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來行醫(yī) 便遇惡鬼
老婦人抱著嬰兒，來到街上，找了個街道顯眼的位置，放下布袋，鋪好獸皮，將嬰兒放在獸皮上并蓋上布衣。接著在人家山墻伸出的屋櫞上掛了一個幌子，幌子上寫著：“卦吉兇，袪頑疾”，并在地上又鋪了塊獸皮，擺上些穹窮、白止、當(dāng)歸、浮麥、白花蛇舌草、忍冬花、冬青葉、半夏、蛤蚧靈芝、人參、全蝎、蜈蚣……等十幾種活血化於、補氣養(yǎng)血、解蟲蛇咬傷的普通草藥。又取出一個包裹打開，取出一筒蓍草和一串未燒烤的新龜甲，輕輕放在獸皮中央。然后對溪邊獸吩咐道：“看好草藥，我去買點吃的就回來。”
溪邊獸早已領(lǐng)會主人的意思，于是繞到獸皮后邊，威武地坐在那里，一邊注視行人，一邊留意觀察著物品及熟睡的嬰兒。
街上人不很多，且都各自忙碌著。
這時，從不遠處的街上，走來一個身穿黑色衣衫的人。只見看她頭戴斗笠，黑紗罩面，上身黑色細布織衣，下身黑色桑麻織裙，足蹬一雙黑鹿皮靴。她身段窈窕，步態(tài)款款，一手持一桿青綠玉簫，一手微提著裙褶，看身形動作象是個女子。
只見她不緊不慢地走到溪邊獸看著的藥攤之前，彎腰蹲下，對著溪邊說道：“好靈通的溪邊獸！”那溪邊獸已是久走江湖，對陌生人不僅無半點抵觸之意，而且還不停搖尾以示善意。黑衣人復(fù)又伸手揭開蓋著嬰兒身上的葛衣，略看了看……嘆了口氣說道：“可憐的孩子，終于找到你了！“
她伸手抹了下眼睛，象是流了淚。接著她又說道：“既然來到這世上就要歷經(jīng)磨難了！”她又抬頭看了看溪邊獸，說道：“幫我看好他，我會感謝你和你的主人的?！备糁诩啠床磺逅谋砬椤Ｂ晕⑼ｎD了片刻，她便站起身來，很快便又消失街巷之中。
那老婦人還算理事，片刻后便又回到原處。還帶了一碗粥和幾塊熟肉，她先將一塊肉遞到溪邊口中讓它銜到一邊吃去。然后她彎腰抱起了還在熟睡的嬰兒，喚醒了他，開始喂他吃稀飯。
那嬰兒也真是不同尋常，僅一夜加半天的功夫，就象是胖了一圈！這時雖未見他哭鬧，但看上去卻是一副饑餓難耐的樣子，老婦人一抱他起來，他便忙不迭的將嘴湊向老婦人。老婦人哼了一聲，便開始用勺子喂他吃稀飯，那稀飯是糯米熬的，有著一股濃密的糯米香氣。平常人家是舍不得吃糯米的，看來這糯米粥一定是老婦人花錢買的。
老婦人正喂著，這時就見街上走來一男一女，那男人看上去四十來歲，那女人年輕些，看上去似患有腫脹之疾，腹部腫脹的象有身孕！兩個人來到攤前，老婦人趕緊放下嬰兒和碗，讓女子坐在一塊上馬石上。問道：“娘子，腹脹不適？”女子點頭應(yīng)了聲“嗯?！?p> 那男子接過話說道：“是的，婆婆，我妻子今年二十有五，已結(jié)婚十來年，幾年前發(fā)覺她腹部腫脹略有腹痛，先是以為她有了身孕，所以并未在意，然而十多月過后尚未見有生產(chǎn)之意，只是腹痛越來越嚴重。這才看了各處巫醫(yī)大夫，皆說不是有身孕，而是患了腫疾！然而前后吃了兩年草藥，不見有半點效果，且越治病越重！今天帶她出來活動活動，見婆婆你在此卜卦行醫(yī)，呃……只能試上一試了，哎……”說完，他長嘆了一口氣，象是已經(jīng)無回天之力了。
老婦人一邊聽男子述說，一邊為那女子號了號脈，然后笑道：“不必驚恐，夫人得此癥已兩年，到現(xiàn)還能走動，已是萬幸！”
返身從溪邊獸身邊的小袋內(nèi)取出一個蛇皮囊，從囊中又取出一個荷葉包，打開荷葉包見里面是塊干肉，老婦人指著干肉說道：“這是‘鯥’肉，此物是治療腹部腫疾最好的藥，非常難得，幸好我有?！边呎f邊用竹刀在肉上切下約有二兩來，又再分成兩塊，用新荷葉分別包好，交于男子。“回家速速煎熬一份，將肉及湯一起服下，明天早上再服剩下的一半，應(yīng)該可以祛除夫人的腫疾了！”
男子并未急著伸手去接，而是先開口問道：“此物貨值多少？”那老婦人說道：“朋貝一串或十兩紫金！”
這男子有些驚訝，遲疑未接。顯然這價錢超過他的想象或承受力了。婦人看著他，似明白了他的意思，冷笑兩聲道：“哼哼，沒錢？”
“呃……只是……”男子未敢直說胸意。
老婦人忿忿地道：“沒錢看什么?。縿e擋我做買賣！”邊說邊要收回那塊肉。
那男子忙又補充道：“婆婆，我身上只有五朋貝，可否……先給我一半？”
那老婦人取回荷葉包中的一塊，一邊將另一塊遞給男子，一邊說道：“看來是不信我！那好，就先拿一半給你娘子吃一次試試吧，不過……這第二副，我可百金也不賣！”
那男子這才接過荷葉包，付了五個朋貝，跪地拜了兩拜，扶起女子往家走去。
那婦人似有些生氣，拿起酒葫蘆打開塞子，往嘴中倒了兩倒，卻發(fā)現(xiàn)葫蘆中早已沒有酒了。于是她拄著拐杖，站起身來，弓著腰駝著背，向?qū)γ婢扑磷呷ァ?p> 就在此時，不知從哪里竄出三個男子來？其中兩個年齡看上去有四十多歲，另外一個年輕些，看上去也有三十來歲，略顯輕浮，他手持一把蛇皮折扇，一伸手臂攔住老婦人的去路。
那老婦人豈是省油的燈？歪頭拄拐，也斜著眼瞅了瞅這拿扇子的人，冷冷地道：“你有何貴干？”
這男子堆著笑臉尖聲說道：“老人家，不為別的，只是見你腰間這把刀不是平凡之物，不知婦人何處所得，愿意轉(zhuǎn)手賣給我嗎？”
老婦人這才想起昨天撿的那把寶刀就別在自己腰間，這是把寶刀，財不外露，本應(yīng)該收藏好的，但卻因自己一時大意而露在外邊。
但老婦人也是久行于江湖的人，豈會怕事，她冷眼打量了下面前這位男子，尖頭，塌鼻，縮耳，臉似鴟鳥。于是冷冷說道：“我見這位大爺絕非凡間之物，不知為什么來到羽城？你若膽敢在此地胡作非為……呵呵……立即就會有此地山神宗主出來收拾你！”
這男子并無懼色，培著笑說道：“婆婆，此物乃是我一故人所有，此人已經(jīng)去逝，睹物思人，如能轉(zhuǎn)手賣給我，我愿出高價購買！但如果您老不愿意……呵呵，很快各路神鬼都將知道您老擁有這把寶刀的事，只怕您老引火上身，將從此不得安寧了?！?p> 老婦人冷眼道：“這個不勞煩你了，現(xiàn)在就是給我十邑之地來換，我也不會給你！”旁邊那倆個年齡大些的人似乎不想若事，其中一人勸那年輕人道：“一把刀而已，何必在意。”又向另一男子使了個臉色，兩人便一起拉著這男子，離開老婦人遠去了。
老婦人見三人離開，哼了一聲罵道：“三個妖怪鳥人，你當(dāng)老婆子我看不出來？老婆子我豈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負誆騙的！”
老婦人來到酒肆，往桌上扔下一個朋貝忿忿地道：”先給老婆子我灌一葫蘆酒?！?p> 那店家一見朋貝，和氣生財，也不計較言語，拿過酒葫蘆便去后邊灌酒去了。
太陽越升越高，已越過東邊屋頂直射過來，老婦人眼見自己即將被太陽炙烤，便開始收拾草藥等物，準備換個太陽曬不到的地方再擺攤。她剛將藥物收好背到背上，正回首準備抱起嬰兒，卻見金毛溪邊獸早已將鋪墊和嬰兒一同裹起刁在了口里，站在旁邊，就等著主人動身然后邁步跟隨。
婦人看了看，沒好氣地說道：“這麻煩東西扔了才好，你卻當(dāng)寶貝似的銜在嘴里！以后就讓你照管他好了，你養(yǎng)他小，讓他養(yǎng)你老?！苯鹈叓F卻一邊搖著尾巴算是回答，一邊尾隨老婦人往前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