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時間大概只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后,宇文鼎一定會知道他耍了他。但他不能將弄玉棄之不顧,否則等待她的只有死!
范陽出了宇文鼎家的大門,不由地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沿著墻根,然后快步離開,這一條長長的街都是宇文鼎的,范陽恨不得一步踏出去。
身上瘦骨嶙峋的弄玉輕若無物,鼻息若有若無在他脖子間繚繞,這讓他心安,覺得一切都值得。
卜算子緊緊盯著宇文鼎家族的街口,只見一個少年背著一個人匆匆出了大街,忍不住打了個激靈,聲音中帶著一股興奮,“車夫,追上那個背人的少年,讓他上車,錢是你的了,不要透漏我。”
“放心,我只是個趕車的。駕!”
卜算子躍下馬車,混入了人群中,看著車停在范陽身邊,一低頭消失在人群中。
范陽走出長街,出了一身冷汗,剛好有一輛馬車從后經(jīng)過,范陽毫不猶豫地招手,掀開布簾,將弄玉輕輕放了進去,然后他也鉆了進去,“大叔,悅來酒家!”
“好嘞!”
范陽放下簾子,將弄玉抱在懷中,本來吃得圓潤的身子如今都感覺硌手了,心中一陣憐惜,他側(cè)坐著身子,眼角余光不時地從后方被風吹起的簾子狹縫中看去,馬車動了,有個黑影從那條街道出來,若無其事地跟了上來。
“大叔,從前面的小巷子走,路近!”
“放著大道不走,干嘛走小路,黑燈瞎火,路也不好走!”車夫抱怨。
“加錢,一枚銀幣!”
“好嘞,你是大爺!”
車夫一勒韁繩,轉(zhuǎn)入了漆黑的小巷子中,范陽低頭看了懷中的弄玉,近距離看,臉上更恐怖,長長的一雙睫毛下,眼中空洞無物,嘴中不時地呼喚他一聲,他輕輕地應答著,用力將她抱緊了。
馬車在小巷中拐了一個彎兒,范陽低聲在弄玉耳邊輕聲說道:“你先坐著走,我一會兒就來?!?p> 弄玉卻抓著他衣服死死不放,空洞的眼神中充滿了哀求。
“放心,不會有事的,弄玉!”
弄玉這才松了手,眼中滿是不舍和祈求。
“大叔,我下去一下,一會兒上來,我妹妹先留在車上?!狈蛾栒f著,拳頭里抓著一個錢袋子沖前面的車夫晃了晃放在了弄玉身上,對她點點頭,然后躍下了車。
等看到車拐進一個彎兒消失不見,范陽才在墻壁拐角處蹲下,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傳來,范陽從靴子中輕輕抽出了匕首。
當那人沿著墻根急速奔來,范陽蹲著突然閃身出現(xiàn)在了他腳下,聽得哎呀一聲,那人的腿撞在了他身上,身子一個趔趄。
“小子找死!”
“對不住,對不住!”
范陽一邊道歉,一邊扶著那人站起身,袖筒里的刀光一閃,無聲地刺入了那人喉嚨,那人發(fā)出一陣無意識的呻吟聲,范陽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正是那個跟蹤而來的人,范陽將其拖到一個角落里,臉朝著墻,看上去一個像個醉鬼喝醉了酒一樣睡著了。
范陽從其身上扯下一個錢袋,略微喘了口氣,額頭上布滿了了冷汗,受傷的胳膊陣陣作疼,傷口又崩裂,血滲透了出來,一陣虛弱無力感。
范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慌不忙打量了四周一番,然后快速離開,當他拐過墻角,發(fā)現(xiàn)馬車走出一段距離停了下來,上了車,“大叔,怎么不走了?”
“女娃非讓我停下的!駕!”
范陽將弄玉重新抱在懷中,她的眼睛依舊空洞,但有了情緒,看到他平安回來,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當看到他胳膊上的血跡,眼淚又掉了下來。
范陽擦掉她的眼淚,輕聲道:“沒事?!?p> 車跑出了小巷,進入了大道,街上人流也多了起來。
范陽將弄玉手中空空的錢包抽出,對她笑了笑,將一個鼓鼓的錢包塞到了她手中,抬頭對前面趕車的老者道:“大叔,你這馬車十枚金幣賣不賣?”
“小伙子,別開玩笑了,看你樣子也不是有十枚金幣的人。”
范陽淡淡地笑著,“我是個求道者,但我朋友很有錢財?!?p> “哦。十枚金幣自然賣!”
馬車不一會兒到達了悅來酒家,范陽感覺懷中弄玉的身子抖了起來,低頭看到她眼中閃過一陣難過的情緒,知道她心不好受,安慰道:“我們會馬上離開,讓那個忘恩負義者去死!”
弄玉搖著頭,輕聲道:“不用管他了,有你在就夠了?!?p> 范陽含糊地點點頭,“大叔,稍等一下,馬上給你拿錢出來!”跳下馬車,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