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于秋所謀的出路
還是那間營帳,還是那只茶壺,只是喝茶的人,從羅士信變成了蘇定方。
“秋哥兒你有什么計謀就快快道來,我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弊ㄖ蟮奶K定方見于秋自顧自的燒水泡茶,有些著急的道。
“不急不急,蘇大哥你的時間還多的很,先喝過了茶之后再說?!庇谇飶淖郎系囊粋€竹筒里面,將一些干枯的綠色葉子摸了一小撮出來,加入了碗中,又給倒上一滿碗沸水道。
“這個,沸水泡的枯茶樹葉子,也是茶?”蘇定方有些發(fā)愣的看向碗里逐漸變綠的水,向于秋問道。
“這是我發(fā)明的一種新式泡茶的方法,我稱之為炒茶,別有一番風(fēng)味和功效,蘇大哥你喝過之后便知道其中的妙處了?!庇谇镄α诵Φ?。
這個時代的茶,一般都是士大夫階級的人喝的,除了是將茶葉放在鍋里煮之外,還會加一些蔥姜和羊油,理論上來說,不叫茶水,應(yīng)該叫茶湯才更合適,原主很喜歡喝,不喜歡羊油那股子膳腥味的于秋反正是喝不慣的。
蘇定方這樣的軍伍漢子平時倒是沒有什么機(jī)會接觸到茶湯,但是也見過別人煮茶湯,聽于秋說是新式的喝茶方法,他也不多想,端起了大碗,吹了吹熱氣之后,便沿著碗沿小小的吸溜了一口。
“苦的?”
蘇定方已經(jīng)習(xí)慣性的以為,于秋弄出來的吃喝之物都是美味的,但是這茶水,卻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過,才剛剛吐槽了一句,他又感覺有些不對,因為舌尖上的苦味并沒有讓他感覺難受,相反,因為吞下了這口苦茶,現(xiàn)在他的口舌之中,津液叢生,卻有絲絲甘甜的味道彌漫整個口腔,于是,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這一回,苦味就更淡了,并且舌尖甘甜的感受,和鼻腔里茶葉的香氣,讓他感覺很是舒服。
“不是苦的,是甜的,不對,是一種苦盡甘來的滋味?!碧K定方否定了自己之前說出來的感受道。
于秋笑了笑道,“這就是這種炒茶的神妙之處了,不過,這還只是其一,它還有清新口氣,去除油膩,補(bǔ)充人體所需的一些營養(yǎng)的作用,突厥人飲用它,能夠?qū)⒍绽餂]有青菜可食用產(chǎn)生的各種毛病都去除?!?p> “突厥人?”蘇定方抓住于秋話中的關(guān)鍵詞問道。
于秋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突厥人,他們是我們帶領(lǐng)大家活下去的一個關(guān)鍵?!?p> “那你跟我說說你的計策。”蘇定方來了精神道。
“蘇大哥可知,為什么北地邊患和戰(zhàn)亂連年,范陽盧氏也沒有將根基遷往政局更加穩(wěn)定,更加靠近權(quán)力中樞的關(guān)中或者洛陽?”
蘇定方對于世家大族的了解,僅僅只有皮毛,面對于秋的這個問題,他只能一臉茫然的搖頭。
于秋繼續(xù)道,“因為在范陽,他們能夠更加方便與草原上的突厥人,室韋人,靺鞨人,契丹人,溪人,霫人,甚至扶余人,高句麗人做生意。
他們將一斗粗鹽運送到這些游牧民族所在的地方去,就能換來兩頭牛,將一斤茶樹葉子運送到這些游牧民族所在的地方去,就能換來一只羊,至于其它絲綢,陶瓷,甚至是鐵器,糧食等等,也都是以這樣巨大的差價交換,每年賺取的利益,足夠他們培養(yǎng)族中的子弟讀書習(xí)武,以及全族人超越普通人幾個檔次的享受?!?p> “你的意思是說,咱們也弄茶葉去與突厥人交換?”蘇定方大致理解了于秋的意思道。
于秋點了點頭道,“不僅僅是茶葉,還有鹽,或者陶瓷器皿等等,咱們這樣的炒制茶葉,一斤就有盧氏所曬制的茶樹葉好幾斤的效果,咱么的雪花精鹽,比盧氏鹽礦山出產(chǎn)的最好的青鹽的品質(zhì)都要高,而且,咱們的要價只是盧氏的八成,你說,這些個部落,會不會翹首以盼的等著和咱們交換貨物?!?p> “會是會,只是,我如果違抗?jié)h東王的軍令,只怕是不能活著將這種茶葉和精鹽什么的運送到草原上去?!碧K定方郁悶的道。
“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計策,我并沒有要你違抗他的軍令,該去找李世民談的,你還是要去談,不過,既然我們已經(jīng)料定了漢東王此仗必敗,你又何必把自己搭到里面去呢!
前些日子采摘隊的人在山上采來的野山茶葉,我都已經(jīng)讓人炒制好,有五百斤左右的樣子。
還有這些日子制鹽作坊制作出來的精鹽,現(xiàn)在倉庫里足有三百石左右。
再加上幾百件燒制好的陶瓷器皿,以及一些山草藥之類的貨物,足夠你去草原上換回來幾千只,甚至上萬只牛羊,你只需要帶著營中親信的騎兵押解羅士信脫離大隊,去找李世民談交換的事情,我就有辦法幫你脫身,屆時,我會讓押送貨物的車隊在北行的道路上等你。”
“可是,我從未做過經(jīng)商之事,只怕未必會能如你所愿帶回那么多牛羊,還有,那羅士信怎么辦?真的殺了?”蘇定方有些忐忑的道。
于秋笑了笑道,“不用,讓他跟著你去突厥,至于經(jīng)營方面的事情,我自會安排人打理,你的主要任務(wù),是保證商隊的安全?!?p> “羅士信要是不肯去呢?”蘇定方問道。
“他只要按照漢東王提出來的條件跟李世民談完,他應(yīng)該就會去,反正幫我做事,他也并不算背叛李唐,如果實在不愿意去,你就挾持著他去嘛!反正和李唐的人馬接觸過后,你就一路向北逃走就是,不要與唐軍糾纏廝殺?!庇谇镎Z氣中帶著幾分成竹在胸的意味道。
此時,蘇定方已經(jīng)不再提及自己不會背叛劉黑闥這樣的話了,事實上,他并沒有背叛劉黑闥,只是去做一些自己認(rèn)為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的事情而已。
倒是于秋,將各方面細(xì)節(jié)都交待清楚了之后,又找了李三娘,與她密議了一番,讓她即刻傳信李世民,當(dāng)然,做完這件事,他也沒有歇著,而是來到了張喜兒的住處。
“怎么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看到張喜兒一副沒有食欲,撐著腦袋發(fā)呆的樣子,于秋率先開口問道。
“呀!是,是秋哥兒??!你最近不是在軍營住么,怎,怎么過來了?!备緵]有察覺于秋走進(jìn)來的張喜兒,聽到了于秋的聲音之后,有些慌亂的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為什么顯得這么驚慌?”于秋察言觀色的本事,可是在后世的商場里面練出來的,一副審視的目光盯著張喜兒的眼睛道。
“我,我,我今天把沒有賣完的豆腐,都送給了那些城里的饑民?!睆埾矁合袷且粋€做錯事了的孩子一樣,羞愧的低下頭道。
今天她帶到城里的豆腐很多,壓根沒有賣出去多少,全部送給那些饑民白吃的話,寡婦村的損失至少達(dá)到了好幾千貫,她可怕于秋為此責(zé)怪她了,畢竟,于秋的原則就是,自己的東西不能白白給別人吃,吃了東西,就必須要給他干活。
“不過是一些豆腐而已,送了就送了吧!沒什么大不了的。”看到她一副怕怕的樣子,于秋也懶得嚇唬她了,伸手莫亂了她盤著發(fā)髻的頭發(fā)道。
“不,不是一點,有點多,十幾石。”張喜兒雖然有些惱火于秋弄亂自己的頭發(fā),但并不敢在這個時候朝他嚷嚷,依舊有些結(jié)巴道。
“十幾石??!確實不少了,以后可不能白給別人吃了,吃了咱們的東西,就應(yīng)該給咱們干活?!庇谇锕室獍迤鹉槪桓苯逃目谖堑?。
“嗯,我,我知道了,那個,還,還有……”
“還有事?”于秋看著她結(jié)結(jié)巴巴說話的樣子,有些著急的道。
“嗯!還,還有,我,我讓城里那些沒有飯吃的百姓都來咱們村里來了,明天一早,應(yīng)該就能到,秋哥兒你一定有辦法養(yǎng)活他們的吧!”張喜兒鼓起勇氣,將自己要說的話一氣說完道。
“很多人嗎?”
張喜兒弱弱的點了點頭道,“很多?!?p> 然而,她本以為于秋會發(fā)火,怪她自作主張的,卻想不到于秋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了。你還有要說的事情沒有?”
張喜兒有些發(fā)懵的搖頭,“沒,沒了。”
“那我就要說說我找你的事情了,明天你去城里出攤的時候,幫我去盧氏車馬行喊董放,讓他帶足他能調(diào)動的所有車馬到村里來一趟,至于豆腐,賣不出去,就送給那些饑民吃掉吧!告訴他們,凡是來到咱們村子的,都有口吃的。”
聞言,張喜兒只感覺自己剛才的擔(dān)心,完全是白搭,原來于秋本來就是要這么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