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76 寫信（昨日欠更）

　　卡琳面色一冷，不過因?yàn)榻尩艿艿氖w得以保全，她還是對這個(gè)社會底層的郵差保持著一絲客氣。

　　“米哈伊爾先生，我想我說的很清楚了。我是他姐，這是我們的家事。而你，只是一個(gè)外人。”

　　“夫人，我知道你很憤怒，我也很憤怒。如果我能早回來一點(diǎn)，里卡多先生也許就不會死。”江生平靜說道。

　　“但逝者已逝，生者難追。卡琳夫人，無論放不放的下，請讓里卡多先生最后的心愿成真好嗎？”

　　“我才不要！”卡琳嘶啞著喉嚨大喊道，眼眶里已是一片水霧。

　　“憑什么，她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可以被保護(hù)的那么好，而我卻要直面這一切?！?p>　　“為什么，我要遭受這樣的一切，我弟弟他們明明那么好的人，這世道公平嗎？”

　　“也許，正因?yàn)槊篮?，才那么容易凋逝?！笨粗缫淋巾影闱宄好髁恋乃{(lán)天，江生不由得回憶起一路走來所遇的風(fēng)景。結(jié)局都是離別，但他卻并不后悔遇見。

　　“夫人，人人都太過傷心別離，卻忽略了相遇。若無后者怎有前者？前者命中注定，后者卻是因緣際會?！?p>　　“一場場痛苦別離的背后，其實(shí)是那一場場更美好的相遇?！敝币曋眨鸁o比認(rèn)真的說道。

　　“正如你和你先生，正如我和里卡多先生。正如伊芙和艾伯里克，正如這世間所有的人?！?p>　　將支票輕輕掖進(jìn)卡琳的小包里，江生拿出里面的手帕遞給她：“夫人，想哭就哭吧，這是老天給予我們排解悲傷的能力，也是每個(gè)人都有的權(quán)利?！?p>　　看著面前這個(gè)和弟弟年齡相差無幾的年輕人，聽著他那無比溫柔的話語，卡琳再也抑制不住淚流滿面。

　　模糊的視線里，一幅往昔的畫面浮現(xiàn)。那是家里的長椅，她枕在艾伯利克的腿上。

　　后者一臉不情愿的替她按摩著腦袋，邊揉還邊抱怨：“卡琳姐，等我打過你了，一定要你好看?！?p>　　“我也是！”邊上，拿著扇子制造涼意的里卡多異口同聲道。

　　這是她不想忘也忘不掉的一幕，還有他們?nèi)艘黄鹑ヒ巴饷半U(xiǎn)，抓魚、燒烤……

　　不過，在她記憶里最深的還是艾伯里克仰著頭滿臉天真的望著她：“卡琳姐，等我長大后娶你好不好？”

　　沉默慟哭好長一段時(shí)間，她還是放棄了之前的想法。因?yàn)檫@是她最愛的弟弟的心愿，所以，她寧愿委屈自己。

　　擦著淚水，她從包里掏出那張支票，塞給江生，然后道：“收下吧，我弟弟的心愿我會幫他完成的。寫信的事，就麻煩你了?！?p>　　“真是太感謝你了，夫人！”江生鞠躬致謝。

　　卡琳搖著頭，道：“他是我弟弟，她是我兩個(gè)弟弟都想要保護(hù)的人。抱歉，剛才那種態(tài)度?！?p>　　說著，她發(fā)出了邀請：“米哈伊爾先生，我弟弟的葬禮，要來嗎？”

　　“好！”江生點(diǎn)了點(diǎn)頭。

　　里卡多的葬禮在三天后的法國首都巴黎舉行，江生參加并回來已經(jīng)是5天后了。

　　接過卡琳派來的人遞來的信，是伊芙寄來的。邊向屋內(nèi)走著，他邊拆開。

　　少尉：

　　你好！

　　這些天我遇到了很多值得開心的事，不過，最開心的莫過于昨天，你送給我的那個(gè)勛章被里卡多先生送來了。

　　是莫諾少將找到的，上面還有他答應(yīng)給我的那條鏈子，很漂亮，你喜歡嗎？

　　伊芙·威爾切特

　　1919年3月23日

　　看完，他掏出信封里的東西，一張黑白照片，一幅彩色繪畫，都是那塊勛章。

　　然后，疊在一起放進(jìn)信封，他又拆開另外一封。

　　里卡多先生：

　　你好！

　　實(shí)在感謝你和莫諾少將幫我找到勛章，還請你幫我向少將他表示感謝，我很喜歡這條鏈子。

　　另外，你這次寄來的那些東西也都很好，我也很喜歡。

　　伊芙·威爾切特

　　1919年2月23日

　　將這封信也收好，江生拐進(jìn)屋子。

　　因?yàn)榕卤灰淋角瞥龆四撸锟ǘ嚯x開了伊芙所在的那座城市，來到了這個(gè)距離不遠(yuǎn)的地方。

　　而對伊芙和公司的一眾員工，他則是撒了個(gè)謊——說自己去旅游去了，時(shí)不時(shí)就會托人給伊芙和那些算得上朋友員工寄去一些禮物。

　　坐回桌前，他將從里卡多書房收集來的書信放上桌，一一重新拆開。

　　少尉：

　　你好！

　　很抱歉，我欺騙了你。瑞恩并不是我的真名，我的全名叫伊芙·阿爾克雷蒙利亞。

　　我的父親是阿爾克雷蒙利亞家族的少爺，他愛上了我那是平民的母親。他們選擇一起私奔，逃進(jìn)了山林。

　　可這樣的生活對于一個(gè)曾經(jīng)奢華的貴族公子而言，毫無疑問是一場折磨。于是，不到一年他就離開了。

　　在我的記憶里，基本上沒有過他的存在。我自幼見到的就是母親以及山林的那些野獸伙伴，我和他們一起玩鬧生活。我那令您詫異的實(shí)力，就是來自于此。

　　在你遇上我的不久前，我的母親沒了。臨死前，她告訴我，要以男人的身份看清一個(gè)人后再選擇是否愛上這個(gè)人。

　　不要像她一樣，愛上了錯的人。

　　而且，她還說，我什么都不懂，扮作男人能更好的保護(hù)自己。

　　于是，我就選擇了女扮男裝。

　　你能不能不要怪我？

　　伊芙·威爾切特

　　……

　　少尉：

　　你好！

　　答應(yīng)我，無論醫(yī)療結(jié)果如何，能不能，都不要拋棄我。

　　要是不想面對這個(gè)世界，我們就回山林，我會打獵、洗衣、做飯……，雖然縫衣服還不會，但我會學(xué)的。

　　我肯定可以學(xué)會，每天都能讓你穿上新衣服，千萬千萬不要丟下我。

　　……

　　看完一封又一封，有殘缺的也有完好的。雖有不同，卻都一樣蘊(yùn)滿相思。

　　一箱看完，已是日暮黃昏。

　　總的來說，里卡多扮演艾伯利克時(shí)，一直都在說傷勢趨于好轉(zhuǎn)。

　　江生掏出信紙，打開電燈，以艾伯利克的口吻寫道。

　　伊芙：

　　你好！

　　照片我看了，確實(shí)很漂亮，我很喜歡。

　　我這邊也有好消息要告訴你，我的傷勢已逐漸穩(wěn)定，能行走了，雖然很慢，但我看到了康復(fù)的希望。

　　另外，如果可以，我想看你戴上勛章的樣子。

　　艾伯利克·威爾切特

　　裝進(jìn)信封合好，江生出了房間，向卡琳派來之人的所在走去。

　　……

　　打開門，幽暗的房間里亮了幾分?？粗粍右膊粍拥目眨Z眼里滿是心疼。來到后方，輕輕將其擁入懷中。

　　“我已經(jīng)和將軍請了一段時(shí)間的假，我們趁著這個(gè)時(shí)間出去看看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卡琳面前的那一幅畫。那是里卡多畫的，是伊芙·威爾切特，站在青草間，仰望藍(lán)色天幕。

　　“嗯！”卡琳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畫還是送給本人吧！”莫諾眼里帶著無盡的哀色，這幅畫讓他想到了思念黛迪兒的自己。

　　“好！”

　　攙扶著妻子，莫諾走出房間，在他們背后。陽光的余暈中，畫上伊芙的眼睛愈發(f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