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古道上,
一架馬車絕塵而去,卷起的層層白雪繞著車輪打轉(zhuǎn),兩道清晰的車轍自北向南,宛如在這天地間的妙筆生花。
這架馬車華貴的很,四面雕著金龍錦鯉,迎著風(fēng)雪,門簾獵獵作響。
“王爺!快到長安城了!咳!咳!”
趕馬的大漢一邊大吼,一邊攥著馬韁,嘴里不小心嗆了一大口風(fēng)雪。
他的眉毛和胡子都掛了一層冰碴兒,眼睛也不敢閉上,睫毛的霜雪隨時都會凝結(jié)。
“小心趕路?!?p> 門簾里的人回了一句。
這馬車近看真是不小,趕上一間客棧普通的客房了。
里面端坐著一位華服青年,正是錦王爺。
錦王爺愈發(fā)的成熟,七年的歲月流逝讓他整個人更加深沉,一雙閃閃發(fā)亮的眼睛里寫滿了滄桑,眉宇之間威勢尤勝當(dāng)年!
朝廷經(jīng)濟(jì)在他掌控的這些年,突飛猛進(jìn),又傳聞他和賈云騰關(guān)系匪淺,更讓人們有了很多遐想。
難不成這二人要攏全國的錢財?
有人敢想,但沒人敢問。
“劉太醫(yī),陳太醫(yī)。
有勞二位陪我跑這一趟。
今日到了開封,此人必須醫(yī)好。
除了這個結(jié)果,我什么都不要。
明白了嗎?”
錦王爺臉色不太好,他和賈云騰不同,是他慧眼識珠發(fā)現(xiàn)的閻嘯。
他身后還有個神秘莫測的楚萬里!
天曉得這個刀圣會不會因為他的徒弟重出江湖。
閻嘯一定不能有閃失!
“是,王爺。”
兩位太醫(yī)只能嘴上答應(yīng),沒見到病人之前,一切許諾都是一廂情愿罷了。
錦王爺閉上了雙眼,不再多說一句。
“到了長安就叫我?!?p> “是!王爺!”
趕車的大漢正是邱二。
一路風(fēng)雪,一路疾馳。
終于在臘月三十的傍晚。
“王爺,進(jìn)城了?!?p> 隨著馬車逐漸緩了下來,周圍也涌出了喧鬧的人聲。
錦王爺馬車的窗子已死死地凍住了,他只得掀開門簾看了看,
除夕的長安城。
再大的風(fēng)雪也蓋不住的人聲鼎沸。
錦王爺走了出來,坐在了趕車的邱二旁邊。
“去圣心樓,今天是除夕。我到了之后,你便去找你哥哥吧,給你們放兩天假,休息一下?!?p> 看著街上燈籠高掛,熱熱鬧鬧的場面,錦王爺心頭一暖,想起了兒時皇城更加熱鬧,當(dāng)年自己帶著弟弟們...
哎,不想了。
“那,那多謝王爺了!”
邱二的眼里露出一絲驚喜,手下也快了幾分,催促著馬兒快些行進(jìn)。
圣心樓的牌匾高高地掛在二樓!
錦王爺帶著兩位太醫(yī)下了車。
徑直走了上去。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賈老板,快開門!我?guī)t(yī)到了!”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吱呀~
“怎么這么久才開門!”
錦王爺抬頭一看,咽下了所有的話,嘴唇一陣微動,什么聲音也沒發(fā)出來,眼角卻隱隱有些濕潤了。
他面前站著的,是閻嘯!
此刻的閻嘯神色恢復(fù)了大半,赤裸的上半身都是針扎過的血點,檀中處一個黑黑的印子觸目驚心!
他緊緊地抓住了閻嘯的肩膀!
“你這小子!
怎么那么不小心!在江湖上這么久,怎么還會弄的這么嚴(yán)重!
有什么事也不聯(lián)系我!你死在外面我都不知道!”
他大聲的責(zé)罵把身后的太醫(yī)都嚇了一跳,誰也沒見過錦王爺這個樣子啊?
“你們先退下!”
兩個太醫(yī)嚇得一哆嗦,自知礙事。趕忙低下頭下樓去了。
“王爺,算了,人沒事就好。就別罵他了,受了傷,他身體還沒痊愈?!?p> 一邊的賈云騰也讓到了門前,端著個茶杯笑吟吟地看著錦王爺。
黃天霖一掃平日里的沉穩(wěn),他眉宇之間的擔(dān)憂深刻地印在了閻嘯的心里。
“賈老板。他的事,由我來負(fù)責(zé)?!?p> 錦王爺還是冷言冷語,繞過了閻嘯,坐在了房間的椅子上。
“黃大哥,
的確是我疏忽了。
低估了他的殊死一擊?!?p> 閻嘯心里知道,錦王爺是關(guān)心自己的。
“疏忽?
江湖遠(yuǎn)比你想的更深!
馬群峰有自己的殺手锏,別人一樣有!”
黃天霖被這一聲大哥叫的神色緩和了不少。
“看你的樣子,沒事了?”
“沒大礙了,只是有些虛弱?!?p> “這么重的內(nèi)傷,長安城有人能治?”
黃天霖摸了摸自己的扳指,這也成了他的習(xí)慣。他思考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地去摸。
“說來也巧,閻嘯命不該絕,遇到了一個叫阿福的年輕人,剛好會一手銀針刺穴歸位?!?p> 錦王爺?shù)拿间h抖了抖,
阿福?怎么從沒聽說過這號人。
“放心,這人信得過?!?p> 賈云騰靠在柱子上不緊不慢地說道,給黃天霖遞了一個隱晦的眼神。
若是有危險,早被賈云騰親手殺了!
“他只是略微有些貪財罷了?!?p> 貪財?就怕他不貪財,只要有弱點,就可以控制住他!
錦王爺也深諳這個道理。
“好,既然如此,不忙時我也要見見他,替閻嘯多謝他一下。”
能得王爺?shù)牡乐x,阿福的面子可還真是大。
不過更多的,也是看在他師傅的面子。
閻嘯見得黃天霖神色緩和了不少,自己也坐了下來。
他的性子本就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別人關(guān)心。即便黃天霖是責(zé)罵,閻嘯心里也是暖暖的,知曉黃天霖是擔(dān)心自己。
“如今,第一份名單都已殺完了。
不知我們接下來做何打算?”
這幾年閻嘯也不再是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他的銳利和縝密,讓他在任何地方,都能混的風(fēng)生水起。
這江湖上很多人,也都對他十分敬仰,交下的朋友,也遍布四海。
“本來初五的時候,想約你和王爺一起來,商量此事,不過既然你因為受傷先到了長安,那便就把議程提前。
先把這個事,落實?!?p> 賈云騰走了過來,三人圍桌而坐。
“我和王爺?shù)膭萘?,這些年,你也知道很多了。是吧?!?p> 閻嘯緩緩點了點頭。
他們勢力之強,毋庸置疑。
“但也并非我們一家獨大。
劉桐麾下鷹犬遍布全國,段云澄秘密建立的夜梟組織滲透極廣。
都有強大的情報能力。”
賈云騰頓了頓。
“只是他們?nèi)绷艘环N人?!?p> 黃天霖把話接了過來。
“哪種人?”
閻嘯追問道。
賈黃二人對視了一眼,又都看向了閻嘯,一起答道。
“缺你這樣一個英雄!”
閻嘯并沒有回避他們的眼神,他知道這幾年他所做的事,在民間和江湖,的確已經(jīng)是個頗有名氣的英雄豪俠!
“這幾年,我和賈老板搜集了許多江湖敗類的信息,交由你去處決。
并不是真的要你去替我們鏟除誰。
而就是為了給你樹立這樣一個身份。
嫉惡如仇,懲惡鋤奸!
只有你擁有了這樣的身份,才能夠一呼百應(yīng),做到我們下一步的打算!”
黃天霖目光灼灼,他栽培了閻嘯這幾年,終于可以收獲成果了。
“我們也要做一個組織。
不收錢,不受禮。
在這江湖上獨據(jù)一方。
只做懲惡鋤奸之事!
不僅如此,我們還會散錢給這些仗義出手的俠客!
而你,就是這個組織的精神領(lǐng)袖!
幾年來,你殺了一百三十七人。
其中有十五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這些我們叫做功績,
算起來你就是一百二十二張人榜,十五張地榜!
我們都會宣揚出去,讓你變成這個江湖上風(fēng)頭最勁的豪俠!”
賈云騰豪氣干云,把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
閻嘯聽的心潮澎湃,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我明白賈大哥和黃大哥需要我去為他們做事,可沒想到,他們居然有如此長遠(yuǎn)的計劃。
那么下一步,
他們要做什么?
劉桐,段云澄...
“兩位大哥,閻嘯初入江湖便結(jié)識二位,可謂有著知遇之恩。
這等事理應(yīng)責(zé)無旁貸,可我還是不明白。
為什么,我們要做這賠本的買賣。
二位都是生意人,
和錢過不去,不是你們的性格?!?p> 呵,這個小子還真是敏銳,一眼就看到了問題所在。
太過聰明,也不是個好事啊。
“閻嘯,懲惡鋤奸,需要計算成本么?”
賈云騰反問道。
閻嘯依舊看著他,沒有說話,顯然這個答案,并不能說服他。
“好了,對他也沒什么好瞞的,他不是當(dāng)年那個孩子了!
閻嘯!
這一次我們會拿出一百萬兩白銀來作為賞銀,逐張通緝令的發(fā)放。
我們當(dāng)然不是傻子,
我們希望這個組織變成一股強大的勢力!
在關(guān)鍵時刻,能夠成為我們最秘密的武器!”
黃天霖對閻嘯毫無保留,只是這最后的目的,還不到說的時候。
閻嘯自知,難以再繼續(xù)問下去了。
“好,那我便應(yīng)承二位!
此事,便由我接下了!
這個組織,叫什么呢?”
他拄著自己的下巴,看著眼前這兩人。
“這....我還真沒想過,王爺你呢?”
賈云騰皺著眉頭看向了黃天霖。
“嗯....”
黃天霖略微沉吟后,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閻嘯!
七年前,在悅來客棧,你和我說要開一家...”
“判官店!”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撫掌大笑!
從此,江湖便多了一座
判官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