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出生都能追究到世界的源頭,這不知道多么悠久的歲月里有一點偏差,我們就可能就不在這里了!”
說完,江生一笑:“你應該還不懂,不過沒事,總有一天你會懂的?!?p> “那大哥哥,后面的呢?”
“那兩個啊,我也不懂!這些,需要你自己去理解。”
“多謝大哥哥!”陳曦彎腰行了個禮,小臉上帶著笑容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江生知道她現(xiàn)在還不明白死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故而,不會留有悲傷。
人生大部分,都是懂的越多,受傷越多。
看了一眼陷入凝重氛圍的墓園,江生轉(zhuǎn)身離開了,他還有事情要做。
……
“我查過你,因為母親身患重病,沒有辦法之下開始收取保護費。然后,直到今天?!?p> “你到底想說什么?”看著陳建明,倪浩一臉厭煩道。
“你骨子里,是個好人!我覺得,你不應該就這么沉淪下去。”陳建明一臉認真道。
“我是好人?”指著自己,倪浩一下就笑了:“老子混黑的啊,收保護費打人吶,是好人?警官,別逗我了?!?p> “這樣的生活真是你想要的嗎?”
倪浩一下子愣住了,這個問題,每次夜里他都會問自己。而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不。
但是,他知道,他并不想改變什么。因為,這里有他的兄弟、有他的一切。
“我以前也在道上混過!”點上煙,陳建明沖著倪浩揚了揚:“要不要來一根?”
后者點了點頭,給他點上煙,陳建明又緩緩說道:“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尸骸,我見過太多的這樣的事了?!?p> “雖然它很常見,但我覺得。人不應該這樣,世界不應該這樣。我想改變,或者說,我不想自己也變成這樣?!?p> “倪浩,我們見過四次了,我知道你還沒陷的太深。在麻木和習慣之前,跳出來吧!”
昏暗的房間內(nèi),對方那黝黑的眸子倪浩明明看不清,但卻清楚的知道里面滿是認真。噴出一道長長的煙霧,他突然想起了前任頭號打手那個叫吳子勝的少年來。
也許,他應該像他一樣……試試。
灌下一大口啤酒,倪浩將思緒從已經(jīng)泛黃的記憶里拉回,這是他和陳建明真正相識的場景。
“好!”
他是這么答復對方的,從那以后,他就成了對方手下的臥底警員。這也是他要求的,因為,他覺得這個崗位更適合自己。
然后,直至現(xiàn)在。
到底多少年了呢,這么想著。他從懷里掏出一盒白色555香煙,這是陳建明最常抽的牌子,也是他在警署里抽的最多的煙。
抽出一根,點上。他整個人癱在椅子上,緩緩吐出煙霧。
突然,他睜開了雙眼,有人、很近。
“在我印象中,你可抽不來這個煙!”在他旁邊坐下,江生從兜里掏出了一盒萬寶路。
“好久不見,浩哥!”
“你是……阿勝?”倪浩的聲音里不免帶上了驚喜,有點不敢相信。
“嗯!”江生點了點頭:“這些年,過得如何?”
“還不錯!”倪浩強行一笑,趕忙岔開話題道:“你呢?”
“還行!”說著,江生站起身來,掃了一眼四周道:“這里人多眼雜,我們換個地方吧,我有事找你!”
“好!”
倪浩拍出幾張紙幣,沖著里面正忙活的老板道:“老廖,不用找了!”
他站起身,跟在江生后面,擠過鼎沸喧囂的人群。帶著寂靜,又行過滿是灰塵和污漬的夜市。
路邊的燒烤攤無論是老板還是顧客,都是一臉的油光。10月,天很冷。往來之人裹著大衣神色匆匆屏著呼吸穿過嗆起的濃煙。
尋了一家清凈的店鋪,江生隨便要了點東西打發(fā)掉服務員,在一個靠窗的角落坐下了。
“警察當上了嗎?”一落座,倪浩就問道。老友重逢總是令人喜悅,他內(nèi)心的悲傷沖淡了幾分。
“當上了,而且,我的直系上司你很熟悉!”
“是誰?”
“陳建明警司!”提完,不顧倪浩的驚訝,江生就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說了出來,同時,他從兜里掏出打印的兩人檔案來。
“你是說,我負責監(jiān)視的錢安也是長官的臥底?”翻看著,倪浩有些呆滯。不是他心里素質(zhì)不夠強,實在是這事離奇到有些荒唐。
“是的,但很明顯,他選擇了背叛!”
“那么,長官也就是他殺的咯!”
“他動機最大,當然也不排除是任榮華殘余的部下。不過嘛,錢安有罪你我都清楚。無論怎樣,將他緝拿歸案都理所應當?!苯贿呎f一邊觀察著窗外。
“而且,也只有這樣,你才能平安回來?!?p> 套出火機,待檔案燃盡。倪浩將余灰扔進垃圾桶里,說道:“據(jù)我得知,他準備干一票大的,我覺得他要金盆洗手了?!?p> “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
“這么有信心?”倪浩笑著道。
“不是有信心,而是一定要將他繩之以法!”盯著倪浩,江生臉上滿是認真。
“有什么計劃嗎?”
“暫時還沒,不過不能打草驚蛇,這些日子就當一切都沒發(fā)生。蛇遲早會出洞的,不用急!”江生寫下一串號碼,扔給了倪浩。
“這是保安部總督察步容的聯(lián)系方式,萬一后面發(fā)生什么變故了,有備無患!”
“嗯!”看了一眼,將其記在腦子里,倪浩又是將其點燃。
其實無需如此,不過這已經(jīng)成為他的習慣了。
兩人吃完飯,就像兩個只是聊得來的陌生人?;ハ噢D(zhuǎn)身,一臉平靜。
接下來的一個月,無波無瀾。因為要引錢安出洞,步容并沒有搞出什么大動靜。
而重案組的成員臉上,也是逐漸有了笑容。陳建明的妻子,江生去瞧過幾次。發(fā)現(xiàn)跟一個男人的距離近了一些,大概是從朋友到好友。
打探了下,在這一個月來,對方經(jīng)常會帶著東西過來安慰陳建明的妻子。
江生不知道該說什么,因為就連他也是,對陳建明的懷念在歲月的流逝中逐漸消散。
這就是死亡,也許不會有人忘記你,但所有人都會記不得當初你帶來的感覺。
站在拐角,看著護送林子寧上樓的男子。江生踩滅煙頭,彎下鴨舌帽,背身離開。
沒有誰是無可替代的,但每個人心中都有幾個無可代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