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三十左右。出色事務(wù)所二樓。
阿諾快步穿過走廊,身后地板上留下長串的濕腳印。亞南昂安科市又是雨天。
他沒有遲疑的抬手推開風(fēng)先生辦公室門。
辦公室木桌后方,杰身著黑色風(fēng)衣,將身子縮在椅子中,眸中滿是憂慮與陰郁。
風(fēng)先生靠著窗口。窗板玻璃結(jié)上了層濕漉漉的霧氣,就像是眼病患者眼睛那層白膜。
他聽見聲音,轉(zhuǎn)過身來:
“你也來的很早?!?p> “睡不著?!卑⒅Z掃了眼木桌,自然的拿起咖啡壺為自己倒了杯熱騰騰的咖啡,“不介意吧?!?p> “不介意?!憋L(fēng)先生雙臂架在一起,“等一下哈瑞。等他來,我們就出發(fā)。說不定可以見到伊萊最后一面。”
“為什么?”阿諾端著咖啡,聞言一愣。
“我剛剛到辦公室的時候,差不多七點吧。我收到了風(fēng)中的來信。玫瑰區(qū)和上城區(qū)的獵人們已經(jīng)過去了?!憋L(fēng)先生望著窗外像是被浸入水中的街道,墨鏡后的眼神看不出情緒。
“人手夠么?北約克區(qū)分去了很多人。”杰微微從椅子中像是蛇一般抬起頭。
“剩下的人不多?!憋L(fēng)先生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視線,眨眨眼,“但是伊萊會被好好料理的。他是重點對象?!?p> 數(shù)分鐘之后,門外傳來踢踏的腳步聲,哈瑞推門而入。
他跨門而入,掃了眼房間之中的三人:
“我竟然是最后到達的。這才幾點。”
風(fēng)先生望了眼站在門口的哈瑞:
“前后說明不了什么…我們可以出發(fā)了。杰,麻煩你開車了。”
“沒問題。”杰站起身子。
阿諾,風(fēng)先生,哈瑞,杰走下二樓。
大堂桌后站著羅珊,她望著朝著門口而去的四人,抓了抓頭頂藍色帽子的大帽檐,眨了眨如陽光下玻璃般閃亮的眼珠,笑道:
“祝一切順利?!?p> “當然。羅珊,當然。”風(fēng)先生搖了搖手臂。
乘上厚重的黑色福特T型車,杰坐在駕駛座,風(fēng)先生副駕駛。阿諾和哈瑞坐在后座。
一路無言,車子順著車流而前。埃文森街道與咯咯咯街道的交口處立著關(guān)卡。面帶空白面具得無面者們站著。
持著厚重相機的攝像師與記者不知道為何遠遠的站著。
杰將車子開到關(guān)卡,無面者掃了眼搖下窗戶的風(fēng)先生,放車子進去。
埃文森街道幾乎空了,一棟三層別墅下面拉著封條。
鐵柵欄后,枯萎的樹木朝著空中伸出垂死掙扎的手臂。地上一片火燒的焦黑,留下的水坑,連成片的彈坑,可以看出發(fā)生了激烈的戰(zhàn)斗。
風(fēng)先生一下車就對眾人囑咐道:
“我去見見負責(zé)人。你們等我下。”
隨即他朝著街道一旁走去,那里站著個矮胖的禿頂中年人。阿諾沒有任何印象。
阿諾打開車門,下了車。哈瑞和杰留在車上。
別墅門口,阿諾看見了掘墓人先生與希瑞女士以及她的女仆。邊上還站著兩三個叫不出名字的陌生面孔獵人。地上躺著四五具蒙面蓋著白布的死尸。
“上面是什么情況了?”阿諾對著兩人打著招呼。
“不知道?!本蚰谷讼壬现p蒼白的手,在身前拄著長杖,布滿黑眼圈的眼睛中滿是疲倦,“伊萊死了才會輪到我出場?!?p> “掘墓人起的太早了?!币慌哉局孟H鹋坎[著眼睛笑著,“你不知道他最開始來時候得樣子,我都以為他要睡過去一樣?!?p> “那你呢?希瑞女士?!卑⒅Z掃了眼希瑞一旁站著得黑白女仆裝的,“你不上去看看么?”
“根據(jù)協(xié)會的條例,我不能出手?!毕H鹋空驹谝慌裕恿灵W閃的。
“好吧好吧。”阿諾聳聳肩。
約莫七八分鐘后風(fēng)先生回來了。
他對著阿諾等人聳肩道:
“幾乎不用我們出場了。對于伊萊的獵殺已經(jīng)到了尾聲…不過還是可以上去看看?!?p> “那我就不上去了?!惫鹪谧紊吓藗€舒服的坐姿。
“我也是?!苯芸恐{駛室的椅背,“等結(jié)束了再說?!?p> 阿諾盯著封條。心底有個聲音在催促他。他想要親眼看著伊萊。他急切的想要看道伊萊的末路。
跨過封條,進了大廳。
一樓大堂中滿是交戰(zhàn)的痕跡。但是幾乎沒什么東西。裝飾良好得墻壁被摧毀的快要成了廢墟。
阿諾快步上了樓梯。
二樓的屋子傷躺了七八個死尸,幾個長相奇特有若拼接怪得家伙在角落中。濃稠的黑血灑在華貴的厚重地毯上。就像是吸滿了臟水的海綿,鼓鼓脹脹的。
三樓傳來響動。
阿諾繼續(xù)往上,透過房門,阿諾看見了被逼在死角,已經(jīng)彈絕糧絕的家伙,白襯衫上占滿了血跡。
他邊上躺著幾具尸體。
阿諾看見了那人的臉。
雙眼深邃有若漩渦。下顎方正,果決剛毅。薄薄的嘴唇殘忍而嗜血。寬闊的額頭充滿了智慧。
他正是伊萊。面對死亡,他的臉上并沒有太多的恐懼,反而愜意的坐了個舒服的姿勢。
四五個身著風(fēng)衣的獵人向前逼近。
“你們在怕什么?”伊萊努力靠著搶,“你們殺光了我的下屬,將我逼近死亡的邊緣?!?p> 獵人們不說話,只是沉默的靠攏。
伊萊左手扶向面裝,幾乎同時一位持槍獵人扣動扳機。
伊萊左手掌背炸出血花,他左手無力松開,玻璃瓶子碰的砸在地面破碎了。
伊萊想要說什么。但是沒有等聲音出口,又一發(fā)槍響。
伊萊心臟處炸開血花,而后是脖子,胸口,額頭。
鮮血在他身下積了血泊,伊萊瞪大了雙眼,他死了。
就這么簡單?阿諾有些遲疑。
“別再騙我們了?!蹦澄粵]有拿武器獵人打了個響指。靈性擴散,在額頭畫出發(fā)出藍光的三角眼形圖案。
眼前一切如霧氣飄散。
伊萊靠著墻角,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只是精神越發(fā)萎靡:
“哈。你們長教訓(xùn)了?!?p> 另一位獵人身上擴散開得靈。伊萊猛地直起身子,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按在墻上,動彈不得。
槍聲再次響動。
伊萊胸口連連炸開血花。額頭亮著三角圖案的獵人打著響指,沒有任何變化。
這次,阿諾覺得伊萊終于要死了。
看著伊萊得投無力得垂到胸前,起伏的胸膛逐漸停止。阿諾心中平靜安穩(wěn)起來。
終于死了,猩紅羔羊的事情結(jié)束了…
但是,該死的猩紅羔羊…阿諾上前兩步,對著伊萊的尸體狠狠吐了口唾沫。
“惱人的家伙終于死了?!背謽尩墨C人咧開嘴,他拿著槍管頂了頂伊萊的頭,“馬的,以前給我添了那么多的工作量。要不是掘墓人先生的要求,我一定打爛他的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