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怎么樣了?”我第一時間關(guān)心的,還是受到傷害的她。
“她很好,皮外傷,在沙發(fā)上打著吊針睡著了?!碧m希見扶我,其實沒有那么脆弱。
“送她回家吧?!?p> “嗯?!?p> 醫(yī)院出來,我心情又變得復雜,理所當然是蘭希見抱著她上車。
其實沒有后悔來驗,只是后悔,沒有琢磨那個夢。
夢里的蘭希見特別溫婉,顯示卻是一個高冷的主,只是相識得久了,貌似他……也是挺啰嗦的。
我已經(jīng)分不清夢里真真假假了,如果一切夢里的都是相反的,那玳子一定是真的,蘭希見肯定也是,她們無論在夢里還是現(xiàn)實里,待我一如既往的好。
我和蘭希見將她平安帶回那個小區(qū),敲了門,因為我已經(jīng)沒有鑰匙了。
安穎滿是疲憊,不見往日神采,我更加挺直了腰板,不免內(nèi)心有些歡喜,豈能再容你小瞧我。
“妞妞~”她驚呼,李和安迷迷糊糊醒來,喚著媽媽,見蘭希見抱著她,險些滾落在地。
“呵,你還回來干什么?這個家和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p> “走吧?!蔽液茏匀粻科鹛m希見的手,扭頭要走。
她在身后罵罵咧咧的,沒有跟上來狠狠踹我一腳,我聽見李和安祈求的呼喚,但我不會回頭。
我略過門縫,看見那張掛在墻頭的黑白照片,傷心涌上心頭,我想起以往受過的種種,只恨這天來得太晚,念血緣一場,我想沖進去給他上一炷香,告訴他我過得非常好,非常開心。
你不用再把我舉脖子上騎馬,有人很寵我,他比你好,不會突然的冷落我。
“你哭了?”車上,他語氣里是焦急,替我拭淚。
“沒有?!比菸以倬髲娨粫?。
“我不希望你再去醫(yī)院,不值得?!彼_著車,看起來臉色很難看。
淚水依舊沾臉上,笑了:“我和你說過什么了,你和我講不值得?”
他怒氣的臉上消了幾分,有些不自然,起唇幾次,方出聲:“我表妹跟我提過幾句?!?p> 便專心開車,我徹底沉默,那是他的表妹,我像是一個兇手,還與他這般親密,內(nèi)疚,不單單是對玳子的。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輩子都不認識你,保她平安,換我心安。
不知不覺到了家,嗯,這是我家,雖然房產(chǎn)證上沒有我的名,但它的溫暖足以證明,這就是我的家。
換鞋。
他的媽媽早早換了睡衣,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過來,各種問候。
“謝謝阿姨,我沒什么胃口,你慢慢吃吧,我先回房了。”我想擠出笑容,但我太累了,無能為力。
“啊!”蘭希見疼呼一聲半跪在地,把我給驚著了,之間他媽媽不緊不慢把腿伸回來:“你這龜兒子。白養(yǎng)你了,欺負我兒媳婦。”
“沒有沒有。”蘭希見正懵著,我趕緊擺手,順帶扶了他一把。
“真沒有?!彼泊钋灰痪?,無辜像個小孩子。
陰霾走開了些,她嗯哼哼的又說了一些,才放過我們。
我把那本舊相冊壓在了床墊下,鬼壓床?不存在的。要不出來與我廝殺,要不永生在黑暗。
我手機里的相冊,只有我和他,連玳子的都沒有,你曾經(jīng)臉大的占據(jù)了我的手機屏幕,如今,你只能封鎖在我的秘密相冊里,我不會特意去打開,永遠不會。
我怕我懷念的那瞬間,會被他瞧個正著,那是他的妹妹,我不想他會想起他逝去的親情與我有關(guān),雖然是在自欺欺人。
店里已經(jīng)開心了很多天了,我像是一個財神爺一樣被對待,或許我早該讓蘭希見踏入這個門。
無聊又辛苦的一天,現(xiàn)在店門都不用我關(guān)了,提前了幾分鐘走,蘭希見明目張膽地停了車在門前,白眼又有些小得意。
“骨髓移植,周五?!?p> “我不同意。”
“反對無效?!?p> “我?guī)湍阏艺覄e人吧?!?p> “免談?!?p> 這是一個機會,雖不能一筆勾銷,但總會緩解一些的。
捐贈骨髓而已,死不了。
醫(yī)院里,我如約到了,安穎艱澀地喚了聲我的名字:魚兒!
很艱難吧,她一直愛喚我“李魚”,生怕多喚一個“兒”字與我親近積分,損了她身份。
“謝謝你。”有些艱難地說出聲來,小心翼翼怕惹急我的模樣,我沒出息地感受到全身心的暢快。
“我只是過來看看,還沒確定呢?!蔽野姿谎郏诓》客獗涞拈L凳下。
她出來打水巧遇我,便與我一同坐了下來,樣子有些拘謹,不敢動怒的模樣真是可愛。
“是我對不起你,但——妞妞她沒有?!?p> 她當然沒有,她可不像你,也不像他,我淺笑,故作優(yōu)雅,難得自信。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幼稚園還不普遍的時候,村里有條河,我還不怕她。
被李恒打了多少次已經(jīng)不記得了,我就愛跑河邊玩水,她突然親密找我。
“想媽媽了嗎?”
我點頭,以為她和李恒一樣,要給我新找一個媽媽,心里很開心,卻不敢表現(xiàn)在表面。
“媽媽在那條河底下,你要游到最底下,把媽媽救出來,白天水里有水鬼,你要晚上去?!?p> 公主不好當,我突然想當勇士,重重點頭。
怕吵醒水鬼,我輕輕下水,十月的河水有點涼,我忍住了河的冰冷,卻在河下掙扎。
有人救了我,但我報恩的方式就是讓他一頓打,狠狠地打。
那種疼我記到如今,也將會記恨終身,他很少打我,但我對他的恨,遠超于我對安穎的恨。
不要以為救了我,可以抹去我根深已久的恨意,即便那從未欺負過我的李和安,我也恨她,他們一家,我都恨。
我悲慘的童年,絕不是因為我做了可恨的事情才變得可憐,我曾經(jīng)也很天真。
既然要救她,你總得要付出一點什么。
你女兒值多少錢?
“手術(shù)很快就要開始了?!蔽液戎?,望著墻上轉(zhuǎn)動的鐘表,頗有意味。
“嗯……”應的話充滿顫抖,她害怕我說什么?呵。
手心出汗了吧,是不是像我平時吃飯時多抽了一張紙時的害怕忐忑。
“我可不是白救的……安——阿姨。”眼神轉(zhuǎn)向看她,很想隱藏一下我的微表情,但得意,始終溢于言表。
“直說吧,想要什么?”她忽然變得自信,直眼看我。
我當然知道你們兩個門當戶對,家纏萬貫,可我呢,我什么都沒有,既然這樣——
“兩千萬——人民幣?!倍嗝待嫶蟮囊还P數(shù)額,我都想不到它擺我面前能堆多高。
李恒的遺產(chǎn)能高達一千萬,加上自己的,兩千萬,很小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