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出拒絕之前,我得先感謝左仙子的認可——不過你的招攬似乎晚了一點?!辩娋暵詭Т直┑膶⒆繊褂皳霊阎?,“早在南荒神皇做出藐視我的舉動時起,我已經(jīng)決定站在神皇的對立面上?!?p> “我相信左家給出的條件豐厚,但是再豐厚,也厚不過卓天昊唯一女兒的以身相許。左家就算要面對一些難纏的敵人,但是他們的難纏程度,也不會高于南荒神皇?!?p> “卓緲緲死后,卓吟風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被我擊敗、被我摧毀剝奪他全部的榮耀權(quán)柄。連女兒都護不住的父親,他所珍惜的一切,都不配繼續(xù)在世界上存在?!?p> 卓嵐影十分配合鐘緯的全部動作,她不僅依偎在鐘緯懷中,還略帶挑釁的望了左映星一眼。
倒不是鐘緯非要當場秀恩愛發(fā)狗糧,而是為填充劇情人設需要。
墨刀行若是沒有睚眥必報的人設,鐘緯給左映星提供劇本的動機,完全就說不通了。
別看鐘緯之前說得冠冕堂皇,但左映星相信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如今鐘緯將人設性格進行補完,擅長以己度人的左映星,立刻露出了釋然的神情:南荒神皇與孫君子兩敗俱傷,孫君子需要閉關一個甲子,神皇的傷不會輕到哪去。
說得樂觀一點,沒準兩個甲子都養(yǎng)不好。
墨刀行若是通過卓嵐影跟卓天昊的殘黨勾結(jié),他未必沒有擊敗神皇的機會。
不對,墨刀行不單是想擊敗卓吟風。
他瞄準的是南荒神皇的位置!
卓吟風一死,南荒最有希望登上大位的人,是卓姓的嫡親——卓緲緲、卓天昊、卓吟風都死掉的話,卓嵐影就是最佳人選。
而卓嵐影如今已成他的女人,一顆心都系在他身上。
一旦南荒叛軍復國成功,墨刀行便是一步登天。
“墨公子有顆不甘寂寞的心。”左映星輕輕嘆了口氣,“所有小看過你的人,最終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不管那個人是南荒神皇,還是我那個有眼無珠的師姐?!?p> “既然如此,我要先去籌劃排練的事宜,墨公子和卓姑娘請自便。五天后就是海神祭的大典,我會給兩位留一個貴賓席。”
有個憂慮左映星沒有說出來。
在對待墨刀行的態(tài)度上,稷下學宮犯了同樣的錯誤——若是墨刀行成為新一任的南荒神皇,便是對稷下學宮最大的諷刺。
墨刀行的最終目的,左映星能看破不能說破。
一念至此,左映星吩咐丫環(huán)送走兩人,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表演準備上。
五天后的表演很重要,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剛剛從墨刀行的遠大理想中獲得激勵的左映星,覺得區(qū)區(qū)一個司空飲月,已經(jīng)不足以成為她的前進障礙。
練功房之外,領路的丫環(huán)像是想起了什么。
“墨公子,剛才有個謀士院的弟子想要見你,因為當時你在和左仙子說話,婢子不敢貿(mào)然打擾,所以沒有通傳。”
說話間,丫環(huán)已經(jīng)拿出懷中的請?zhí)N,雙手奉上。
“看他的行色匆匆的樣子,好像有急事要辦。等了不到一刻鐘,留下一張請貼就離開了?!?p> “數(shù)月前水間郡匆匆一晤,為兄與弟相談甚歡。上次未能把酒言歡,實乃為兄心中憾事,今日在定海樓略備薄酒,恭候大駕光臨?!?p> 鐘緯拿著請柬一路看下來,他突然皺起眉頭:“落款是知名不具?不就是請我喝頓酒,搞這么神秘兮兮的意義何在?”
在他的記憶中,會搞這種套路的人,應該一只手就能數(shù)過來。
算算時間,也到了該攤牌的時候。
“你說我們要不要去見見老朋友?”鐘緯收下請柬,他笑瞇瞇的望著卓嵐影,“今天中午有人請吃大餐?!?p> “好消化嗎?”卓嵐影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不好消化的不吃?!?p> 鐘緯沉吟道:“定海樓實行的是會員制,如果好吃不好消化,應該不會有那么多的顧客跑去辦會員吧?”
“那就去看一眼好了?!?p> ---
定海樓是會員制,進門需要請柬或者有會員帶領。
看見鐘緯出示的請柬,店小二恭恭敬敬的把兩人領進了一間包廂雅間。
雅間里的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山珍海味,光是二尺長的龍蝦就擺了三只。
主位上坐著一個熟人:無地郡師程祥雨。
待店小二關門之后,程祥雨放下手中的酒杯,笑道:“鐘公子,別來無恙?”
“你認錯人了。”鐘緯沉下臉道。
“原來她并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程祥雨先是露出微愕的表情,隨后恍然大悟,“那我還是叫你墨公子好了,別擔心,此間包廂內(nèi)有絕障天視地聽的防護,就算里邊動靜再大,外邊也聽不見任何聲音?!?p> “你的真實身份,最多只有你我兩人知道,現(xiàn)在也不過多了一個她而已?!?p> 鐘緯突然露出燦爛的笑容,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坐下來道:“如此拙劣的挑撥手段,程郡師不嫌有失身份?”
“你說得很對。”程祥雨欣然點頭道:“世人都說你們出則同車,入則同寢,食則同桌,關系親密無間。但吾觀卓姑娘還是完璧之身,望向你的眼神滿滿都是情意,沒想到墨公子還是個暗室君子?!?p> “由此可見你和她之間的關系,并非單純的利益結(jié)合,而是培養(yǎng)出了很深的感情基礎。三言兩語的挑撥,看來不會起到什么效果。”
“再想想南荒的公主卓緲緲、瑤音仙集的司空小丫頭、左家小丫頭,一個個都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上——墨公子當真是有好手段,足以讓吾嘆為觀止?!?p> 你妹的,挑撥離間沒完沒了是吧?
鐘緯心中有些不爽,神情依舊淡然道:“我聽說郡師院的弟子個個文采非凡,如果郡師想夸我,完全可以提筆寫在紙上送給我。墨某不才,愿意將郡師的墨寶裝裱好掛在客廳里,請往來賓客日日吟誦。”
程祥雨臉上的笑容不減,他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哈哈哈,痛快,墨公子的豪邁,當浮一大白。請——”
他仰頭喝了一杯之后,故作疑惑的望著鐘緯道:“墨公子為何不喝酒?”
“程郡師不會無緣無故擺酒賠罪,”鐘緯好整以暇道,“所以我在等你的解釋,解釋你為何指使孟冥修在弟子論道大會上,公然揭露我的身份。”
“誒,墨公子此言差矣?!?p> 程祥雨笑著替他倒上一杯酒,他慢悠悠道:“我讓孟冥修揭露你的身份,是在救你的命。以公子的脾氣秉性,大概不會想跟我一樣,莫名其妙的被允許進入郡師院學習,當了幾年郡師之后又莫名其妙的被學宮全境追殺。”
“你是域外之人?”鐘緯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進入策士院以后,他可以隨時自由進出于策士院的藏書閣。
因此鐘緯趁機查閱過慕浪郡的縣志,尤其是關于程祥雨當政時期的介紹,被他反復翻閱推敲過。
其中三千字的履歷介紹,并無一字說到他曾經(jīng)是外域人士,一直說他是安州人士。
如果程祥雨沒有說謊,那就是學宮的記錄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