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獻丑

　　婷婷其實并不是很清楚幼兒園和一年級有什么不一樣，讓她坐在哪里她就坐在哪里，周圍的伙伴都換成了新的小朋友，她掃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他們不就是每天經(jīng)過他家門口的孩子們嘛，她認得他們，也認出了他們的書包。

　　一年級的生活婷婷有些不適應，同學們也并未因為她的半路闖入而對她照顧有佳，反而還有些“照顧有佳”。有些孩子因為婷婷年齡小了一歲，個子矮一些而認定了是個好欺負的對象，下課的時候會圍在她身邊不讓她出去玩，扔掉她的橡皮，不給她作業(yè)本，害的婷婷到處找自己的東西，每每總是踩著上課鈴才跑回教室。新老師是個姓邰的男老師，邰老師并不是婷婷的鄰居，他只知道郭老師夸這個孩子聰明的了不得，很好奇這個孩子。

　　班里的學生太淘氣了，邰老師利用同學們喊老師好的時候想教訓下大家，

　　“老師好！”同學們全都站起來，說完老師好后教室異常安靜。

　　邰老師聽后從講臺上走下來，審視著孩子們，有幾個剛想坐下的孩子見老師沒有一點笑臉，又沒有回復他們說請坐，便又從座位上彈起來。目光環(huán)視了一周，邰老師注意到了婷婷，她剛來班級，很聽話很老實，這次的小小懲罰不該涉及她，邰老師走到婷婷跟前，婷婷低著頭，看著課桌，忽然老師出現(xiàn)在課桌前，她嚇壞了，上了年級的邰老師發(fā)火的時候孩子們都害怕極了，

　　“你坐下“，

　　邰老師對婷婷說，可是婷婷太緊張了，沒有反應過來，邰老師伸出右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三個手指頭，摁著婷婷的頭，讓婷婷坐了下去，可能是摁疼了，婷婷認為這也應該也是一種懲罰，她好委屈，同學們欺負她，老師也在欺負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個一年級。就這樣懵懵懂懂地，小心翼翼地，不安地度過了幾天，好在沒有再其他事發(fā)生了。面對小朋友的欺負，老師的“欺負”，婷婷并沒有放棄讓大家喜歡上她的想法，她盡可能的不招惹大家，盡可能的討好老師和同學們，換來自己的片刻輕松。

　　有一次是思想品德課，這個課很有意思，講一些生活小常識，比如說媽媽的弟弟和你什么關系，老奶奶過馬路需要攙扶，公交車上的讓座等等，但是偏偏婷婷沒有這么多常識，也許就是那一歲的差距吧，爸爸媽媽還沒來得及教她，即便教了，她可能也根本沒往心里去，她每天每天都跟家里的大黃玩。這別人都知道的事，婷婷卻像聽天書一樣，“今天我們講屬相，每個人生下來就伴有一個屬相，你是哪年生的就是哪個屬相”，老師給大家講著。婷婷是屬羊的，可惜她自己不知道。

　　“什么是屬相啊”，

　　婷婷小聲的問著同桌，

　　“就是動物啊，屬相都是動物命名的”，

　　動物婷婷還是知道的，忽然老師提問婷婷：“你說說你家里人都是什么屬相的?。俊辨面妹嫦蛲赖哪X袋迅速轉過來，又迅速地從凳子上站起來，怕是說悄悄話被老師發(fā)現(xiàn)了，老師最討厭上課的時候他們在下面討論，婷婷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我屬狗”，因為婷婷家有一只大黃狗，大家不知道婷婷屬什么，并沒有笑，接著婷婷說：“我爺爺屬驢的”，這下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邰老師也跟著笑起來，邰老師是真的被這個小屁孩逗的止不住笑，看平時學習的時候聰明極了，一年級的加減法也是算的最快的，可是屬相卻搞錯了，而且婷婷為什么要說驢呢？因為婷婷家除了那條大黃狗，就是那匹大眼睛的驢啦。婷婷臉被羞的通紅，不敢坐下，在大家的笑聲中頭埋下去，狼狽極了，來不及糾正下課鈴響了，婷婷趴在書桌上，臉上的溫度還沒有下去呢。也許這是一次無傷大雅的小錯誤，可在被同學欺負的婷婷心里，自己真的太笨了，他們一定更嘲笑我，更不跟我做朋友了。但奇怪的是，這一課后，同學們仿佛更喜歡她了，或者說看她太傻，懶得欺負她了，這下一年級的生活變得順利起來，她只要偶爾擔心擔心同學們的惡作劇就好了，就這樣她算是真正融入了這個集體。

　　班里有30多個孩子，學習好的其實也沒幾個，一般父母都是文盲的，孩子學習成績也稍差一些，因為沒有人能指導他們，也根本不重視學習，反正是9年義務教育，政府不要錢，還要求必須得去，在家里也不能干活，去就去吧，孩子大多都能揣摩大人的心里，學習多苦多累呀，還要開動腦筋，眼見著父母都不在乎自己的成績，又何必努力呢。班級里有很多小測試，例如加減法的速算啊，漢字的拼寫啊，拼音的糾錯啊等等，婷婷能跟得上，她也漸漸發(fā)現(xiàn)，成績好的永遠是那幾個，鐘青，鐘婉瑩，劉琦，舒曉書，王圓圓，還有幾個忽好忽壞，姓鐘的兩個是兄妹，不同父不同母的兄妹，他們的父親是村上的片長，叫鐘良，鐘青的父親去世了，鐘婉瑩的母親去世了，兩個家庭組成了現(xiàn)在的家庭，鐘良對鐘青格外的好，生怕他感覺不到家的溫暖，婉瑩還有個親姐姐，比她大10歲，叫鐘婉秋，已經(jīng)上初中了。劉琦家仔細算起來還和婷婷有親戚呢，劉琦按道理應該叫婷婷一聲姑姑，但是這都是很遠很遠的親戚了，舒曉書就住在婷婷家的斜前方，隔著一個過道，他們幾個都住在學校的東面，而王圓圓則住在學校的西面，是一個村的兩個大隊上。如果要按照成績排序的話，那應該是鐘青，鐘婉瑩，舒曉書，劉琦，王圓圓這個順序，但是小學有6個年級，除了第一名，后面的一直在變化中呢。不管什么課堂測試，第一名永遠是他，鐘青，也許學習好真的是自帶光環(huán)吧，婷婷總是被他吸引，他起身去廁所，在操場上奔跑玩耍，寫字算題的背影，她總是偷偷的看，其實不止是婷婷吧，班級上的男孩子，女孩子，都喜歡他。

　　很快的，一年級的期末考試就來了，婷婷沒什么怕的，按照平時學習的內容完成了考試，也許你驚訝她如此淡定的面對這次考試，不必的，因為婷婷根本不知道考不進前三名意味著什么，他不知道家里的錢為了她能提前一年上一年級已經(jīng)花光了，也不知道他的媽媽在校長面前多么自信的保證她一定能考進前三名，更不知道如果回到幼兒園，也許她就會忘了那些人，那些已經(jīng)記住名字的人，以后就不會那么痛了。成績出來了，第三名，差一點出局，又剛剛好在里面。第一名是被羨慕的，不出所料的，第一名是鐘青，第二名是他的妹妹鐘婉瑩，頒獎臺上，老師宣布了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名字，并頒發(fā)了獎狀，獎品，第三名沒有獎勵嗎？他看著獎臺上第一第二名的笑臉，深深感受到了第三名的悲哀，“我也要考第一名”婷婷心里暗暗發(fā)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