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的月光照在阿諾身上,映照著他的烏鴉面具一片詭秘。
阿諾面前,高高聳立的鐵柵欄伸向烏云籠罩的夜空。
鐵柵欄后,樹蔭婆娑。磚石堆砌的房屋二層窗戶向外閃爍著迷離的光。
這便是黑蘭德?法蘭克的莊園…阿諾靜靜凝望著閃著光亮的窗口,等待著正確時間的來臨。
時針嘀嗒作響,直到烏云橫移,遮蔽彎月。
一切的最后…直到燈光熄滅。
阿諾邁步而前,用手中長杖微微接觸那堅固的石子地面。
阿諾無聲的走入莊園,深吸著黑夜冰冷的空氣,順著外墻的裸露攀緣而上,推開了沒有上鎖的窗戶。
這對阿諾并不是什么難事。澄澈之眼加上階層一所帶來的體質(zhì)變動,足夠讓他完成一系列在常人看來不可思議的舉動。
伴著細(xì)微的吱嘎聲,阿諾翻身而入窗戶,踏在柔軟的波斯地毯上。
柔和的地?zé)袅⒃谧呃戎?,三叉蠟燭散發(fā)著暗淡的光良,將角落沉入黑暗中。
阿諾躲藏在陰暗的角落,躲避著來往守夜的侍者們。
阿諾來到主臥的房間前,他沒法推開這扇門,因為在這之上有著讓人驚詫的靈性。
非常明顯,這位地下的掌權(quán)者黑蘭德?法蘭克在意自己的生命。
阿諾站在門口,微微瞇著眼睛,他用上了夢魘面具的能力。
一段艱難的旅程后,阿諾進入了黑蘭德?法蘭克的腦海。
阿諾喚醒了漆黑中央的人像。
出乎阿諾意料的,法蘭克先生即使在夢境中,依然保持著某種程度的理性。
法蘭克先生站在黑霧中央,他凝望著面前這面帶笑意的漆黑男人,滿是皺紋的面容露出了個淺薄的笑容:
“我在做夢么?先生?!?p> 阿諾好奇的望著法蘭克:
“我很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見過一些基質(zhì)是黑夜的家伙們。他們教會了我如何在睡夢中保持一定的清醒,來防止向你這種潛入夢境的家伙?!狈ㄌm克偏了偏頭,“他們稱呼這種知道自己做夢的時候稱呼為夢瀑?!?p> “甚至他們還教了我一些小技巧。你不會介意的,不是么?”法蘭克左右走了兩步,抬手的時候手中出現(xiàn)的是杯紅酒。
“我喜歡羅拉剎的紅酒。1428年的?!狈ㄌm克眨眨眼。
“我來是因為一件事情。關(guān)于芬恩家族的。你為什么讓關(guān)卡阻攔他們。我想要聽聽原因?!卑⒅Z開口道。
“路德維希家族的請求?!狈ㄌm克向后倒在了具現(xiàn)的椅中,“他們屬于我們大家庭的一員。他向族長我祈求幫助,并且付出了足夠讓我出手的代價。所以為什么不呢?”
“我覺得我們可以談?wù)?。談?wù)勱P(guān)于芬恩家族的事情。我們可以重新商量一下條件?!卑⒅Z輕笑著。
“我覺得我們沒有什么好談的?!狈ɡ寺N腿坐著,“你能給我的不多。事實上,我?guī)缀鯎碛辛艘磺?。女人,金錢,地產(chǎn)。我想,在我的地盤上,你不會蠢到使用暴力吧。”
“我覺得我能給你你最為盼望的東西?!卑⒅Z那漆黑男人形象的面容帶著淺薄的笑意,“某種曾經(jīng)在你指尖而后你眼睜睜看著它流逝的東西?!?p> “我很想知道你口中所說究竟為何?!狈ㄌm克端著酒杯,瞇著眼睛。
“什么東西擁有的時候視若罔聞,丟失的時候日思夜想?”漆黑男人阿諾似笑非笑,“我能讓秩序重新回到你手中?!?p> “毫無疑問…好價格?!狈ㄌm克瞇起了眼睛,“和我說說更多。”
……
夜色深沉,法蘭克房間的燈陡然敞亮,法蘭克在他那天鵝絨的大床上叫喊出聲:
“侍者!立刻叫來那些圣瑪麗醫(yī)院的飯桶醫(yī)生們!我要他們在一小時內(nèi)來我的書房集合!”
……
阿諾緩步行走在午夜空曠無人的大街上,他準(zhǔn)備將消息傳遞給吉米。
阿諾已經(jīng)與法蘭克先生達成了新的協(xié)議。
他將霍亂的傳播方式與預(yù)防方法告知了法蘭克先生,換來的是法蘭克的承諾。
……
吉米自夢中驚醒。他又一次見到了白日見過的似笑非笑的黑膚男人。
他捂著自己的額頭,抹了把冷汗,心中卻不免對男人說的話有著疑惑:
明日早上直接往關(guān)卡走。什么也不用管。
真的這么簡單?關(guān)卡不是說被懷疑感染霍亂要隔離段時間么?
即使用上這來自圣瑪麗醫(yī)院的健康證明也毫無用處。
吉米搖搖頭,他睡不著了,從地上的草席爬起,朝著守夜的人走去。
……
白晝。一大清早。
天空的一角剛剛出現(xiàn)魚肚白的時候,芬恩家族的商隊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
吉米站在領(lǐng)頭的位置,拿著手巾不安的擦著臉頰不斷流下的汗水。
他深深的知曉這汗水并不是因為天氣,而是來自別的更加隱秘的東西,某種糾纏在心頭的東西。
他撇了眼身后跟著的同伴們,深吸了口氣,牽著韁繩,直直的朝著關(guān)卡而去。
沒走幾步,身穿黑衣,手持槍械的男人靠近而來:
“芬恩家族的商隊?”
吉米目光隱約的掃過黑衣男手中閃著冰冷光芒的散彈槍,咽了口口水,緊張的揮舞著張紙:
“我們有著圣瑪麗醫(yī)院的證明。我們沒有感染霍亂?!?p> 黑衣男人看都沒看那張紙,揮揮手:
“不用那紙…直接走就是了。”
鐵柵關(guān)卡緩慢打開,為芬恩家族的商隊敞開了道路。
吉米望著這條通往遠(yuǎn)方,遠(yuǎn)遠(yuǎn)離開北約克區(qū)的大道,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緩不過神來:
“我們真的可以走了?”
“沒錯?!焙谝履腥讼袷窃诿銖妷阂种陨淼钠?,臉上的笑容如此勉強。
吉米不再多說什么,芬恩家族的商隊踏上了這條近在咫尺卻曾經(jīng)遠(yuǎn)在天邊的道路。
在最后一名商隊成員離開北約克區(qū)的關(guān)卡。北約克區(qū)的關(guān)卡在也看不見的時候,吉米將那張印著圣瑪麗醫(yī)院章的證明直接丟在了水坑中,同時狠狠的往上面吐了口唾沫。
即使頭頂著逐漸猛烈起來的夏季烈陽,吉米的心頭卻逐漸清爽起來。
……
“法蘭克閣下。”路德維希?查理急匆匆的走入了黑蘭德?法蘭克的書房中。
他與幾位醫(yī)師打著照面,擦肩而過。
“怎么了?我親愛的查理?!狈ㄌm克端坐在扶手椅中,看上來心情大好。
“芬恩家族的商隊離開了關(guān)卡!”查理捏著自己的帽檐。
“我下的命令。”法蘭克點點頭。
他隨即危險的瞇起了眼睛:
“你在質(zhì)疑我么。你應(yīng)該相信我得決定,就像是你的父輩們一樣。白騎士會認(rèn)同我的做法的?!?p> “我并沒有質(zhì)疑您。而是…”查理張開了口。
“我想你還沒吃早飯吧。年輕人。”法蘭克站起身,“我的廚娘烹制的燕麥葡萄面包與無核棗子非常誘人。你應(yīng)該愿意和我一同用餐吧。”
“…非常愿意。”查理不能再說什么。
“很好?!狈ㄌm克大步走出了書房,面容煥發(fā),腳步輕快。
他很久沒有感到如此輕松了,連早晨的空氣似乎也更加清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