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一天試藥
清晨乘著趙老爺還未起床,趙家三兄弟和蘇蓓蓓帶著昨日煉好的一百枚藥丸坐上馬車出發(fā)去臨縣了,老大駕著馬車,其他人坐車中,背負(fù)著四人的重量,瘦弱的老馬有點不堪重負(fù)了,走得非常慢。
“老三,你就不應(yīng)該跟著一起去,今日該去學(xué)堂念書了?!壁w錫君忍不住埋怨起了趙羨君。
“蘇姑娘給了我藥丸,我不去不是太浪費了嗎。連她一個女子都不怕,我難道還怕得病不成?!崩先恢w錫君是嫌馬車負(fù)重,而不是擔(dān)心他。
“臨縣距離此處不遠(yuǎn),雖然馬車行得慢,但是中午之前應(yīng)該能到。”蘇蓓蓓安慰著趙錫君,其實她自己也覺得在擁擠的車廂里有點透不過氣來,她掀開車廂一邊的布簾,呼吸點外面的空氣,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行到了云繡住的那條街。
這時她才想起了托云繡做口罩一事,若是已經(jīng)做好幾個,今日不正好派上用場了嗎。蘇蓓蓓讓趙崇君在云繡家樓下停下馬車,自己上樓去云繡家中。
云繡很有效率,已經(jīng)做好了十幾個,選的棉布也非常柔軟。蘇蓓蓓滿意付了錢,將口罩包好,就告辭離開了。
到了馬車中,蘇蓓蓓將口罩戴上,老三看到了驚道:“蘇姑娘這是為了遮住臉上的疤特意讓人做的嗎?”
蘇蓓蓓苦笑:“這跟服用的藥丸一樣也是一種防御措施,可以防止疫病通過唾沫傳播,不過對于我來說現(xiàn)在又多了一項功能,不要讓別人被我臉上的傷疤嚇到。”
趙錫君心里罵著三弟亂說話,急忙岔開話題:“就是啊,靠得這么近,三弟說話時唾沫都噴到我臉上來了,我也戴上?!闭f著,從蘇蓓蓓手上拿來一個口罩學(xué)著她的樣子戴起來了。
“我說話哪濺唾沫心子了,我好歹也是個讀書人,這點教養(yǎng)還是有的吧?!?p> 蘇蓓蓓見老三有點生氣了,忙道:“別吵了,到了那邊你們都得戴上口罩,前日我去過臨縣,照理這里不透風(fēng),我們靠得又那么近大家都該戴上的?!碧K蓓蓓將一個口罩遞給他。
“是嗎?我從沒見過哪個大夫戴過這玩意兒?!壁w羨君接過口罩,將信將疑。
“你若是不想戴就不要去了?!壁w錫君故意說道。
“那,那我進(jìn)了臨縣再戴上吧。”趙羨君無可奈何地說道。
出烏溪鎮(zhèn)的城門還算順利,雖然蘇蓓蓓沒有名碟,但趙家在烏溪鎮(zhèn)還算有聲望,守衛(wèi)的官差見趙家三兄弟都在,也就放他們出行了。到了臨縣門口,馬車再次被攔下來,這一次好像比較麻煩了。
官差見蘇蓓蓓沒有身份名碟,不理趙家三兄弟的擔(dān)保,讓她下馬車來說是要等他的頭來了才能決定能不能給她放行。
今日守門的官差換了人,不見云繡的老公,她不知這官差是烏溪鎮(zhèn)還是臨縣的,不過還是試著相求:“官差大人,我前日來過臨縣的,不信你問問劉捕頭?!?p> 那位官差抬眼看了看她:“你認(rèn)識劉捕頭?”
蘇蓓蓓連連點頭,另外一個官差說道:“算了,讓他們過去吧,她不是頭找的人?!?p> “你怎么知道?頭給你看過畫像啦?”
“頭跟我們講如果見到這輩子你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那就是他要的人?!惫俨钫f著,看了看蘇蓓蓓一眼笑笑說:“這女人明顯差得遠(yuǎn)了?!?p> 蘇蓓蓓將剛剛摘掉的口罩又默默戴上了,趙羨君聽到官差的談話,跑下馬車要跟官差吵,蘇蓓蓓拉住他,拍拍他的肩輕聲說道:“隨他們怎么說,進(jìn)城要緊?!壁w羨君這才作罷。
“真不知道頭的標(biāo)準(zhǔn)是什么,我覺得最美麗的就是縣令叫雨桐的小妾了,你呢?”
“搖翠樓的頭牌彩蝶比雨桐漂亮?!?p> “你去過搖翠樓啊,真的比雨桐還漂亮嗎?”
······
這兩官差談漂亮女人談得起勁,把他們幾人晾在一旁。蘇蓓蓓聽不下去,趙家三兄弟也聽得很窩火,尤其是他們談到彩蝶的時候。
“你們談好了沒有,既然不是你們頭要找的人,就快放我們走,我們到臨縣還有事呢。”趙羨君沒好氣地說。
“吵什么吵,”官差不理他,繼續(xù)聊著天。
蘇蓓蓓心思活了起來,她掏出一點碎銀子,塞給官差,這下才被放行了。
進(jìn)了城,趙羨君終于忍不住,開始罵起官差來,蘇蓓蓓何嘗不心疼銀子,這是她身上隨身攜帶的最后一點銀兩了,剩下的銀子還在冷府,沒有正式離開冷府她也不好意思托人去拿。
“蘇姑娘,這銀子大哥會還給你的?!壁w錫君道。
“這本是因我而起的,該我來出,今日還算好的,若是他們不放我走才真麻煩了?!?p> “希望這藥能賣個好價錢吧?!壁w羨君充滿期望地說。
“老三,我們今日來還只是試藥呢,再說主要目的不是為了賺錢,是為了救人,為了不必賣掉田宅離開烏溪鎮(zhèn)!”
“知道了,大哥?!壁w羨君也發(fā)現(xiàn)這個發(fā)財夢做得不合時宜。
行至一河邊,趙崇君停下馬車,讓馬喝水,眾人也可暫時休息。
“你們看我們到哪里去找病人?”趙崇君問道。
“總不能挨家挨戶去找吧,人家可能以為我們是騙子呢,不如去粥場,那里都是些窮人,給他們免費吃藥他們肯定配合的?!壁w錫君提議。
蘇蓓蓓想起上次來時聽紅頭跟那幾個同伙提起官府不允許病人在外面,粥場那邊都有官差肯定不會有病人的,被遺棄和因外出被官府帶走的病人都在破廟里。蘇蓓蓓在考慮著要不要帶他們過去,雖然試藥需要大量病人,但她還是有點遲疑。她一邊信步走著一邊思考,走到柳樹下,猛然發(fā)現(xiàn)這柳樹旁的小宅子不正是上次何風(fēng)帶她來的地方嗎?
紅頭應(yīng)該帶著女兒回去了吧?雖然這么想,但她還是試著走去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門開出一條縫隙來,這面帶紅色胎記的男人不正是紅頭嗎?
蘇蓓蓓怕紅頭認(rèn)不出她來,便將口罩摘下,紅頭認(rèn)出了她,又驚又喜道:“蘇姑娘,終于把你盼來了,你是來給小女送藥來的吧。”
“你女兒還在?”
“托姑娘的福,小女還有命?!?p> 蘇蓓蓓忙道:“我的意思是你女兒還在這里住著?你沒帶她回去?”
“我怎么敢?guī)厝?,馬車容易被發(fā)現(xiàn),騎馬帶她走又怕她受風(fēng),你不也交代過帶她走必須要用馬車嗎,所以我也就一直在這里陪著她。你放心,你房中的被褥我沒有用過。”
“這不是我的宅子,”蘇蓓蓓低頭說道,如今的她不該使用冷淵的房產(chǎn)和物品了。
“哦,”精明的紅頭發(fā)覺了她的神色黯淡,又見她臉上敷了藥的傷疤,心下明白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不過他還是試探地問道:“那姑娘能來進(jìn)來看看小女嗎,我覺得小女在這里的情況比過去好些了,可能是姑娘給小女吃的藥的作用?!?p> “是嗎?”蘇蓓蓓精神振奮了一點:“那行,我進(jìn)去看看她?!?p> 蘇蓓蓓戴上口罩,跟隨紅頭來到小女孩床邊,小女孩正在睡覺,蘇蓓蓓摸了摸她的額頭,小女孩眼睛睜開了。額頭還是有點熱,但是比過去一直昏睡好多了。
“是不是覺得呼吸有點困難?”蘇蓓蓓問道。
“是,是的,這,這里難受。”小女孩喘著氣,指了指胸口。
“乖乖,大夫會治好你的?!奔t頭柔身安撫他女兒。
這時趙崇君跟趙錫君見蘇蓓蓓進(jìn)了一戶人家也隨著她來了,留下老三看管馬車。見到床上的小女孩,趙家兄弟明白他們有了第一個病人。
蘇蓓蓓將他們幾人帶出房間,又將趙家兄弟叫到一旁,將小女孩的事情跟他們講了一番。
“小女孩的情況確實比前日晚上好多了,有可能是那湯藥發(fā)揮了點作用,孫影讓我買的藥材也許真在他的藥方上?!?p> “既如此,那就讓小女孩服下大蜜丸吧?!?p> “孫大夫的藥丸大人跟小孩都是不同的,大蜜丸是給大人服用的,我們還沒試過小孩服用安全不安全。”蘇蓓蓓有點猶豫。
一旁的紅頭一直豎著耳朵聽他們的談話,聽到此他忍不住了,說道:“給我女兒用藥吧,小女這個樣子也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雖說今日醒了,但我怕她是回光返照?!闭f完掩面大哭。
“不會的,不會的?!碧K蓓蓓沒覺得小女孩是回光返照,但是一直低燒不退還是很危險的。
“你們怎么看?”蘇蓓蓓征求趙家兩兄弟的意見。
趙崇君將一顆大蜜丸遞給紅頭道:“這藥我們交給你,要不要給你女兒你自己看著辦,若是用了病情加重我們不負(fù)責(zé)?!?p> 紅頭得了藥,絲毫沒有猶豫地奔進(jìn)房中,將藥丸放到小女孩嘴里。
“乖女,這是藥,快點吃下。”
藥的苦味沒讓小女孩皺一絲眉頭,嚼了幾下就咽下去了。
“我們走吧,還得去找其他病人呢?!壁w崇君看得出紅頭是有點功夫的,見小女孩服下藥便催促她快走,以免節(jié)外生枝。
蘇蓓蓓點頭,她明白趙崇君的擔(dān)心。紅頭見三人要走,便親送出來,并連連道謝。
“該說的已經(jīng)說了,如果此藥無效果或者讓你女兒病情加重,不要怨我們?!壁w崇君又一次提醒他。
“我閨女那么小,沒有藥病情總是會加重的,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救人,不管我閨女怎么樣都是她自己的命!”
三人聽了正要轉(zhuǎn)身離開,紅頭又叫住他們:“若是你們要找病人,不妨去飛哥家中,總比去破廟好點?!?p> 蘇蓓蓓知道“飛哥”是誰,便對紅頭點點頭。
到了馬車旁,蘇蓓蓓將飛哥的身份告訴了趙崇君,讓他們選擇是去“強盜”家還是要去塞滿病人的破廟。
趙家兄弟經(jīng)常外出做生意,經(jīng)常遇到匪盜,所以對“飛哥”這種強人還是有點畏懼,三人都傾向于選擇破廟,那里病人多,而且沒人管他們的死活,這對試藥來說非常理想。蘇蓓蓓見此不得不提醒他們孫影的藥也不一定是百分之百有效的,尤其是在病人聚集的地方。
“孫影大夫的藥難道還會有問題嗎?再說我們不還有這個?!壁w羨君拿出口罩。
蘇蓓蓓仍舊在比較著兩種危險,最終以往的經(jīng)驗還是讓她對破廟退卻了,在現(xiàn)代社會,醫(yī)生接觸傳染病高的病人時都是全副武裝,她可不認(rèn)為一顆中藥丸能代替這些設(shè)備。
趙家三兄弟最終還是依她的選擇,暫時舍棄了破廟。飛哥也算是當(dāng)?shù)乇容^有名的人物,因此趙崇君沒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他家。
氣派的大門,高聳的院墻都彰顯出大戶人家的氣派。這外面看上去這也是個大富了,這樣的答話人家也沒能有買藥的優(yōu)先權(quán),還得去“搶藥”嗎?蘇蓓蓓暗自想著。
飛哥府上的門房見到他們?nèi)耍浅崆?,幫他們將馬牽去馬廄喂食,而他們由管家?guī)У搅苏龔d。
穿戴講究的丫鬟端上茶來,飛哥聽到傳話很快過來了。見到蘇蓓蓓他很是高興,聽到他們此行的目的更是興奮不已。
趙崇君將警告紅頭的話對他也說了一遍,飛哥忙堆笑說:“是是,我明白,莫說是幾個小妾,就算是正室生病了我飛哥也愿意承擔(dān)此風(fēng)險。”
蘇蓓蓓心里嘀咕著如果是正室病了,他可能就不這么急切的找藥了。
飛哥家的條件確實不錯,隔離措施也做得很好,每個小妾都是獨門獨院,且有專門的丫鬟伺候,丫鬟除了每日到院門口端飯菜,基本不跟其他人接觸。
飛哥只將他們送到了其中一個小妾的院門口便借口離開了,讓管家來陪他們。蘇蓓蓓讓管家在院門外等著,四人帶著口罩去見了第一個女子。女子情況跟小女孩差不多,聽到有人來了,眼睛睜開,無神地看著他們,她那蒼白的臉上毫無一絲生氣,昔日亮麗的風(fēng)采已經(jīng)被病魔消殆怡盡。
病人想說什么,可沒說發(fā)出聲來就開始大聲咳嗽了起來,丫鬟見了也不敢上前去伺候。
“盡人事知天命吧”,蘇蓓蓓心里想,將大蜜丸給了她,那女子也不問直接吃下去了,也許即使是毒藥她也無所謂了。
事情進(jìn)行得還算順利,5位女子均乖乖服了藥,而且他們擔(dān)心的情況也沒發(fā)生,聽管家說飛哥已經(jīng)出府了,可能是因為沒有陪同他們一起去小妾身邊送藥而覺得有點羞愧吧。
出了飛哥府上,趙錫君拿出裝得滿滿的藥袋,說道:“昨日就不該讓你煉藥煉那么晚,統(tǒng)共也不過用了六顆藥而已?!?p> “對不起,是我太膽小了?!?p> “蘇姑娘何必道歉,說實話看到這幾個病人我也很怕自己會變成那樣,我也不想去破廟了,”趙羨君倒是挺誠實。
“病人不是只吃一顆藥就管用的,明日我們再過來,若是病人的情況沒有惡化就讓他們繼續(xù)服用,加以時日若是有效果了我們再想辦法讓破廟中的人也吃藥吧?!壁w崇君提議。
四人皆覺得當(dāng)下也只得如此,紛紛同意,今日試藥算是結(jié)束,幾人又坐上馬車,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