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雨。
阿諾離開地下俱樂部,撐著黑傘,踏步在伊麗莎白街。
將衣物送入購物街中的洗衣店后,他準備先去找瑞克。
子彈區(qū)。惡龍酒吧。
將雨傘收起置入棕色傘筒。
邁步穿過個個獨腿木桌,阿諾來到靠著酒柜的長桌前。
他對著抬頭望來的漢先生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漢先生?!?p> 漢先生眨眨墨綠眼睛,他放下手中的鋼筆問道:
“雖然現(xiàn)在是早上,但要來杯酒么?”
阿諾搖頭拒絕:
“不用酒。我是來找瑞克的?!?p> “瑞克?”漢先生看了眼阿諾。
他搖搖頭道:“瑞克不在。請假出去了?!?p> “請假出去了?”阿諾遲疑地念叨了一遍。
風先生端起平口杯,喝了口。
他挑挑眉毛道:
“他也有事情的?;蛟S是去陪女孩了吧?!?p> “女朋友?”阿諾反問道。
瑞克竟然有女友了?
漢先生掃了眼阿諾道:
“誰知道呢。而且有幾個女人又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p> 缺少經(jīng)驗,沒法說什么的阿諾聳聳肩。
與漢先生告別的阿諾走到門邊,提起雨傘,刷的撐開。
深深吸了口潮濕無比的空氣,靴子踩起水坑中的積水,走入白蒙的霧氣中。
站在街角,翻開琺瑯蓋,垂頭望了眼。
現(xiàn)在是八點十分左右。
走入出色事務(wù)所,他推開厚重的玻璃門。對著木桌后面站著的羅珊打了聲招呼。
羅珊撐著頭,她可愛的瞇著眼睛,埋怨道:
“我討厭下雨天。這種天氣中,我感覺自己像是樹一樣,正長出一條條的根須。”
阿諾裝作驚奇的左右觀望羅珊。
他輕笑道:“或許哪天開花了也說不定喲?!?p> 在羅珊的輕笑聲中,阿諾轉(zhuǎn)身走上樓梯。
踩著柔軟的木地板,推開一號門。
門后的哈瑞正站立著。
他那灰色眼睛望過來:
“我需要你的幫助?!?p> 阿諾為難道:“可我想去推理俱樂部?!?p> 雙手環(huán)胸的哈瑞左右晃了晃道:
“你不是巡邏員么?按規(guī)定,巡邏員可以被作為助手借調(diào)。”
他眨眨眼:
“又死了個站街女。我需要你的幫助?!?p> 阿諾微微思量了幾秒。
同事間相互幫助很是正常...阿諾點點頭。
乘上哈瑞的T型車,阿諾順著車窗向外觀望。
水滴落在玻璃上,迷蒙的水汽蒙了層,濕漉漉的。
哈瑞咬著煙斗道:
“又是皇后區(qū)。安保部門又把這種案件報給風先生,風先生把這任務(wù)給了我?!?p> 他灰色眸子望著遠方:
“這種天氣,現(xiàn)場會被破壞的不成樣子。真是糟糕啊。我討厭下雨天?!?p> “你這話倒是和羅珊很像。她也說討厭雨天?!卑⒅Z瞎聊著。
哈瑞點起煙斗,搖下車窗。
深深抽了口,自口中吐出白煙:
“那你呢?”
阿諾靠著椅背道:“我沒有什么想法。下雨天也好,晴天也好。都還可以吧?!?p> 哈瑞搖搖頭道:
“我討厭雨天,或者說,我體內(nèi)的鮮血討厭雨天。它老是催促著我去更加炎熱的地方?!?p> “你怎么不去呢?去南方些的地方度度假?”阿諾順著往下說。
哈瑞輕笑道:
“我更加討厭自己的懦弱。我的意志自然能客服這些喜好與討厭?!?p> 這樣啊...你可是違背了聆聽鮮血聲音的條例。
阿諾咳嗽了聲道:
“我覺得還是順從聲音更加好?!?p> 哈瑞微微皺眉,他掃了眼阿諾道:
“這和懦夫有什么區(qū)別?我要做自己的主人。而不是聽從什么聲音的注意。”
阿諾沒法再說什么。
他轉(zhuǎn)移了話題:
“你剛剛說又死了個站街女?”
哈瑞低沉的“嗯”了一聲。
阿諾接著說道:
“我那天去找西里斯的時候,看見他房間中出來個站街女。額角有著傷疤的那個站街女。給我們提供了寶貴消息的那個?!?p> 哈瑞看著車道:
“我討厭西里斯。他是個懦弱的人?!?p> 哈瑞的話堵死了阿諾剛剛挑起的話題。
你這樣會讓人沒法聊天的...阿諾尷尬的閉上了嘴。
在尷尬的安靜中,車輛來到了皇后區(qū)。
哈瑞駕著車緩慢的停在路邊。
前方不遠處的街邊,站著一個安保部門成員。
他鐘形頭盔下的面容,苦澀而艱難。
“嘿。”阿諾撐著傘靠近。
“來自事務(wù)所的先生?”男人摸了把自頭盔邊緣往下垂落的雨水。
看見阿諾兩人的確認后,男人苦著臉道:
“這該死的雨天?!?p> 阿諾注意到這男人的黑色衣服已經(jīng)濕透了,貼在身上,顯得沉重。
水滴從他褲管落下,落到潮濕的石板地上。
聚起的水流匯成涓涓細流,打著旋流入街邊的下水道口中。
“又死了個站街女?她在哪兒?”哈瑞舉著傘。
男人邁步走動,他抬著手指了指背后的小巷。
阿諾兩人轉(zhuǎn)頭望去。
潮濕的小巷地面鋪著塊厚厚的黑布。
黑布被打濕,可以看出下方的人形。
邊上的水坑中的水有些發(fā)紅。
哈瑞上前兩步,他將傘遞給阿諾。
阿諾傾斜的舉著傘,為哈瑞遮擋頭上的雨水。
渾身被雨水打濕的男人蹲在一旁。
他的聲音因為潮濕而顯得失真:
“這個女人死的和前端時間死的那女人幾乎一樣。”
“你說是同一個兇手做的?”哈瑞偏頭望了眼男人。
男人摸了把雨水道:
“我看是的?!?p> 刷!哈瑞掀開黑布。
一個可憐的女人睜著湛藍色的眼睛望向天空。
胸腹部的傷口慘不忍睹。
阿諾偏頭望著女人的額角處。
謝天謝地,這女人的額角沒有傷疤。
哈瑞掃了幾眼,他望著阿諾道:
“上次那個家伙已經(jīng)被他們區(qū)域的獵人處理了。怎么又出來一個兇手?難道是這片區(qū)域之中的嫖客們嗜好在事后殺死站街女?某種特別的信條?集體的癔癥?阿諾你能看出些什么嘛?”
阿諾集中精神。
無形的靈擴散開,濃濃的黑霧自視界邊緣翻滾。
深藍色的眼眸中,重疊的虛影合而為一。
阿諾看見了數(shù)秒前的場景:
黑布下的女人。沉靜的躺在地上。
再往前一些...阿諾想到。
靈性逐漸損耗,眉心逐漸酸澀。
虛影再次變動。
阿諾看見女人平躺在地上,帶著鐘形頭盔的男人拖著黑布而來。他緩慢的將黑布蓋上女人。忽然,他彎腰從女人手上拿走了個東西。
阿諾停止了“回溯之眼”。
他偏頭望了眼一旁蹲著的男人道:
“你從這女人手中抓走了個東西。”
男人面色有些白。
他望了眼哈瑞和阿諾,從口袋摸出了個類似項鏈上的珠子的物件。
通體蒼白,上面打著孔。
像是顆珍珠。
哈瑞接過珍珠仔細看了看。
鄙夷的望了眼男人道:
“你準備拿這死人身上的玩意兒去換錢?這種品相的珍珠和垃圾沒什么區(qū)別?!?p> 男人咽了口口水,他沒有說話,面色蒼白。
只是他看著阿諾的臉色有些古怪。
就像是看著個恐怖的東西。
哈瑞瞇著眼睛,壓低聲音對著阿諾道:
“我都以為你看見這人的舉動了。這是你新的能力?”
阿諾點點頭。
哈瑞將珍珠放入口袋:
“我想這珍珠就足夠了?!?p> 他接過阿諾手中的傘,低語道:
“去找西里斯?!?p> “至于你。先生,剩下的事情交給你了?!惫鹌沉搜勰腥耍拔也粫嗾f話的。”
男人感激的在臉上擠出了笑容。
哈瑞與阿諾走出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