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先生按了按服務(wù)鈴,高聲喊道:
“瑞克·默特利?!?p> 從侍者中走出個男人。男人身穿白色襯衫,外面是紅色無袖馬甲。臉上無時無刻不帶著讓人舒坦的微微笑意。他左手還托著托盤,朝著漢先生微微俯身行禮。
“我找到好的人選了。那件事情可以解決了。”綠眼睛的漢先生伸手指著阿諾。
臉上帶著笑意的瑞克面容稍稍一僵。他上下打量了阿諾,而后伸出右手:
“瑞克·默特利?!?p> “阿諾·道爾?!卑⒅Z禮貌回答。
“你們快些走吧。了卻那莊牽扯了漫長時間的事?!本G眼睛的漢先生坐回了椅子上。
瑞克頜首,放下托盤,脫下紅色馬甲。轉(zhuǎn)身與阿諾一同出了惡龍酒吧的門。
“瑞克的心病算是能揭開了吧。”漢先生看著兩人出門,微微搖頭,打了個響指,“給我來一杯‘最后一句話’?!?p> 沒多時,金發(fā)女侍者恭敬的將雞尾酒送到漢先生面前。
阿諾坐上福特T型車的副駕駛位置。臉上帶著笑意的瑞克開著福特T型車。車子出了伊麗莎白街。左拐右拐之后進(jìn)了工業(yè)區(qū),到了處有些老舊且沒有人煙像是鬼域般街道上,最后停在一件窗戶都被釘死的獨(dú)棟房子前。
阿諾下了車,抬頭視線略過房頂,看見了高高聳立的不斷排出黑煙的煙囪。一股古怪的刺鼻味道刺激著大腦。反胃想吐,張口卻又被氣味堵回去。
“這片區(qū)域已經(jīng)不適合人居住了?!比鹂四樕蠋е⑽⑿σ?,從后備箱里取出了個口罩,遞給了阿諾一個,伸手指向不遠(yuǎn)處,“這些建筑后面就是那條穿市而過的泰武河。工業(yè)區(qū)將污水排入河中,污濁而惡臭?,F(xiàn)在又是夏初,再過段時間,這里會更加惡臭。這是我放在車子里的面罩。戴上它你會好受很多?!?p> 黑色的面罩,外表是堅硬的有些像是玻璃的材料,有兩根帶子,可以系在頭后面。
戴上它,惡臭奇跡般的迅速消失,內(nèi)膽貌似還有著香料的填充物,散發(fā)出淡淡的清新氣味。
瑞克從口袋里拿出個鑰匙,上前打開了位于木門前方的老舊門鎖。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門后方一片灰蒙蒙的。各式家具上都蒙著古怪的灰色網(wǎng)狀物。
“這些是什么?”阿諾迷惑的指著這些灰色物質(zhì)。
“那家伙身上的東西。他曾經(jīng)沖出了這個屋子,那時候留下的。這也是讓附近街區(qū)聊無人煙的一個原因?!比鹂说恼f道,他提醒道:“最好不要碰這些灰色的東西。誰也不知道這些灰色東西對人體有沒有危害?!?p> 我才不碰呢。這些灰色的誰知道是什么玩意兒。
咚咚咚!
輕微的像是幻覺般的低沉響聲。寧靜的氛圍中,輕微的低沉響聲越發(fā)清晰。貌似是從地下傳來。
瑞克向下指了指:
“那東西在地下。”
地面微微顫動,灰塵從房檐落下。阿諾頓住了腳步,摒住呼吸。腳掌感到從地板傳來的輕微震動。那怪物的體型絕對不小。
“瑞克半蹲在地板上的一處木板邊上。他將一把黃銅鑰匙插入鎖中。轉(zhuǎn)手扭動鑰匙,鎖開了。用力打開木板。木板下方是長長的向下延申的梯子。延伸到黑暗中。氣流自木板下方涌出。一股溫?zé)岫睗竦臍饬鞣鬟^面容。
阿諾可以想象這氣流的惡臭。他敢說如果不是這個面罩,現(xiàn)在的自己早就被這氣流熏得昏死過去。
瑞克打開邊上一處干凈的箱子,拿出個小黑盒子掛在腰間,又拿出了盞煤油燈。用火柴將煤油燈打著,提在手中。瑞克拿出一副手套,同時遞給了阿諾一副。
瑞克穿上手套,用力握住帶著灰塵的木梯的橫欄,朝著下方而去。
“下面安全么?”阿諾不安的問道。
“那怪物在鐵門后面?!比鹂颂嶂河蜔?,眨眨眼,“還有,我會負(fù)責(zé)你的安全?!?p> 煤油燈的燈光昏黃。木梯下方漆黑的黑暗翻滾著,溫?zé)岢睗竦臍庀⒉恢缽暮翁幱砍?,就像是孕育著邪惡的溫床?p> 阿諾緊張的帶上手套。手微微放在腰間的送葬者上。他深呼吸了幾下,微微點(diǎn)頭:“我知道了?!?p> 兩人攀下木梯。木梯下方是個石頭筑的小空間。墻上有扇被鐵鏈纏繞的鐵門。鐵門上有個小窗口。
咚!
震耳的響動。
鐵門震顫,窗口處排出了溫?zé)岢睗竦臍庀ⅰ?p> 門后傳來含糊不清的如同液體蠕動的響聲。
窗口處,露出了一張面孔。
如同巨型的灰色膠質(zhì),粘稠而向下滾落粘液。雙眼發(fā)黃,渾濁而瘋狂。
隱隱約約可以看出一張男人的面容。
這是人變成的怪物...阿諾大駭。他低沉的朝著瑞克問道:
“他是怎么變成這樣子的?難道是因為失控么?”
瑞克微微搖頭:“他直接接觸到了某種不清楚的感染源。但也能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失控?!?p>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誤喝下帶著惡臭的啤酒。他喝的很急,沒有意識到啤酒就已經(jīng)下了肚子?!?p> “而后異變就發(fā)生了。怕光,害怕新鮮的空氣,將窗戶釘死。甚至吃下了位于木板深處某只早就死去的身上爬滿蚷蟲的貓咪。”
“某天前來窺視情況的人打開了房門,它就沖出房間,沖上街道。而后被漢先生等人重新趕回房子,封在這新建的地下深處,鐵門后方?!?p> “他體內(nèi)應(yīng)該有著可以沸騰的鮮血。他本可以經(jīng)過啟蒙儀式成為超凡者。但是這些鮮血在錯誤的引導(dǎo)下讓他成了怪物?!?p> “我應(yīng)該怎么輔助你?”阿諾有些緊張的問道。
“你只要最后出手就行?!比鹂宋⑽㈩M首。他從腰間拿起個黑盒子。將黑盒子托在手中,解開了鐵鏈,打開鐵門。
鐵門彭的彈開。
一團(tuán)一人多高的灰色之物狂涌而出。溫?zé)岬目耧L(fēng),帶著瘋狂的黃色眼眸。含糊不清如同夾著泡沫破裂聲音的吼聲。
瑞克右手往盒子上一抹,手指一彈。
空中猛地炸開刺眼光團(tuán)。怪物面目一驚,目光流露膽怯,向后退縮。
瑞克右手動作不止,空中連連炸開光團(tuán)。怪物咆哮著向后退去。退回了鐵門之后。
瑞克反手往鐵盒上方一拍,鐵盒開了幾個小抽屜,探出四五個小玻璃瓶子。瑞克捏住小玻璃瓶子就往怪物身上丟去。
彭!玻璃瓶子炸開。冰冷的氣息猛地傳出。蒼白的冷氣順著怪物黃色的肉質(zhì)身軀攀爬而上,在它身上結(jié)起冰霜,使它不能動彈。
登!鐵盒中彈出幾根尖細(xì)的鐵矛,被瑞克首尾組裝在一起,狠狠投擲而出,貫穿了怪物不能動彈的身軀。將怪物與石頭地面釘在一起。
阿諾見得鐵矛刺入地面,眼睛不自覺的掃過瑞克那有些單薄的身子。
這人的力量非常高啊,這說明他的體非常的高。還有他的戰(zhàn)斗方式,怎么有種特別的感覺,就好像是怪物的一切習(xí)性與特征都被摸透了,從而針對著設(shè)計的戰(zhàn)斗方式。像是從信息層面開始,單方面的碾壓啊。
瑞克站在怪物身前朝著阿諾微微招手,示意阿諾靠近。
怪物全身被凍住,絲毫無法動彈。確實很安全。阿諾幾步上前。
瑞克遞給阿諾一把長刀,指了指怪物胸前的一條灰色長痕:
“刺入這長條,不能有絲毫的差錯?!?p> 阿諾用著澄澈之眼,眼睛冒出藍(lán)光。長痕的長寬和手中的長刀幾乎一致。這般長刀的鍛造應(yīng)該是根據(jù)這怪物身上的長痕的尺寸定制的。
阿諾拿著長刀,迷惑的輕聲問道:
“這怪物這么難殺的么?只有分毫不差的刺入才能殺死?”
瑞克微微搖頭:“并不是分毫不差的刺入才能殺死。是只有分毫不差的刺入才能讓他沒有痛苦的死去。如果偏差了,它死前的一剎那,他會感到無比的痛苦?!?p> “他?”阿諾敏銳注意到了單詞的不同。
瑞克的雙眼深處有著哀傷,他雙眼低垂,像是背負(fù)著漫長悲痛的行者:
“他是我的父親?!?p> 阿諾身子猛地一顫,閃電般的思緒穿過腦海。
為什么瑞克對這怪物的起源如數(shù)家珍。為什么瑞克對這怪物曾經(jīng)做過的事情一清二楚。為什么瑞克在聽到漢先生話語后僵住了。
原來自己是那個被選中讓他父親解脫的家伙。而現(xiàn)在,瑞克親手將他父親變成的怪物釘在地上。這是何等讓人悲傷的事情。
“動手吧?!比鹂溯p聲說道,“解脫他,也解脫我?!?p> 阿諾點(diǎn)點(diǎn)頭,他半蹲下身子,無比謹(jǐn)慎,無比小心的將長刀分毫不差的刺入怪物的身軀。
剎那間寒冰解凍,莫名的靈性像是狂風(fēng)朝外擴(kuò)散,怪物化作污水散開,生計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