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七尋此刻耳邊只剩陰風(fēng)呼嘯而過,閃著亮光的利刃好似將她的小臉照的更亮了些。
她至今都不相信或是不敢相信,祁殤會滅了自己生活了十九年之久的等閑谷。
更別說是親手殺了疼愛他的祁老爺,顏七尋想逃避這真相,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可是如今站在鬼主一旁,一身黑衣的故人。
不,應(yīng)該是陌生人了,他墨發(fā)披散在腰間,眸子再也不見那不羈的淺笑,更多的是冷漠。
他似乎感覺到了這邊灼熱的視線,循著望來,對上了顏七尋那有些悲痛和復(fù)雜的視線,就這樣探究著他,想將他看穿一般。
祁殤鳳眸微瞇,只是這樣淡然的與她對視,顏七尋最終還是率先敗下陣來。
似乎她總是看到了他從前的影子,不過瞬間又是他冷漠的回答自己的那一個“是”。
忽覺心痛不已,只的回避的將目光轉(zhuǎn)開,靜默了良久后才聽楚瀟繼續(xù)說著。
“七七,你們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從前亦只是假象,只是你自己沉浸其中而已”
“你走吧!不要插手鬼谷的事,我不希望你們終有一日刀劍相向”
顏七尋只是這樣呆呆的望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心中的怒意與恨意莫名的上蹭,再次提起落月劍斬向她。
“不可能,在沒手刃仇人之前我絕不罷休”
相對于之前,她此刻的揮劍的力道很重,落月劍斬空,硬生生的將地面斬出一道裂縫。
她所說的仇人,一是殺害爹爹的人,再就是祁殤了罷………
楚瀟亦沒想到她會這般的較勁,有些吃力的躲著她的攻擊,顏七尋也完全不顧自己生死拼命的一劍一劍的砍去。
楚瀟在躲了上一劍之后,顏七尋飛身用劍與她擦肩而過,瞬間濺出了幾滴鮮血出來。
自己也是一愣,忙將劍收起,想過去同她道歉,卻被祁殤擋住了去路。
祁殤自半空緩緩而落,大衣飛揚,墨發(fā)融入黑夜,側(cè)握著一把長劍。
緩緩落在她面前,只是下一瞬,那長劍的尖峰卻直直的指向了顏七尋。
眼中盡是冷漠的殺意,鬼谷的陰風(fēng)與鬼泣又適時的四周起伏,然后一切又都靜止了。
凌未離額上冒了些虛汗,隨著鬼谷弟子的目光,也看向他們,眉頭微皺。
顏七尋身形皆是一頓,呆滯的看著那長劍,又看了看他,心痛的更厲害了。
“你是要,殺我?”
換來的是他的一句冷漠的回應(yīng)。
“我說過,若是妨礙到鬼谷的計劃,我會親手殺了你”
說罷只聽那利刃刺進(jìn)肉體的聲音,“茲”他的長劍毫不留情的刺進(jìn)她的心臟附近。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遠(yuǎn)處的凌未離,驚呼她的名字。
“顏七尋…”
輕功一躍至她身旁,扶住她要倒下了的身子。
顏七尋還未回味過來,心臟的痛感已經(jīng)傳遍到全身,只是這樣目光呆滯的盯著他的眼睛。
祁殤握著劍的手似乎有些顫抖,直至看見她的血順著劍淌出來,他自己也震驚了。
忽的將劍抽出,劍鋒朝下還嘀嗒的滴下幾點暗紅,他松開了手任由長劍落在地上,踉蹌的后退了幾步。
顏七尋嘴角有一股鮮血順勢而下,那不知覺的眼淚也悄然劃落。
此刻只感覺到痛,那利刃穿心的痛,心傷刺骨的痛。
周圍的場景漸漸模糊,自己像是聽到了玻璃打碎的聲音,完整的一顆心就這樣支離破碎了。
最后一刻她極力的勾起嘴角微笑,帶著暗紅顯得是那樣的凄美。
“呵~知足了”
淡淡的留下這句話,便兩眼一黑,癱在了凌未離的懷中。
凌未離將她的身子樓的更緊了些,看著她還在淌血的傷口,血肉模糊,心中不禁心疼了起來。
祭壇上鐵鏈響動,凌谷主掙扎的撐坐起,不忍的看著這一切。
“阿離,帶七七走,先別管我”
他抬眸望想自己的母親,有看著懷中面色蒼白皺眉忍痛的人兒。
才發(fā)覺原來自己那么在乎她了,小心翼翼的將她打橫抱起,冷眸掃了一眼祁殤。
對著祭壇上的凌谷主堅定的說道
“娘,等我來救你!”
說罷抱著她,腳尖點地猛的飛身躍起,后又疾步向著谷口跑去。
鬼谷弟子便往他的方向追去,鬼主擺了擺手。
“不必追了,不急于一時”
祁殤落寞的低著頭,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為何真的下了這樣的殺手。
楚瀟靠近他將他因為慌亂而有些發(fā)涼的手握住,無聲的安慰著。
……………
黑夜下,寂靜無人的道路上一個人影飛快的閃過,引的周遭的氣流都快了些。
他內(nèi)心也慌亂,腳步卻很均勻,小心的保護(hù)著不讓懷中的人受到顛簸,而加重傷勢。
她的身子漸漸的冰涼了下去,呼吸也微弱的如同死人,連同凌未離的心也跟著涼了下來。
十九年來,他從沒有這般害怕失去某個人。
趕至西門,看守的弟子迎了上來,他慌亂的眸子掃了他們一眼。
“去把歷塵依叫來,快去”
看守的人忙點頭應(yīng)下,快速往三師姐的住處趕去。
凌未離將她帶回了自己的院落,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子,眉頭緊鎖一滴滴汗珠掛在額上。
嘴中還在低喃著什么,心口上的血已經(jīng)將她淡青的衣裳染紅了大片,看著觸目驚心。
歷塵依虛弱的匆匆趕來,進(jìn)門后看見那個受傷的人竟然是顏七尋,心下很是不待見。
又瞧見一旁的大師兄臉上從未有過的神色,緩緩跨進(jìn)門檻。
凌未離見她,立馬轉(zhuǎn)過身來。
“三師妹,你看看她傷的如何了?”
歷塵依替她把脈,又將她的傷口檢視一遍,才命人將藥箱遞來。
清理著傷口,才一邊道
“傷的很重,索性沒傷到心臟,又失了好些血,愈合有些困難”
說罷將傷口周圍已經(jīng)模糊的肉清理干凈,便開始用銀針幫她縫合。
顏七尋更是痛的小聲的喚了幾聲,卻是微弱的如蚊子鳴叫。
汗水合著從緊閉的眼眶滲出的淚水自蒼白的臉頰劃落,全身都抖得有些厲害。
將傷口縫合后,歷塵依往上撒了些黃色的藥粉,又用紗布一圈一圈的替她纏上。
因為感染,她夜里發(fā)了高燒,額頭滾燙,凌未離就在一旁替她不斷用冷水敷額頭。
睡夢中,顏七尋似乎做了可怕的噩夢,一把抓住他那只白栺寬大的手,才稍稍放松了些。
“別走,”
凌未離一愣,不知道她說的是何人,還是定在那讓她握著。
她蠕動身子,似乎牽扯到了傷口低喚一聲,最后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才沉沉睡了過去。
她冰冷的小手緊緊的握著他,凌未離回過神來,直覺得心中一陣甜意。
原來自己是對她動了心了,才會這般在乎與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