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對錢逍來說,云水真人依舊稱得上勁敵。
在內(nèi)功方面,如此年輕就能接近先天境界,說明云水的內(nèi)功非常不凡,就算是比不過北冥神功,也差不了太多;再說劍法,臺下近千觀眾,自然有眼力不凡的人,看出云水真人使的是一套柳煙劍,這門劍術講究一個飄逸,練制大成之后,劍法一旦施展開,陰柔的劍氣便如雨水般從天而降,與之交手的人不但要應付云水真人的進攻,還要防備這些蘊含著劍意的劍氣,若是內(nèi)功不濟或是不慎讓劍氣入體,立即就會遭到重創(chuàng),再無力與之抗衡。
按錢逍的處事風格,這般人物他不會去拉攏,但也不會主動去招惹,只是先前被羅宏計這老東西一言道破了底細,讓他在道理上有些吃虧,再加上羅氏武館拿出的報酬還算合理,這才答應出手。
比武臺上,云水依舊是風輕云淡的模樣,等錢逍站定之后,才不急不緩的拔劍。
這年輕道士一出手,錢逍就感覺環(huán)境一變,前一秒還身處四方比武平臺,如今卻好似站在石橋之上,那云水手中的木劍,也化作石橋兩側(cè)的一株株柳樹,無數(shù)枝葉隨著微風向他襲來。
劍境!
錢逍心中一凝,立刻知道看走了眼。
先前在臺下,他一直以為云水是內(nèi)力深厚,所以才能凝聚出如此磅礴的劍氣,但他身陷劍境后,才明白云水的內(nèi)力雖強,但和他先前猜測的半步先天還有差距,這密如春雨的劍氣不是內(nèi)力所化,而是劍意通達之后,劍境役使天地精氣所化。
兩者表面上看很是相似,都是無邊無際的劍氣,實質(zhì)上卻完全不同。
內(nèi)力再怎么深厚,也會有耗盡的一刻,他只需要盡力防守,要不了多久就能將云水的內(nèi)力耗空,不費吹灰之力贏下比試。但如果用這樣的方式應付劍境,那他可能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這些劍氣看著數(shù)量龐大,實際都是天地精氣所化,對云水真人的內(nèi)力負擔極小,只要劍境沒有被打破,這些劍氣就會無窮無盡,源源不斷的出現(xiàn),他即使有再深厚的內(nèi)功,也逃不過被這些劍氣磨死的下場。
但這看似威力無匹的劍境,同樣也有對應的缺陷,如果錢逍的刀術高明,就能以意破境,直接將這劍境摧毀。這是江湖上正統(tǒng)的應對方式,劍境說白了就是進階版的劍意,劍意被破除,云水甚至會受不輕的傷勢,到時候他自然就能占據(jù)優(yōu)勢。
錢逍顯然沒有那么好的刀法。
于是他選擇了一種很沒技術含量的打法,頂著這堆劍氣硬上。
有北冥神功在身,別說是劍境中這些劍氣,就算是云水道士親自刺出一劍,也未必能拿他怎樣。
比武場上,云水似乎有意讓錢逍知難而退,他口中輕念“橋北橋南千百樹,綠煙金穗映清流”,隨后手中木劍隔著數(shù)米一刺,立刻就是一片碧水般的劍氣激射而去,飄逸瀟灑的身姿引得觀眾連連贊嘆。
錢逍身在臺上,頭上頂著雨水般的細密劍絲,面前是云水真人揮出的劍河,看似身陷絕境,臉上卻半分看不見慌亂。
在眾人的驚呼中,他硬抗著如雨般劍絲,穿著一身的黑色武服,手中提著四尺七環(huán)大刀,無比兇悍的向著云水真人沖去,那碧水般的劍氣刺在身上,竟如沖在和石頭上的河水,除了激起些許浪花外,連讓他晃了晃身子的資格都沒有。等他強橫的沖過那片劍氣,別說是受傷,就連身上的衣服都完好無損。
云水見狀一驚,立刻明白來人的實力不凡,他不敢再使用單純劍氣,內(nèi)力境武者的殺傷力,一半在內(nèi)力另一半在身體上,先前他為了贏得漂亮,舍棄身體只用劍氣殺敵,這樣的做法對付實力較弱的還行,對付同等級的高手就是在找死了。
兩人一交手,錢逍立刻就落在了下風。
首先是他的刀法太爛,另一個原因是云水真人的輕功太強。
對了不過一二十招,他就被云水真人抓住破綻,在手臂上刺了一劍,好在他內(nèi)力深厚,倒也沒有受傷。
臺下的觀眾不明就里,見云水真人明明刺中錢逍,卻沒給他造成任何傷害,全當是木劍不利,沒法像鋼刀般殺人,卻不知道對于錢逍和云水真人這樣的內(nèi)力境武者,別說是把木劍,就是隨手折下支柳條當武器,也有開碑裂石之威。云水沒能傷到錢逍,不是因為他使的是一把木劍,更不是這道士手下留情,而是他內(nèi)力不夠,沒有傷到錢逍的本事,僅此而已。
隨著時間推移,兩人的交手越發(fā)激烈,云水手中長劍如蛇,一連命中錢逍三次,可惜都因為內(nèi)力不夠,沒能破開北冥神功的防御,道士久攻不下,內(nèi)力消耗也大,稍加考量后,就打算以逸待勞,等劍境將對手的內(nèi)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出手。
錢逍見那道士不在出劍,只是一味躲閃,立刻就猜到了這人的打算,只是他心中早有打算,所以半分也不驚慌。
臺下懂行的武者,同樣看出了端倪,部分了解過劍境的人,當即就道:“錢武師這下危險了?!?p> 旁人不明所以,問:“我看那云水真人攻勢雖猛,但半分也傷不到錢武師,為何反而是錢武師危險了?”
隨后又有人道:“錢武師看似毫發(fā)無傷,實際只是仗著強橫的內(nèi)力護體,然而云水真人劍意化境,這一畝三分地中劍氣無窮無盡,并且只要劍境不破,就不會消耗半分內(nèi)力,兩人交戰(zhàn)得越久,云水真人在內(nèi)力上的優(yōu)勢就越大。如果錢武師能速戰(zhàn)速決,這場比試還有那么幾分懸念,只是云水真人不但煉成了劍境,還身懷“飛燕踏云步”這般頂級輕功,能夠輕松躲過錢武師的長刀,他一旦選擇避戰(zhàn),就能靠著劍境中的無窮劍氣,將錢武師硬生生磨死,除非有另一道更強的劍意破掉劍境,否則錢武師根被沒有獲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