氣,兩日的奔波操勞已經(jīng)讓他力不從心。
“那,當(dāng)真不再去蕭府一趟?”趙方隨在其后,小聲詢問。
“不了?!秉S樂上了馬車,揉著發(fā)疼的腦殼:“錦兄說的對,鄴王沒有親政之前,大鄴國的事情還是由他繆千里說了算?!?p> 等黃樂走了之后,張棣輕聲道:“這剛?cè)ハ闵剑湍苤滥吞笏胍氖呛?,這歐陽錦當(dāng)真是不簡單?!?p> “近年來江湖上名聲赫赫的聆風(fēng)閣,其背后真正的主人就是他歐陽錦。”修長的手指輕捏起盒子里的藍(lán)田玉,他音色沉沉:“只是,本相國的喜好,豈是他輕而易舉能夠打探出來的?比起本相國,還有人更想要他?!?p> 把藍(lán)田玉輕放到盒子里,扣上銀鎖交給張棣:“把這個送入蕭府,幫我轉(zhuǎn)交給二公子,就說趙國小小心意,讓他務(wù)必笑納?!?p> 張棣微怔,繆千里站起身來,笑道:“黃樂能夠想到去找歐陽錦,想來也是被咱們逼急了,晾得時間也夠久了,是時候該問問了?!?p> 蕭府內(nèi)
當(dāng)府上仆人把藍(lán)田玉交給蕭子都時,他正與父兄跪坐在前廳議事。
聽到仆人的回話,他略顯詫異:“趙國送的?”
仆人答:“是,趙國黃大人送給相國,相國又轉(zhuǎn)交給公子的?!?p> 蕭業(yè)成老將軍與大兒子蕭子奕對望一眼。
蕭子奕揮揮手讓仆人退了下去,偌大的前廳只余他們父子三人。
蕭子都從一旁又拿出來一個長長的盒子,“這是今天趙國差人送來的一檀先生的真跡?!?p> “能同時想到送你和相國府這么珍貴的東西,想來他們在驛站也是逼急了,只是,”蕭子奕疑惑的看向蕭子都:“他黃樂第一次來咱們長安城,又是如何得知你崇敬一檀先生的?”
蕭子都一心想要成為一檀先生的弟子,奈何身子一直有宿疾,無法動身去往遠(yuǎn)地,一檀先生故去時,蕭子都傷心了許久。
蕭府對外一向保密的很,蕭府內(nèi)所發(fā)生的任何事絕對不可能流傳到民間去,趙國一向喜好與繆千里打交道,能知道繆千里的喜好他們并不為奇,但是能知蕭子都所喜,親送來一檀先生的真跡,還是讓蕭子奕詫異的。
“香山的歐陽錦是黃樂的同鄉(xiāng),也是繆相國的同窗,更是聆風(fēng)閣幕后的主人?!笔捵佣忌裆?,倒是蕭子奕詫異的抬頭,一口茶水未入肚,差點噎著了。
他被歐陽錦這么強(qiáng)大的背景給驚著了。
想來聆風(fēng)閣近年來在江湖上風(fēng)聲高起,一躍成為江湖上最大的幫派,密網(wǎng)更是遍布各國,怪不得黃樂會知道蕭子都的喜好,還能送來一檀先生的真跡。
“只是,”蕭子奕詫異,內(nèi)心猶如喝了惑水,“這送給相國的藍(lán)田玉,為何又會送到了子都手里?”
蕭子都微默,抬眼看向蕭業(yè)成:“父親,您覺得呢?”
蕭業(yè)成道:“趙國和親一行人已經(jīng)在驛站晾得足夠久了,想來他的意思是有意經(jīng)由你手向王上示好?!?p> “繆千里一手把持朝政多年,什么事情都是由他一人說了算,這個時候他真的有這個必要經(jīng)由子都的手向王上示好么?”蕭子奕一介武將,對于這些拐彎抹角的算計,著實不懂。
有風(fēng)入喉,蕭子都輕咳了一聲,攏緊了身上的披風(fēng),輕言道:“朝政上的事可以由他一人說了算,但是這是王上的后宮,若是王上執(zhí)意不愿意讓公主玉入后宮,他也是沒有法子?!闭Z氣稍頓,他抬眼詢問蕭業(yè)成的意見:“父親覺得,相府的這份人情,咱們給是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