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劃破空氣。甜腥的味道隨著幽綠色光芒擴散開來,如同灌入肺部的黏液,讓人呼吸不暢。
子彈撞擊在前燈上,毫無阻攔的刺入機器中。兩盞前燈如同炒熱油鍋上的黃油般溶解,向下塌陷。
活化機器吃痛咆哮,噴出滾燙蒸汽。它吐出邊緣破碎的帆布舌頭,朝著阿諾的方向卷來。
阿諾按住帽子跳躍著躲閃,滑進(jìn)了一旁機器的陰影中。抓著空隙連連開槍。
帆布舌頭上被子彈開出幾個孔洞。孔洞邊緣瘟疫般的綠色侵蝕著白色帆布。帆布的末端甚至只剩下了單單一半。
哈瑞伸手抓住帆布。隨著哈瑞靈性劇烈的擴散,帆布上莫名燒起橙色的火光。向著周圍散發(fā)灼熱。燒的帆布肉眼可見的焦黑起來。哈瑞擰動身子,左臂處的正裝被火光點燃。他拉住劇烈掙扎的帆布,猛地朝著胸前拉扯。
嗤啦!帆布被哈瑞扯了下來。
但是活化機器這機會脫離了哈瑞的牽制,不顧一切的朝著阿諾沖來。滾筒旋轉(zhuǎn)著,不停的向外拋出灼燙的蒸汽。鐵質(zhì)的機腳碾過地面拉出長痕,一人多高,七八米寬的正面象是一面墻一般朝著阿諾推來。
阿諾不自覺的加快了呼吸。他微微偏頭,對著機腳與機身的連接處再次扣動扳機。
機腳和機身連接處的鐵質(zhì)表面塌陷了。
哈瑞彎著腰,他一只手刺入機腳與地面的縫隙,另一只手帶著火光直直穿過了被腐蝕變軟的鐵質(zhì),拉扯住了活化機器。
活化機器向前沖擊的勢頭變緩了,而后最終停下。
吱嘎嘎!哈瑞挺動腰背,竟然將機器搬起小半。他用力呼吸??諝忭樦乔涣魅敕尾?,灌入血液之中。幾點火光隨著動作在周身亮起。
耳邊閃著令人牙酸的可怕吱呀聲。機腳被哈瑞撕了下來,隨手扔在地上。
活化機器失去了機腳,平衡被打破,向前撲倒在地上。吱嘎吱嘎的用滾筒在地上來回拖拉,但只能緩慢的移動身子。它對于阿諾等人已經(jīng)失去了威脅。
阿諾松了口氣。他半轉(zhuǎn)身子望向其他的兩臺活化機器。左前方倒著臺機器。而最后那臺活化機器正在風(fēng)先生,馬丁先生,詩人先生的圍攻下垂死掙扎。
風(fēng)先生站在一旁,狂風(fēng)簇?fù)碇??;罨瘷C器每一次動作都會被周圍的狂風(fēng)拉扯的歪歪扭扭。
詩人先生揮舞著一把約莫半個手臂長短的冒著黑煙的小刀。每一次揮擊砍中活化機器,活化機器身上都會出現(xiàn)一長條可怕的口子。
活化機器最后發(fā)起了一次稱得上是絕望的進(jìn)攻,而后被詩人先生砍爛了機腳?;罨瘷C器失去平衡,搖搖晃晃,最后癱在了地上。
倉庫之中終于安全了。馬丁先生卻急匆匆的朝著癱坐在墻角的葛蘭跑去。
葛蘭捂著肚子。他的傷口因為劇烈的運動再一次開裂了。鮮血流了一地。他的面孔在大量失血之后詭異的蒼白。
馬丁先生檢查了葛蘭的傷口。他拍了拍葛蘭的臉:
“打起精神。別睡過去了。我們要立刻把你送到醫(yī)院?!?p> 葛蘭的神智有些模糊了:
“我去歸還槍械...現(xiàn)在幾點了...”
“黑夜在上?!瘪R丁拍了拍葛蘭的臉,“該死的,別想那槍械了。我的和諧基質(zhì)只能對一人一天使用一次,你的傷口沒法再愈合了。得立刻去醫(yī)院縫合。”
馬丁撕下葛蘭的衣擺一角,繞著葛蘭的傷口纏了一圈。
他對著靠近的哈瑞招招手:
“我抬葛蘭的上半身,你抬葛蘭的下半身。正著抬,注意別把他的腸子掉出來?!?p> 噔噔噔!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從倉庫二樓樓梯口子出現(xiàn)了七八個手提著煤油燈,提著棍子,牽著狗繩的黑衣男人。
他們推卸責(zé)任爭吵的聲音隱約的傳來:
“...二樓有爆炸聲...今晚是誰值班...”
“...杰克是杰克...”
“不,不是我...是希納...”
他們爭吵著轉(zhuǎn)過機器的拐角,愣了愣,沉默下去,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鵝。他們與阿諾等人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領(lǐng)頭男人緊張的開了口:
“你們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待那兒別動,恐怕我們得一起去趟安保部門?!?p> 領(lǐng)頭男人掃了掃地上毀壞了的活化機器,再抬頭的時候,目光有些變化:
“我們必須好好談?wù)勝r償?shù)膯栴}?!?p> 馬丁先生抬著葛蘭道:
“我們這里有人肚子上裂了個大口子,需要馬上去醫(yī)院縫合。會有人來跟你們解釋發(fā)生了什么,以及賠償?shù)膯栴}?!?p> 領(lǐng)頭男人搖搖頭:
“我們怎么能知道你們會不會回來。你們必須先跟我們?nèi)ヒ惶税脖2块T。”
說著他強調(diào)了一句:
“所有人。你們誰都不能逃?!?p> 馬丁展示了葛蘭的傷口:
“這要求非常不合理。這個人會因為失血而死的?!?p> 領(lǐng)頭男人聳聳肩:
“黑夜會祝福他的。他已經(jīng)支持了那么久時間,那么他還能再堅持段時間?!?p> 馬丁偏頭望了眼風(fēng)先生,暗地里做了個突破的手勢。
風(fēng)先生對著馬丁微微搖頭:
“稍等一會兒?!?p> 馬丁鄭重的點點頭。
雙方僵持住了。
隨著葛蘭的沉重呻吟,腰間的白布逐漸被鮮血浸透。一滴滴的猩紅血液匯聚,而后緩慢的滴答到了地上。
馬丁拍了拍葛蘭的面孔。葛蘭的臉頰紅腫起來,但是沒有反應(yīng)了。馬丁將手指放在葛蘭的鼻子下方。葛蘭的呼吸正在變淺。馬丁反手將手指搭在葛蘭的脖子血管處。突突跳動的脈搏不再有力,并且他的皮膚正在慢慢變冷。
馬丁看向葛蘭的目光中微微帶上了幾分憐憫。
這個可憐人。
倉庫外傳來汽車緊急的剎車聲。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尖銳的哨笛聲,靴子踢踏踩在樓梯上。
又有人來了。
眾人轉(zhuǎn)頭看向二樓梯子口。
二十來個頭頂鐘形頭盔,身穿安保部門服裝,胸前戴著彎曲鯨魚徽章的男人轉(zhuǎn)出來。他們面容冷漠,手中持著槍械。
領(lǐng)頭的是個身穿正裝的男人。身材并不高大,但是腰挺得很直,就像是一把直尺。行走的時候一板一眼。帶著曾經(jīng)在軍隊服役的習(xí)慣。
面容冷峻,胡子剃得很干凈?;诣F色的眸子森冷森冷的,就像是冬天的鐵塊。
胸前的名牌刻著名字:
達(dá)爾·歐文。
歐文先生邁步而前,黑色正裝被蓋板射來的月光照的發(fā)白。
他冷峻的目光掃了眼風(fēng)先生,掃了眼地上的壞了的機器,掃了眼馬丁先生和哈瑞抬著的葛蘭。
他不聲不響轉(zhuǎn)過身,森冷的目光落到領(lǐng)頭的男人身上:
“...這片區(qū)域還是屬于維吉爾先生吧...最近他槍械生意還好么?我會跟他好好聊一聊,關(guān)于他屬下如何妨礙安保部門執(zhí)行公務(w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