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四章 心不安惡夢連連 半夜里狐鳴不斷
敤手往左右略看了看,沒有發(fā)現(xiàn)南巢恪和仲甄二人,于是問婦媖道:“仲甄大哥和南巢小將軍現(xiàn)在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們?!?p> 婦媖道:“天都快黑了,你今天就別去了。我也沒問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剛才他們派人回來說:英山西邊的修蛇有動靜,有可能又要翻越英山來六邑禍害鄉(xiāng)民了,叫我們做好防備。他倆正帶著軍卒四處巡查,若發(fā)現(xiàn)了修蛇,必須盡早除去,以免它們潛伏于田間鄉(xiāng)野,禍害百姓和牲畜。我剛才正在通知六邑的百姓,讓他們在自家周圍灑雄黃酒時就有軍卒來報,說老祖宗和你回來了!”
“哦?!睌ㄊ州p輕地應(yīng)了一聲,她突然有種莫名的不祥的感覺,她開始擔(dān)心起南巢恪來。但她知道,南巢恪作為將領(lǐng)來到皋城六邑,巡查守護(hù)本就是他份內(nèi)的事,和大家一樣,無論有沒有危險他都得去做。但那種不好的感覺,說不出來,也揮之不去。故而她只是輕輕地“哦”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了婦媖。
這時從圍觀的人群背后傳來一聲低吟,如雄獅低吼,似雄牛微鳴“哞嗚……”
“貔貅!”敤手略帶驚喜地喊道。
果然,人群閃開,只見自己的坐騎貔?,正站在院門口,口中還叼著塊蠶絲絹帕。它象是有些膽怯,不敢正視敤手的目光,更不敢撲上來與敤手撒歡。
敤手見貔貅低著頭不敢與自己對視,疑惑地問道:“怎么了?”
婦媖道:“小郡主……軒轅劍不見了!”
敤手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她輕咬了下嘴唇,嘆了一口氣,然后說道:“這事不怪它,都是我的錯?!?p> 她邁步來到貔貅身邊,伸手輕輕撫了撫貔貅的腦袋,貔貅輕輕地低鳴了一聲,乖乖地伏在了地上?!磅?,這事不怪你,你別自責(zé)了,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人帶著我的絹帕來這里取走軒轅劍的?!?p> 貔貅聞言,變的活泛了些,它先是將絹帕放在了敤手手中,而后又站起身來,用腦袋蹭著敤手的身體。
婦媖道:“原來是這么回事。我們也一直奇怪,那軒轅劍綁在貔貅身上,由貔貅看護(hù)著,無論是誰也取不走的!可偏就丟了,原來是你讓人取走的,這就難怪了。這兩天可苦了它了,總是繞著那口井轉(zhuǎn)圈,不停的鳴叫,不吃不喝的!”敤手一邊撫著貔貅的毛發(fā),一邊伸頭往院中張望了一下。
婦媖急忙道:“哦,別找了。你的四獸——虎豹熊羆,已經(jīng)隨著南巢小將軍他們一起出去巡邏去了,現(xiàn)在不在家?!?p> 敤手道:“哦,我說呢,沒見它們出來見我?!边@時女妭接話道:“敤手,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和我一起吃住。你已經(jīng)幾天幾夜沒吃好睡好了,走,跟我回去休息去,這里的事就交給婦媖吧?!?p> 敤手道:“是,聽老祖宗的安排。”回身對婦媖道:“嫂子,你去忙你的吧。我就去陪老祖宗一起住,那邊輕車熟路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婦媖道:“那好,就聽老祖宗的安排吧。我這就叫人把你的衣服、用具一起送過去,讓你和老祖宗一起住?!?p> 敤手一邊說著:“謝謝嫂子?!币贿吙绲搅缩鞅成?,輕拍一下貔貅身體,貔貅便站了起來。女妭坐在畢方鳥背上,用手一指前面道:“你先頭走?!?p> 敤手便笑了笑,率先往那個小院走去。她心里雖然擔(dān)心著南巢恪,想去陪著他一起巡查,但她現(xiàn)在又不敢忤逆女妭的意愿,只能隨著女妭回到了那個院中。
進(jìn)了屋子已是黃昏時分,蚊蟲已經(jīng)開始“嗡嗡”地叫著上窩,仆人們已經(jīng)在屋里點上了蠟燭,還點上了驅(qū)除蚊蟲的香草,滿屋的異香,桌上也擺好了晚飯。
簡單的吃過晚飯后,敤手所受的青丘婈的蠱藥的藥性已經(jīng)基本散盡,雖感覺還有些疲乏,但她腦袋已經(jīng)清醒了許多,不再昏昏沉沉的了。
簡單梳洗了下,女妭便命令敤手陪著她一起躺在了床上??墒菙ㄊ謪s因為想著軒轅劍的事一時難以入眠。她又想著慶忌那個小不點現(xiàn)在在哪里?軒轅劍若是丟了,自己回去怎么向大哥和堯帝交代!想著想著,她又開始擔(dān)心起了南巢恪來……
幾天幾夜的勞累,再加上經(jīng)歷的種種磨難,雖然敤手心里還惦記著許多事,但最終,在她身旁為她扇扇子的女妭,還是滿意地聽到了敤手打起了細(xì)鼾。
敤手和南巢恪一起過桐柏山,去南巢后分手,再回到六邑相聚,二人相處雖不過十來天時間,但她心里卻常常會想念這個大男孩??障緯r,她的腦海中就時常會浮現(xiàn)出南巢恪的憨笑和那滿口整齊的雪白牙齒。
每天睡覺時,她時常也會握著南巢恪送給她的那顆狪狪珠。雖只是一顆普通寶珠,但這顆寶珠卻能給她一種甜甜的溫馨感。也能讓她感覺到和他靠的很近,就象現(xiàn)在,她感覺他就在六邑附近,帶著虎豹熊羆為自己守夜,為六邑鄉(xiāng)民們守夜……
一陣沙沙聲讓敤手從短暫的睡夢中睜開雙眼,屋內(nèi)非常昏暗,一片模糊不清,女妭不知去了哪里?
外面起了風(fēng),一陣陣的,忽緊忽慢地刮著。風(fēng)緊時,能聽到風(fēng)掠過雜草、灌木發(fā)出的“嗖嗖”聲,間或還能聽到樹枝斷裂的“咔嚓”響聲!
那風(fēng),時而嗚嗚怒吼,時而嗡嗡低吟!風(fēng)聲中還時不時夾雜著一陣陣狐貍的鳴叫,鳴叫聲隨著風(fēng)忽遠(yuǎn)忽近地飄蕩,時隱時現(xiàn)。
“咣當(dāng)”一聲響,敤手居住的房屋的門被風(fēng)突然吹開!一陣?yán)滹L(fēng)躥進(jìn)了屋子里,敤手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她從床上坐起身來,看了看,四下無人,于是,她下了床,準(zhǔn)備出去找女妭。
外面有微微的月光照在地上,冷風(fēng)裹挾著一片片樹葉打在她身上,再飛進(jìn)屋子里,像一團團黑影在這怪風(fēng)中盤旋起舞,隱入角落!
敤手剛來到門口,卻陡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輕地喊道:“敤手,你回來了?”
“嗯!嗯!”敤手慌不迭地一邊回答一邊往門外看,想探尋說話的人是誰?
但門口除了風(fēng)聲和飛過的樹葉,什么也沒有!
敤手怔了怔,遲疑了一下。最終,她還是邁步跨過門檻,走出了屋子。
外面的風(fēng)卻突然停了,樹木停止了搖曳,狐貍也停止了鳴叫。
屋外路邊站著一個身影,一身銀白色裝扮,但看不清面容,身形和南巢恪相似。
敤手輕聲問道:“南巢恪大哥,是你嗎?”
那個白色身影像是被突然喚醒了似的身軀一震!
“是我!你是誰,是敤手嗎?”
敤手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她看那個人的身形和聽他聲音,覺得他就是南巢恪,但他卻怎么像不認(rèn)識自己似的?
“我是敤手??!你怎么了?其他人呢?和你一起的仲甄和其他軍卒都上哪去了?”
“……我要回南巢了。敤手,你會忘了我嗎?”
他像是什么都沒聽到,立在那里自顧自地說著。
敤手越來越覺得奇怪,她想上前去仔細(xì)看看是不是南巢恪。于是他往前走了幾步,剛伸出手去想抓著他的胳膊,卻突然“呼”的一聲風(fēng)起,剛才還立在面前的南巢恪,被硬生生地吹了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敤手急忙四下張望,但四周卻不見任何人的蹤影,僅有樹影幢幢,嗖嗖風(fēng)鳴!
敤手有些著急,她朝四周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喊道:“南巢恪,你躲起來干嘛?你這是怎么了?快出來呀,你別躲著我,我現(xiàn)在好害怕,好擔(dān)心你……”
但她再也沒有看到那個穿著白衣身影的出現(xiàn)!但她眼前突然傳來了一道亮光,只見女妭手持著一盞油燈,正在她面前看著她,“敤手!醒醒……”
敤手睜開了雙眼,愣愣地看了看正持著油燈看著自己的女妭。但她依然沒有從夢中醒來,她猛地坐起身來,看了看四周。她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還在床上,房門依然還是關(guān)著的。但她未做任何思考,起身下床就想開門到外面去尋找南巢?。?p> 但她卻被女妭一把拉住了胳膊!“敤手,你想上哪去?傻孩子,快醒醒,你一定是做惡夢了!”
敤手突然又看到眼前一道亮光閃過,像初升的朝日,像溫暖的艷陽,更向巫山上淡紫色的霞光……但她覺得這個光有些刺眼,不得不又閉上了眼睛……
她突然覺得胸口像壓了塊巨石似的透不過氣來,她猛地一使勁,再一次睜開了眼睛,喘息著坐了起來,茫然四顧……“老祖宗!我這是怎么了?”她又下意識的看了看房門。
門是關(guān)著的,她這才徹底醒了過來,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定了定神,歉疚的說道:“老祖宗!打擾您休息了,我確實是夢魘了?!?p> “你夢到什么?”女妭問道。
“我夢到了南巢恪,我和他一起從羽城來到六邑的,今天他隨仲甄一起巡查去了!”
女妭伸手摸了摸敤手身上的短衣服,說道:“衣服都汗?jié)窳?!這夢看來……”她未再往下說。
敤手忙說道:“老祖宗,僅是一個惡夢而已,沒必要太上心。最近有些勞累,再加上身體又太過虛了,這才有心虛火旺、浮陽上亢的癥狀,出了虛汗。明天去采些浮麥、天冬、五味子、山萸肉熬水喝幾天就好了,您別放在心上!”
女妭輕輕地為敤手理了理頭發(fā),略帶著淡淡的苦笑說道:“孩子,我看今晚六邑起的怪風(fēng)很不尋常!前幾天聽說青丘婈也在這里,剛才又聽到狐貍亂叫,這絕不是什么好征兆!哎……青丘國老國君君青丘婧一直是個潔身自好傲骨冰心的人,處事向來小心謹(jǐn)慎,從不問人間凡事!但現(xiàn)在不知怎的?她的女兒青丘婈卻淪為了有苗氏幫兇!可悲可嘆。”
敤手看著女妭道:“老祖宗,今天在英山隘,我看到你發(fā)怒的樣子……還以為你又會象以前一樣發(fā)病,恢復(fù)不了!可現(xiàn)在我看你比我還清醒?!?p> “呵呵……在英山的我是不是很可怕?有沒有嚇著你呀?”
敤手一把摟住女妭的身體,“老祖宗,我是怕!我怕你生氣了不僅會傷了自己,也怕你傷了四周的百姓……老祖宗,答應(yīng)我,以后不再發(fā)怒好嗎?”
女妭輕撫著敤手的后背,憐惜地說道:“孩子,我也不想發(fā)怒,但今天聽說你被人捉去了,不知死活?我沒法不急,沒法不怒?。‖F(xiàn)在這天下,也只有你敤手才是我最親最近的人了!”
“不,你還有個親妹妹在這里,她也一直惦念著你!”
女妭身體一震,立即顫抖了起來,但她同時感覺到敤手正用力緊緊抱著自己,不讓自己顫抖失態(tài)!
“相信我,她真的一直想著你,她已經(jīng)知道當(dāng)年自己的錯,她也為自己的錯受到了責(zé)罰!您老就原諒她吧,畢竟你們是親姐妹啊!”
女妭明白敤手的意思,也因此她才慢慢收起了狂跳的心房,身體的顫抖慢慢停止,恢復(fù)了平靜。她長舒了一口氣,說道:“我答應(yīng)你,不再發(fā)怒,我也相信你的話……”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喧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