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隱進了山頭,已將至黎明時分,燭火燃盡,外頭漆黑一片,遠遠地時有雄雞試鳴。
屋內(nèi)安靜得很,只有輕緩的翻書聲。
風(fēng)明容揉了揉眼睛,靜靜地看著姐姐。
風(fēng)明儀皺眉,輕聲道:“我也許可以試著將其中幾味藥材換成了另外功效類同但是價錢便宜得多的草藥,暫解燃眉之急。這《大楚簡景》上,記載了洛洲城十里之外的雨去山腳下有一處赤野澤,澤中多生可以藥用的植被,其中就有提到石斛,知母,玄參這些草藥?!?p> “先暫時緩住疫情,再想辦法從赤野澤采摘需要的藥材?!?p> 風(fēng)明容皺著小臉,道:“這赤野澤,是聚靈修煉的勝地,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洛洲城城有個方將軍方后已,這赤野澤是他獨子方惜鶴小將軍辟出來修靈的地方,如何能進得去?”
風(fēng)明容頓了頓,又道:“記憶里,這方惜鶴是洛洲城里出了名的難對付的主,一個病秧子,為人卻囂張狠辣,其父方后已更是權(quán)傾朝野的奸佞之徒?!?p> 風(fēng)明儀皺了皺眉,倒是沒考慮到這一點。
“現(xiàn)在只有兩個辦法,一是我們自己去弄到足夠的野生藥材,這個目前來說難度有點大…而另一個就是,讓洛洲城的醫(yī)館們愿意低價為太平村的村民治病,這個難度好像更大?!?p> 風(fēng)明儀揉著脹痛的腦袋,道:“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想個辦法見一見這方惜鶴,看看到底能不能從他身上突破?!?p> 另一邊,皇宮養(yǎng)心殿內(nèi),長身玉立的男子正微微屈身,面容沉靜地在宣紙上寫著字。
“新松恨不高千尺,惡竹應(yīng)須斬萬竿。”
年輕的帝王看著白紙之上,這一行字蒼勁有力,氣勢恢宏,意態(tài)跌宕,他似笑非笑,眉目輕斂,眼底有熠熠生光的神采。
夜色深沉,黑衣人從夜色中悄然而入,殿內(nèi)此刻只有裴玉瀟一人,黑衣人在下方,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頭垂得很低,將風(fēng)明儀白日里經(jīng)歷的事,事無巨細地匯報給裴玉瀟。
裴玉瀟放下了筆,面上笑意淺淺未達眼底,聲音開口有幾分帶著倦意的嘶啞。
他饒有興趣地道:“先隨她去吧,朕倒要看看,這‘易姑娘’要怎么收拾這個爛攤子?!?p> 黑衣人低著頭,問道:“皇上的意思是不插手太平村的事了?這樣大的事,皇后娘娘…”
裴玉瀟打斷了他,輕笑道:“太平村的事朕原是正在想辦法解決,如今皇后攬下了,就先靜觀其變吧。”他頓了頓,又接著道,“原定計劃不變,需要準備的事宜也要照常準備好,一旦皇后控制不住疫情了,就命那些人趕快出手?!?p> 黑衣人低聲應(yīng)道:“是?!?p> 裴玉瀟垂下眼眸,看著紙上那一句詩,勾了勾唇角,道:“有人想要趁著時疫大撈一筆?這些人啊,不能再讓他們像從前那么好過了。朕,可不是先帝。”
黑衣人將頭垂得更低,道:“臣先告退。”
裴玉瀟看著那人正要起身,又道:“對了,下次再看到六王爺…”裴玉瀟頓了頓,改口道,“下次再見外男與皇后距離在一步之內(nèi),你們就出手提醒一下?!?p> 黑衣人忙低下頭,身形一抖,道:“臣遵命?!?p> 裴玉瀟看著黑衣人離去,眉心輕蹙,一雙狹長的鳳眸里寒光瀲瀲,眉梢眼角卻又是掩不盡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