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寧簡郡王朱祁锳壓我?當英國公府吃素的嗎?張岳冷笑道:“嫣然姑娘攀上貴人,看不上我等凡夫俗子,老子也不用給她面子,瀟灑館就等著關門吧?!?p> 這幾天他擔心父親派人暗中監(jiān)視,謹慎為上,除了和幾個同窗閑談,便是在書房讀書,哪也沒去。要不是趙榮多次派人約他瀟灑館相見,他怎么肯出來?
他平時出行前呼后擁,今天怕驚動父親,特地輕車簡從,老鴇這是欺他沒帶人手么?哼,他要收拾瀟灑館,豈在今晚!
趙榮臉上依然笑瞇瞇一副親善樣子,對洪姐道:“不是我說你,寧簡郡王既沒為嫣然姑娘贖身,你何必一心高攀于他?眼前這位可是得罪不得。”
藩王沒有奉諭不得離開藩國,不得進京,豈是英國公府這等世居京城,沐浴皇恩的豪門可比?
老鴇在風月場中摸爬滾打二十年,哪會聽不出趙榮明勸暗威脅的話,冷笑一聲道:“我倒想呢,王爺這不是不放人么?!?p> 開口閉口王爺,真當英國公府好欺負么?張岳心頭火起,道:“阿榮,你即刻叫人回府召集家丁把瀟灑館砸了,有什么事我一力擔承便是?!?p> 叫我的家丁砸人?當我傻嗎?趙榮笑瞇瞇道:“有話好說,不要動粗。”
要不是你讓蠢貨賈二當掌柜,張侖這傻小子能套出什么話?害得我這幾天夾著尾巴做人。張岳本就憋屈得不行,只是強自克制,這下被趙榮一副好人嘴臉激得爆發(fā),叫在外面侍候的心腹小廝,也是駕車的車夫:“回府叫人,把瀟灑館砸了?!?p> 心腹小廝應聲而去。
洪姐只是冷笑,并不阻止。
“煙兒啊,不是我說你……”趙榮一副憐憫的口吻勸著洪姐。煙兒是洪姐當頭牌時的名兒,趙榮當年是她的入幕之賓,兩人老相識。
趙榮勸了半天,洪姐有些意動,眼見房中氣氛有所緩和,房門猛地被人推開,門口迎客的龜公慌慌張張沖進來,道:“洪姐,英國公府的人來了?!?p> 來得好快。張岳驚喜,道:“在哪里?”
洪姐臉色白得像雪,隨瞬強自支撐,底氣不足道:“瀟灑館歸教坊司管,是誰想砸就能砸的嗎?”
話音剛落,四五個身材槐梧,一身殺氣,明顯上過戰(zhàn)場廝殺過的漢子大踏步進來,沒動房中的擺設,沒理洪姐這個老鴇,來到張岳面前。當先一人一道刀疤斜斜從右眼角到唇邊,整張臉燭光下十分猙獰。
看到這人,張岳臉色劇變。
這人向張岳行了一禮,道:“三老爺,世子命小的們請你回府?!?p> 這位名叫蘇二狗的親隨曾在戰(zhàn)場上救過張懋的命,代價便是臉上這條刀疤,張懋當他是兄弟,他來,有如張懋親臨。
“父親命你們來的?”張岳滿嘴苦澀,父親怎么知道我來這里?我來沒一會兒好嗎?
“是?!碧K二狗面無表情看張岳,大有你自己走還是我們架你走的意思。
張岳無奈起身,苦笑對趙榮道:“家中有事,先走一步?!?p> 他在蘇二狗等人挾持下走向門口,臨出門時,聽到背后洪姐冷笑一聲,道:“我就說么,英國公府家教極嚴,怎會縱容子侄混跡風月場所?想砸了瀟灑館,卻不知英國公可同意?”
張岳氣得腳步趔趄,差點沒摔倒。
回府后張懋沒有見他,而是下令禁了他的足,同時繳了他名下幾處收租的莊子。
…………
張侖已經睡下了,恍惚聽得外面有敲門聲,不一會兒松香在門外輕聲道:“公子,可睡著了么?”
這是有事?張侖道:“進來吧?!?p> 松香推門而入,隨手掩上門,道:“三老爺被禁足了。哼,早該這樣啦,世子一定很生氣?!闭f完結果,再說經過,松香恍然親見,把張岳在瀟灑館被抓回來的事繪聲繪色說了。至于回府后立即被禁足,倒說得不多,反正禁足就那么回事,沒什么好說的。
張侖左手枕后腦勺,道:“誰傳來的消息?”
“沉香。他得到消息,從狗洞爬出來,過來報信。公子,你很快就能回去了?!彼上愠錆M憧憬地道。
沉香是跟隨張侖的另一個小廝,張侖被趕出府時,張輔嚴令任何人不得跟隨,只有松香和他一起去喜客來,成為難兄難弟,一并被趕出府。
從狗洞爬出來……張侖無語了一下,道:“他人呢?拿兩錠銀子賞他吧?!?p> “他原想拜見公子,聽說公子睡下,便回去了。公子可要追他回來么?”
追什么追啊。張侖道:“下次記得給他賞銀。”人家特地爬狗洞出來,這份心真的很難得。
松香應了退下,關好門。
張侖眼望帳頂,猜測起這幾天的事情,估計張輔得到九斤稟報后沒有親自出手,而是交給張懋。也對,張岳畢竟是張懋的親兒子。然后張懋一直到今晚才出手,抓了現(xiàn)行,把去瀟灑館花天酒地的張岳抓回來。
松香沒提趙榮,張岳自己去,還是和趙榮一塊兒去?不知道。
張懋究竟查到了什么,才出手抓他?只是禁足未免處罰太輕。想到原主被陷害卻落得被趕出府的下場,張岳是始作俑者,只是禁足,張侖莫名憤怒。
張懋是出于愛子之心,還是沒查到張岳的劣跡,只是得知他混跡風月,于是叫人抓他回去?
英國公府又出一樁笑話,明天又會成為勛貴們茶余飯后的談資啊。
張侖換右手枕后腦勺,悠然想,張輔治家極嚴,不在乎英國公府的臉面,賈二上門討債時不息事寧人,而是不認這筆債,將原主趕出府,鬧得滿城風月;張懋更是在瀟灑館客似云來之際抓人,沒等張岳回府后再將他禁足,似乎父子倆極有默契地向外界傳遞著什么。
他們都不在乎英國公府的名聲,還是認為嚴懲子孫更加重要?這樣做不僅無損英國公府的威名,反而更有利英國公府?
不就是禁足嗎?我再添一把火,讓你也嘗嘗被趕出府的滋味。張侖嘴唇勾了勾,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梁可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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