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早已料定有人暗中欲對世子府下毒手,故而早已籌謀好了一切,只等對方上鉤。
若是自己不成為殺人兇手,那后面的一切戲又該如何演?
果然還是世子神機妙算,南風心里對他多了幾分欽佩。
雅居東廂房門外,蕓娘正打算扣門,忽然間想了想,伸出去的手縮了回去。
幽若正好趕回來,溫聲道:“為什么不敲門?”
蕓娘面色有些復雜道:“世子安然無恙回來,咱們還是不要打擾他們夫妻之間叨擾了?!?p> 幽若見著她挑眉,瞬間有些明白了,心下有些一動,伸手豎在唇前,二人雙雙離開。
臥室內,蘇曼一身中衣靠在榮軒懷中,看著自己身側的人還未睡醒,索性撐著腦袋看著他。
這張臉看久了越發(fā)清俊,不由得笑出了聲。
榮軒睜開雙眸,瞧著她的樣子問道:“怎么了?”
可不能被發(fā)現(xiàn)自己一大早就犯花癡,蘇曼問道:“我想知道昨夜明貴妃幫了我,皇上會不會責罰她?”
“這個你大可放心,明家世代忠誠,皇上無論如何都不會怪罪與她?!睒s軒淡聲解釋著,右手拂過她柔順的發(fā)絲?!?p> “哎呀。”蘇曼瞧了瞧一旁的銅漏,這樣晚了,不由得坐起身子道,“居然睡得這樣晚,夫君早朝的時候是不是過了?”
榮軒順手一拉,將她攬入懷中笑道:“無礙,明羽已經入宮替我告假了?!?p> 蘇曼適才放寬心,想起昨夜自己的手段有些好笑道:“我只能想到那個法子了,因為我沒有證據(jù)?!?p> “可是他還是上當了,說明你用對了方法。”榮軒替她將額前碎發(fā)理順。
蘇曼與他相視一笑,不多時,二人雙雙起床洗漱用膳。
正要習字時,便聽見外頭的扣門聲響起,是榮玥。
蘇曼打開門,榮玥一臉笑吟吟走了進來,手中拿著剛從南風手中接過的帖子,笑道:“方才明大人來人傳話說,慕容楚已經被關入天牢,等候問斬,皇上也因此褫奪了慕容靜的后位,便將她終身軟禁在冷宮之中?!?p> “是該慶祝。”蘇曼握著茶杯喝了口茶,旋即看著榮玥笑道,“那你手中拿著什么?”
“這是請?zhí)?,再過數(shù)日便是北邊牧場開始狩獵的時候,大哥自然被邀請去參加?!睒s玥有些激動,大哥每次去狩獵的時候都是奪得頭籌,讓眾人都不可小覷榮府的實力。
榮軒手中毛筆微微一頓,若有所思問了一句:“參加的還有誰?大殷皇子墨原也會去嗎?”
榮玥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榮軒兀自又繼續(xù)拿著毛筆書寫,蘇曼轉眸一笑拉著榮玥走了出去。
榮玥有些不以為意道:“嫂嫂有什么話不能在里頭說嗎?”
蘇曼松開她的手,有些打量地看著她道:“昨夜我與世子等了你許久,都未見你,想著你莫不是離開了,正要驅車離去,便見著鳳冥抱著你從漆黑夜色之中走出來。說吧,你們。”
“沒有什么,什么都沒有?!睒s玥心里一虛,有些不好意思,面騰地紅了,轉過身子,雙手不由自主十指交叉,目光也有些閃爍道,“嫂嫂,你就不要多想了?!?p> “是嗎?”蘇曼清澈的眸子盯著她,若有所思道,“榮玥,你大哥今早還同我提起,要替你尋一個好人家?!?p> “不,我不要?!睒s玥音量不由自主地提高。
蘇曼閃身在她前頭,看著她明眸善睞兩頰緋紅的樣子,一臉誠摯道:“榮玥有些話我一直都想同你說,鳳冥這個人看起來挺不靠譜的,可是他并不是那樣的人。這次你大哥出事了,他鞍前馬后不顧危險,這讓我覺得他其實是個可以值得依靠的人?!?p> “嫂嫂,我還想多陪陪母妃呢?!睒s玥故意咳了一聲,表明自己的心跡。
蘇曼也不再多說,只是微笑看著她,不過片刻,蕓娘便匆匆趕來。
蘇曼知道有急事,便尋了個由頭離去,二人雙雙走在石拱橋上。
蘇曼仔細聽著蕓娘說話,待聽到傾城公主已經得知了易寒所在的地方,并想要去看一看之后,她目光不由得一移。
之前易寒被關押的地方,十分隱秘,即便是榮軒派出去的人也沒有一絲消息,可見云嘯天做得滴水不漏。
怎么這個節(jié)骨眼,倒是放出了易寒的消息?
傾城公主是個單純的人,她根本就不會多想,想到要去聯(lián)姻,她必然不愿,更是想要去見易寒。
“方才青煙派來的人說,公主一大早得知了這個消息,便喬裝打扮躲過了宮中視線,一路去找易寒去了?!笔|娘緊握著手,將這個消息如實說出。
蘇曼停在原地,漆黑的杏眸之中有過些許凌厲,她暗暗思索著這一切,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不行,我得去找傾城公主?!碧K曼思忖了一會兒之后,柳眉緊蹙,斂了斂神色朝門口走去。
蕓娘緊跟在她身后,嘆了口氣道:“那這事要不要告訴世子?”
蘇曼想著他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事關傾城公主,若是他出面了,那就不好說了。
再者傾城公主即便要去見易寒,自己只是個婦道人家,從中調解一番,也不能算到世子頭上,她連忙搖了搖頭。
馬車上,蘇曼心急火燎,幾番向車把式說著要抄近路,她想著自己若是能夠截住傾城公主便好了。
畢竟傾城公主的性子上來了,誰也料不準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而今大殷使臣墨原就在驛館,若是公主去見易寒的事情傳入他耳中,這兩國聯(lián)姻的事情若生了事端,可一點都不好。
一著不慎,可能引起的就是兩國的交戰(zhàn)。
這后果根本就不堪設想,良久蘇曼杏眸之中滿是憂慮,她微微抿著嘴,不住地撩起繡簾朝外看去。
良久,蘇曼面色歸于沉靜,驟然間馬車停了下來,她跳下馬車,只見一座偌大的宅子出現(xiàn)在眼前。
門前是石子路,一泓潭水掩映著周圍樹木。
奇怪,怎么沒有人守衛(wèi)?
蘇曼有些驚訝,蕓娘緊跟在其后,看著這四周很是安靜心里有些發(fā)毛。
良久只聽得一身凄愴的哭泣聲,蘇曼立刻認出了那聲音,自然是傾城公主的聲音,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只是在到達花廳之后,看見了榮軒也站在那里,不禁有些意外。
榮軒見她來了,伸手一招示意她過來。
傾城公主聽著這動靜,心中有些委屈,不由得伸手指著榮軒道:“都是因為你,皇兄又將易寒關到別的地方了,榮軒,你是不是見不得本公主過得好?”
蘇曼對于傾城公主如此激動的情緒,聽到她的話之后才有些眉目。
蘇曼不由得溫水雙眸看向榮軒,榮軒并不回避只是頷首點頭道:“確實是我向皇上稟報,要將易寒換個地方關押?!?p> 蘇曼有些躊躇,停在原地擰著眉頭。
“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本公主?”傾城公主有些痛心疾首,雙目怒視著他道,“過了狩獵的日子,本公主就要去大殷了,臨行之前本公主就想見見易寒,你為甚么要如此做?為什么?”
因為過于悲傷,傾城公主的臉上不住流著淚水。
“你前些日子出事,蘇曼整日里操心你,她心急如焚,榮軒,你怎么就不會替本公主好好思慮一番?”傾城公主甚是傷心,難道連最后一面都見不著了?
榮軒一臉淡然看著傾城公主,淡聲道:“為何不偏不倚在這個時候公主得知了易寒的消息?是誰告訴公主的呢?公主有沒有想過那人為何要故意透露易寒的消息?若是公主今日真的見到了易寒,公主以為易寒還能活下去嗎?”
一連數(shù)個問題,將傾城公主問懵了。
她心心念念都只想著易寒,想要與他見上一面,哪怕只是說幾句話,看著他還活著就行了。
她未曾想過這些,蘇曼知道傾城公主是因為太過激動了所以才做出了如此行為,不由得上前寬慰道:“公主,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榮軒說得對,為什么之前不讓您見易寒,現(xiàn)在卻讓您知道了易寒的消息,公主應該知道這其中必然有人使了招數(shù)。”
傾城聞言不禁渾身無力坐在地上,面容之上俱是淚痕。
她也想坦坦蕩蕩什么都不顧,可是心里有了羈絆就是會忍不住去想念。
曾經有過的美好何其短暫,令人流連忘返。
若她不是公主,只是生在一個平凡人之家,或許她與易寒還有可能。
榮軒站在那里漆黑的眸子注視著周圍,旋即沖傾城公主溫聲道:“公主有些事情您必須學會放手,否則您的一意孤行會害了易寒的性命?!?p> 傾城公主聽了他的話,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她不禁抬頭望著榮軒,目光有些閃動,迅疾地站起身子,伸手拭干眼淚道:“那你答應本公主,無論如何,都要護他周全。”
榮軒黝黑雙眸之中瞳孔眸色有些暗沉,沉聲道:“公主未免太看得起微臣了。”
“本公主相信你,因為你是榮軒世子,沒有你做不到的事情?!眱A城公主垂下眼眸,臉上神色變了變,將身上灰塵撣去,良久溫聲道,“今日之后本公主會忘記世上還有那樣一個人,狩獵之后安心地去和親。”
看著她一臉低沉得離去,蘇曼的視線不由得停留在榮軒身上,她的杏眸之中多了幾分無奈。
她仰著頭看著他,嘴角翕動,似要說什么,可是沒有說出口,可是額角卻有些微微跳動。
因為她有些不忍,可是她沒法承諾傾城。
給了希望卻又是失望,那她的心該多受傷。
倒是榮軒一眼就瞧著她神色之中的不寧,脫口問道:“你是想問我,為何不肯放了易寒與公主?”
蘇曼陷入靜默,便是承認了。
榮軒看出了她眸色之中的怔忪,緩身上前,將她摟入懷中,聲音極其微細道:“也許有一天會實現(xiàn)的?!?p> 蘇曼聽著這話,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以。
因為欽天監(jiān)日夜觀察星象,所以定了七日后的日子狩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