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獻(xiàn)藝欲攜師弟與師妹離開凡間,去往北州歷第四劫。
既要往北州去,獻(xiàn)藝遂將代表北州的金黃色錦囊打開,只見紙箋上寫了“溯本求源,畢力同心”八個字。
如此一來,倒令師兄弟幾個丈二和尚了。
獻(xiàn)藝一行不知師父意欲何為,且先飛赴北州再看。
不多時,獻(xiàn)藝便攜了師弟、師妹一行來到北州。
剛剛來到北州帝宮的天門前,便看到幾列鎏金大字憑空而現(xiàn),上面寫著“鳳族上古封地十萬年來冰雪漸消,雪崩無常。天山靈獸冰原雪狼聲銷跡滅,今玉帝曉諭仙界,凡轉(zhuǎn)日回天者皆可進仙階二品。”
此時,獻(xiàn)藝一行方知,師父欲意令師兄弟一行齊心協(xié)力,襄助鳳族與華族解了天山冰雪漸消、雪狼幾近滅種的困局。
來到帝宮的大殿之上,只聽眾仙使七嘴八舌地論起了西郡的異象。
玉帝明禮元君拂袖示意,欲令仙家們肅靜下來。
待眾仙坐定,玉帝說道,“今日將各路仙家云集至此,乃是為我鳳族靈獸之事。諸位仙家皆知,本君乃華族與鳳族之后。雖百萬年來仙居北州華族封地,然西郡亦為我族封地。近日有仙童來報,西郡之北極夜?jié)u短,白晝?nèi)臻L。天山積雪消融,雪崩劇增。更令本君心憂的,乃是長居天山的遠(yuǎn)古靈獸——冰原雪狼。據(jù)報,雪狼在萬年里相繼銷聲匿跡。此等靈獸隱世,恐于我鳳族后人,于三州六郡俱是不利。”
玉帝話音剛落,眾仙家皆連連點頭同意。
道行天尊首先說道,“冰原雪狼乃守護北方的靈獸,如今積雪消融,靈獸遁世,恐九州七海有大難降臨??!”
眾仙家聽罷,皆爭論不休。
他們都認(rèn)為天尊所言有理,應(yīng)對天山異象及時追本溯源,并派遣修為深厚的仙使去西郡天山破解危局。
太乙真人令眾仙家安靜,緩緩說道,“自五十一萬年前,思年與重樓兩位上神遁世歸隱,鳳族之百尾環(huán)翎傳人便消匿于世間。九州之大,七海之內(nèi),竟無人如鳳族雪凰一支那般,可信手御雪御冰。天山冰原乃極寒之地,若無鳳族雪凰后人持鳳翎震懾九州,北部苦寒之地恐生異象。老夫推想,此次雪狼消減之事,或與此事有所關(guān)聯(lián)?!?p> 一時間,眾仙又開始就思年上神與鳳族百尾環(huán)翎傳人一事,嘰嘰喳喳論辯起來。
今日大殿上所議之事,皆是萬年難欲的奇聞異事,連《上古地志》之中也未必能尋得答案。
靈寶法師又在眾仙家面前提到,“西郡乃上古圣地,此次天山雪狼一事,宜遣幾位法力高深的仙使前往。切忌人浮于事,驚擾了遠(yuǎn)古眾神修身隱世的圣地。”
南極仙翁接而言道,“此事應(yīng)點齊幾位鳳族后人,或派一些可御寒司火、不懼冰雪的仙家前去?!?p> 玉帝聽聞此言,便覺言之有理,隨即對眾仙家宣布,“既如此,諸位仙家且回去商議妥當(dāng),應(yīng)遣何人趕赴西郡天山探察異象。明日此時,殿內(nèi)再議!”
出了華族帝宮,廿熹便問起師兄幾人,“大師兄,師父的意思是,此次歷劫令我們?nèi)ノ骺ぃ樘教焐椒e雪消融之事。可方才在殿內(nèi),那些德高望重的老神仙皆言,此次派遣的仙家應(yīng)道行極深。如若玉帝舅舅不派我們師兄弟五人去西郡查探,師兄打算如何?”
獻(xiàn)藝心中也認(rèn)為,玉帝并非會選中他們師兄弟一行共同前往,便悻悻說道,“師父既為我等出了這道飛升難題,即便是私下潛入天山,師兄也會將各位師弟、師妹偷渡過去。”
無聲、無息兩位師兄聽了大師兄的話,覺察有一絲不妥。
西郡乃上古天神遁世修仙之所,貿(mào)然潛入恐招來是非。
于是,無聲師兄心生一計,便道,“廿熹舅舅!”
無息師兄復(fù)又言道,“對,親舅舅!”
廿熹聽完,便直道這兩個平日里一言不發(fā)的師兄,實則是滿腹的精怪主意,竟然想讓自己去明禮舅舅那里拍馬屁!
廿熹想到外婆過世不久,自己又曾惹了舅舅勃然大怒,便不再吱聲,只低頭假意做沒聽見。
此時,要離覺察廿熹有心事,便招呼道,“各位師兄,我們且莫要憂慮。一則玉帝與各位上神皆道,此行僅是遣幾位神仙去往北州查探異象,并未計劃此一行定要將那些消匿的冰原雪狼尋出;二則鳳族后人、法力高深、御寒司火、不懼冰雪這些條目,未必就與我們師兄弟一行自相違背。”
獻(xiàn)藝聽了這話,也覺甚為妥當(dāng),便安慰師弟、師妹,“未必玉帝不選我們師兄弟一行,我們暫且寬心便是?!?p> 師兄弟一行各自回去歇息,廿熹便又同要離走在了一道。
要離先道,“妮妮,你乃鳳族后人,明日選派仙使,你還有何懼?”
廿熹卻吞吞吐吐起來,“且不說不久前,我曾惹了那鐵面無私的玉帝舅舅大動天怒。只說我自己便好,我是一只混了龍族與水族血脈的龍魚,一只小小的龍魚!你可懂嗎?本公主體內(nèi)只有一半又一半的鳳族血脈,另外一半又一半隨了我那外公和舅舅,是華族后裔?!?p> 廿熹只有四分之一的鳳族血脈,無論是比血統(tǒng)出身還是比御火之術(shù),她的心里都沒有底氣。
要離卻不以為意,說道,“那又如何?在本獸心中,你便是那騰云駕霧的鸞鳳鴛凰。”
廿熹卻只道要離又胡言亂語了,繼而說道,“我僅是一只小小龍魚,此生注定在水里游蕩,怎能妄想飛上九天?”
要離見廿熹對西郡之事無甚自信,便拉起她的玉手。
他用自己的右掌心蓋了她的眼睛,與她在天池邊緩緩升騰入云,在層云仙霧之間翩然起舞,自在飛翔。
正在云端飛翔之際,要離便說,“好了妮妮,睜開眼睛吧!”
廿熹見要離拉著自己,在九天之上飛翔,便無聊道,“你我本是仙,幻化了仙形在這天上飛旋,有何稀奇?”
要離聽罷,卻突然放開她的右手,任她在九天之上自由墜落。
廿熹一時間毫無防備,竟直直地掉下去十萬八千里。
幸虧她及時使出仙法靈力,轉(zhuǎn)而飛快升至九霄云巔。
廿熹心中好生負(fù)氣,定要與那小獸好好較量一番!
廿熹正欲撒氣哭鬧一番,要離卻呈“大”字形平展身體,在云間振臂飛翔。
要離從廿熹背后抱住她,與她貼身展翅翱翔。
他柔柔地在廿熹耳邊私語,“妮妮,你若想做一只騰云駕霧的鸞凰鳳鳥,我便與你化翅翱翔,比翼齊飛。”
廿熹聽了這些話,也不做回應(yīng),只默默地隨他在天外逗弄嬉戲,心中歡喜不已。
這時,要離竟突然對著片片彩霞大喊一通,“妮妮,本獸要和你比翼雙飛,永永遠(yuǎn)遠(yuǎn),你可愿意?”
廿熹也開心地大笑起來,無拘無束地對著萬丈天空喊起來,“我愿意?!?p> 獻(xiàn)藝這邊,因此次玉帝召集眾仙,思茅君也被成王派來傳話。
于是,主仆碰面,便有了一番討論。
思茅將成王交代的信呈給獻(xiàn)藝元君,獻(xiàn)藝看完之后,便對思茅說起,“你可還記得廿熹公主身邊的思源仙子?”
思茅君答道,“小神當(dāng)然記得,那位仙子長得是極溫柔的?!?p> 獻(xiàn)藝見思茅只知美丑,卻不愛動腦,只得搖頭道,“本君是說,據(jù)父王信中所寫,她極有可能是真命天女。”
思茅君不解,獻(xiàn)藝復(fù)又言道,“雪凰一族向來母女同字,思年上神的母親便喚作‘思顏’。不僅如此,父王還查到這位思源仙子出生之時,天降大雪,萬里冰封。你可知思源的真身為何?”
思茅君還是一頭霧水,只連連搖頭。
獻(xiàn)藝接著說道,“她真身乃是一只血雉(zhi)白鷴(xian),這類神鳥自上古時便只生在天山雪頂之上。”
思茅君似懂非懂地問起,“那這仙子既是一只神鳥,便不會是鳳族后人了。這落地的鳳凰也是鳳凰啊,總不能變成雉雞了?”
獻(xiàn)藝解釋道,“你難道不曾猜想,許是思年上神為了保護幼女,才將她的真身隱藏起來,只以白鷴之身見于世人?”
思茅君聽了獻(xiàn)藝一席話,頓時大笑起來,“單憑一個同字的名喚,殿下竟能遐想出這諸多的故事,您不去凡間寫戲本子,當(dāng)真是埋沒了。若她是思年上神之女,那我豈不是也可以做上神的兒子?”
獻(xiàn)藝只沒好氣道,“你倒是想得美哉!鳳翎傳人向來只在女兒間襲承,難不成你想做那鳳翎傳人,代替她入了我的后宮?且莫要忘了你是男兒身!總不能自打你降世,你的爹娘便將你化作男子豢(huan)養(yǎng),好免了世人要尋你的鳳翎?!?p> 思茅君不明白獻(xiàn)藝元君為何如此篤定,便只傻傻笑起來附和著。
廿熹與要離還未回到寢殿,便遇見了前來拜會的思源。
思源見了廿熹,兩人開心地抱成一團。
親熱過后,廿熹便問,“思源,你為何也來北州了?”
思源開心地說起,“公主去歷劫后,我便隨小王爺每日來往汋浪庭。前幾日,臥泉龍淵收到玉帝的召函,海王便命我來領(lǐng)旨拜會?!?p> 廿熹聽罷,只笑道,“今日殿內(nèi)的議論著實無趣,無非就是討論西郡天山的雪狼一事,還談起了一個素未謀面的表親,眾仙都道是鳳族的天女,法力無邊。本公主卻只想著為了渡劫飛升,不得已要勉強去那苦寒之地察看一番了?!?p> 思源卻驚喜道,“我適才在殿外已探得一二,如若公主要去往西郡,可否攜思源一同前往?”
廿熹不解,思源解釋道,“公主知我真身乃血雉白鷴,我一族自上古俱生于天山雪頂。到了我娘這代,白鷴一族便分散在九州各郡,思源想去祖先生活的地方,一睹冰寒風(fēng)采!”
廿熹便笑道,“那倒好了,若舅舅派了我去,本公主必要帶著你這只天山來的鳥兒。你既不怕風(fēng)雪,若那天山上的雪虐風(fēng)饕(tao)令本公主不勝饑寒,你且要護了本公主周全!”
思源得了二公主的首肯,高興得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