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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店

第十九回 嗜血

判官店 離別鉤鉤別離 3040 2019-06-12 23:57:03

  杜明禾就這樣愣在了段云澄的車駕前。

  進,他不敢。

  退,這面子可就徹底丟了。

  如何是好?

  “段將軍,開封城客棧酒肆均已住滿,下官陪同府尹前來只為替將軍行個方便,別無他意。”

  前方一匹戰(zhàn)馬上翻下來一人,回過了身去。

  “父親大人,開封既然已無住處,就不如去開封官府暫作歇腳。”

  段沖的腦子靈光的很,畢竟也是一府府尹,多少的面子還要給,他老子的性格,他還能不了解?

  段云澄點了點頭,重新回到了車駕里。

  “還不快帶路!”

  卞遙匆忙地拉著杜明禾站起了身來!

  “是!是!多謝小王爺!”

  ————————

  入了夜,后天就是福祿宴了。

  油傘店還沒有打烊。

  昏黃的燈光映著這條已經(jīng)漆黑的小巷,和不遠處燈火通明的長街格格不入。

  閻嘯換了一身白衫,手里提著一個水曲柳的食盒,走出了傘店,鎖上了大門。

  從沒見過閻嘯的臉如此陰沉,他的碧霄刀刀鞘都轉向了墨綠色,整個人的氣息變得可怕又沉靜。

  這個點長街上熱鬧得很,現(xiàn)在開封城魚龍混雜,到了晚上各種戲法兒表演,小吃游樂,都畫著自己的地盤收著銀子。

  閻嘯沒有走向長街,而是反著向巷子的更深處走去。

  東拐西拐走了幾百米,他到了一個院墻前。

  死胡同。

  他回過頭看了看,確定沒有人跟著他。

  這墻雖然有點高,不過縱是皇宮高墻也難不倒閻嘯,他一個翻身就躍了過去,落地的時候,連灰都沒有揚起來。

  抬頭一看。

  這是一戶人家的后院,看著布置也是個不錯的人家,院子里花草樹木修剪的井井有條,圍欄桌椅都是干干凈凈,可這棟大宅子倒是漆黑一片,在皎潔的月光下,陰森可怖。

  還有一處地方顯得那么與眾不同。

  那是一口古井,

  這個院子里唯一帶有年代感的東西,

  古井的周圍爬滿了藤蔓和青苔,吊著的轆轤已經(jīng)爛的不像樣子,繩子斷了半截就那么懸在井上。

  閻嘯一個起落就來到了古井的旁邊,

  伸手抓起了地上的三顆鵝卵石,有節(jié)奏地拋進了古井里。

  叮,叮,叮,

  石頭都落到了井底,看來這是一口枯井,早已沒有了水。

  略等了片刻。

  閻嘯踏上古井,一步邁了進去。

  直接落到了井底!

  漆黑一片!

  這里的黑暗仿佛吞沒了一切光源,井口投射的月光被吸得一干二凈,井底的一側是一個暗門,閻嘯推門走了進去。

  有著窸窸窣窣的呼吸聲,

  閻嘯手摸到了食盒里,取出了一個火折子,用力一吹!便將這火折子燃了起來。

  順著光芒,點亮了房間四面墻上的壁燈。

  這是一個井底的地下室。

  很簡陋,但是五臟俱全,正前方是一張床塌,還有一塊方桌,右面墻壁下是一個水池,看著流動的水來看,居然還是活水,想來這附近應該有地下河。

  滿地的食物殘渣和草紙,一個人影正蜷縮在角落里,痛苦地呻吟著。

  留給閻嘯看到的,只是一個背影。

  穿著白麻布的衣服,長發(fā)披散在背后,嬌弱的身體此刻正在瑟瑟發(fā)抖,兩手抱著自己的手臂不斷地抓著自己。

  她的指甲很多已經(jīng)劈了縫,胳膊上也被自己抓的道道血痕。她對自己身體做的一切并沒有緩解她的痛苦,她現(xiàn)在發(fā)出的呻吟讓人聽著都替她難受。

  “我來了?!?p>  閻嘯似乎有些不忍看到這個畫面,頭別向了一邊。

  這時候,她才注意到有人來了!

  “啊!??!你來了!閻嘯!快,快把東西給我!快給我啊?。∧憧蓱z可憐我!我就要死了!快給我啊?。。 ?p>  她轉來了身體,她的臉本應該很美,但現(xiàn)在恐怖至極,眼球暴凸在臉上,灰白的嘴唇干裂的像八月份開封的土地,頭發(fā)濕漉漉的貼在額頭上,整個人像瘋子一般!

  這開封每一個大人物都會認得她。

  應該說江湖上不會有人不認識她。

  殷靈!

  紅袖山莊的莊主!

  江湖上名氣最響亮的女俠!

  也是五月十七地榜上標注的被郎峰滅了滿門的受害人!

  還有六月初三少林萬佛陵盜尸案的始作俑者!

  她現(xiàn)在正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病態(tài)一般的模樣乞憐地看著閻嘯。

  閻嘯走到了方桌前面,將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殷靈像條餓狼一樣撲了過去!

  揭開了食盒的頂層,那是一些瓜果點心,被她一把扔到了地上。

  閻嘯皺了皺眉。

  第二層,是閻嘯為她準備的飯食,還發(fā)著淡淡的余溫,多以肉類為主。

  殷靈顫抖的更加厲害,似乎在和自己的心里做著什么斗爭...

  “?。。。 ?p>  她把第二層也拍到了地上!

  露出了食盒的最后一層!

  一碗血。

  那是獵人看到受傷野豬的表情,是嫖客看到頭牌名妓的眼神。

  殷靈舔著嘴唇舉起了這只碗。

  咕嚕嚕...

  她端著碗一飲而盡,伸出了舌頭把這只碗舔了個干凈,白白的瓷碗沒有一點點紅色印記之后,她才把碗放了下來。

  “今天給你帶的鶴血。”

  閻嘯看著她。

  “搞不到人血么?”

  殷靈的眼神已經(jīng)恢復了清明,神志也慢慢變得正常,她捋了捋自己亂蓬蓬的頭發(fā),坐在了閻嘯的對面。

  “殺人放血的事我做不來,我只能給你帶鶴血和鹿血。”

  閻嘯的表情里有著深深的悲哀。

  “今天武當少林來找過我了?!?p>  “嗯?!?p>  “他們說你去萬佛陵盜了三具肉身舍利?!?p>  “嗯?!?p>  閻嘯不再說話了,他看見殷靈的臉已經(jīng)變得扭曲,變得痛苦不堪。

  片刻后,殷靈彎下了腰去,把她扔掉的食物一件件拾起,把三層食盒依次蓋好。

  “閻嘯,今年我只見了你第二次?!?p>  “沒錯,昨晚你叫我弄血帶過來,這是我們今年第二次見面?!?p>  殷靈的表情很痛苦,她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

  “你不問問我為什么變成這個樣子么?”

  “我們是朋友,我不會問你你不想說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事態(tài)嚴峻了,你動了少林,必然不會輕易平息?!?p>  閻嘯把食盒拿了過來,放在了自己的腳邊,從懷中摸出了一個酒壺,和兩只小酒杯,擺在了殷靈的面前。

  “喝么?”

  “嗯...”

  殷靈的臉還是那么的慘白,她看著閻嘯給自己倒酒,壓抑的情緒再也控制不??!

  “閻嘯,你知道的。

  我們紅袖山莊,

  就是趕尸派!

  但是我們沒有干過殺人制尸這種傷天害理之事,我們盜墓,但也有著自己的底線。尋常百姓和江湖賢者的墓,不碰。”

  殷靈說到這里,眼神并沒有動搖,閻嘯也明白她說的都是實話。

  “四月二十,我?guī)еT人去盜了一個大墓!那是戰(zhàn)神白起的墓!本來一路順暢的很,只差一步就到了白起的靈棺!

  可我的一個門人碰到了大墓的機關!尸毒頃刻間彌漫了整個墓穴,那是千年的尸毒,憑我的能力也只能暫時壓制。”

  殷靈的眼里現(xiàn)在充滿了恐懼,當時墓穴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那些悲鳴和痛苦的嚎叫一直在她耳朵里回響!

  “我們逃了出來!回到紅袖山莊后,已經(jīng)死了四五人,我強行運功替她們壓制尸毒,翻遍了幫派典籍也沒有辦法!尸毒發(fā)作時我就只想喝血!死的幾人,短短幾天已經(jīng)被她們吸成了干尸!”

  顫顫巍巍的手,端著酒杯一飲而盡,或許這時候烈酒能稍微安撫下殷靈的心。

  “只有我堅守著底線沒有喝血!半個多月后,到了五月十七,那天起整件事走向了不可控制的狀態(tài)!

  朗峰來上門拜貼!

  因為離衡山近,他特地來給我送福祿宴的請?zhí)?!?p>  閻嘯當然明白郎峰看見了什么!

  “他看見了人間煉獄,看見了人和人相互啃噬,看見我面無表情坐在我的位子上,冷眼望著這一切。

  我制止不了!我連壓制自己的尸毒都已經(jīng)開始變得困難!

  我求他殺了我們,給我們一個了斷!

  他殺了所有已經(jīng)不成人形的山莊門人!

  唯獨留下了我,把我接回了衡山!

  在衡山他送來了堆成山的盜墓典籍!

  我終于看到了希望!

  書上說佛門大能的肉身舍利研磨成粉,順水服下可以壓制尸毒,還能增進功力!”

  殷靈的眼睛開始亮了起來,她抓著酒壺猛猛地灌了一大口!嗆的她一陣劇烈地咳嗽。

  “咳!咳!”

  閻嘯撫了撫他的背,也喝掉了自己杯中的酒。

  “別著急,慢慢說?!?p>  “我偷偷地下了衡山!一路上也喝了不少人血!狗血!動物血!但只有人血可以壓制的最久!

  我在萬佛陵找了一座空墓!

  晚上我就出來尋找肉身舍利,白天就在空墓中睡覺!

  以防萬一,我找到了三具肉身舍利!

  當我把他們運到山下的時候,我遇見了一個人。”

  殷靈的眼神再度流露出了一種驚恐,那是她油然而生的無能無力。

  “武當?shù)南氯握崎T,寒虛子!我身體就是沒出問題,也不是他的對手。

  幾十招過去,我慘敗...他帶走了所有的肉身舍利,掐斷了我的脖子。

  他唯獨不知道我們趕尸派的骨頭可以錯位假死!

  我這次來找你,就是想你幫我一起報仇!”

  閻嘯愣住了。

  有人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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