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嘯倚在椅子上,看了彤兒一整夜。
他也不想懷疑彤兒,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在閻嘯戰(zhàn)斗的時候,沒有人能在不被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揉雜進他的氣場!
更何況是出手傷人!
這個人一定就在判官店里。
閻嘯昨夜已經(jīng)把整個院子翻了個底朝天。
阿福被迷暈昏睡的和死豬一樣,前前后后都沒有人留下的痕跡。
除了彤兒還能有誰?
這扇虛掩的窗子,便是最好的證據(jù)!
———————
揚州,
京杭運河東岸,
屹立著一座大氣磅礴的府邸!
百戰(zhàn)王府。
在這個時代,西湖的盛名也不敵這里。
王府就相當于江南的皇宮!
而林洪慶,就代表了江南的最高掌權者!
今天揚州的太陽很大,
街邊的樹葉都烤的發(fā)干,河岸吹來的風都是溫熱的。
自西向東有一駕馬車疾馳而來,在揚州城內(nèi),怎么還會有馬車這樣快跑?
可士兵看清了駕車的人,卻都訕訕地退到了一邊。
林賢!
他駕著馬車一路飛奔到了王府。
連夜趕路的他滿臉盡是疲憊,他這般地位何時駕過車?可姚龍的尸體被封在棺中,他唯有親自駕車才安心。
“快去告訴王爺!小王爺回來了!”
“小王爺,您,您這是怎么了?姚總管呢?”
一個穿著黃衫、管家模樣的中年人扶著林賢下了馬車。
聽到了姚龍的名字,林賢疲憊的臉又陰沉了幾分,踉蹌的身子險些摔倒。
“先別問,帶我去宴客廳?!?p> “是,是!”
那管家攙著林賢走過了花園,來到了宴客廳。
林賢趕路兩天未睡,早就累的不行,可姚龍的事牽扯的大人物太多,必須馬上告訴爹!
諾大的宴客廳縈繞著肅穆的氣氛。
里面擺滿了寬大的椅子,這是平日里林洪慶召集手下將領所用。
正中央是個鋪著紅地毯的空地,擺著一副桌椅,梁上懸一匾
“天下太平”
這幅桌椅前、正坐著一個中年男人,狼腰猿臂,虎背獅肩,渾身上下透露著霸道的氣息!
一雙鷹目炯炯有神,棱角分明的臉上蓄著短而密的胡須。
樣貌與林賢極為相似!
可那幅做派,卻是林賢無論如何也擺不出來的。
此人正是平西滅番邦,北伐驅鮮卑,戰(zhàn)功赫赫的百戰(zhàn)王,
林洪慶!
也是黃伯風當年欽點的王爺!整個朝堂唯一一個非皇室的王爺!
他當年的風頭和榮譽,可想而知!
時過境遷,他如今的地位,在江南這片富饒的土地,比皇帝還要高!
“父王,兒臣回來了?!?p> 林賢單膝跪地,拱手稱道。
他的身子已經(jīng)不穩(wěn),腳底下直發(fā)抖。
“坐下吧,”
林洪慶淡然道,他在看到林賢一臉邋遢時,也略微有些動容。
“怎得如此狼狽,那賈云騰沒給你吃飯留宿么?還是姚龍落跑了?”
一聲冷笑從林洪慶的嘴里飄了出來。
他從來不是一個慈父,他對林賢的嚴格近乎苛刻。
他不允許自己的兒子人生中有失?。?p> 當年為了讓屠逍遙這個瘋子收了林賢,林洪慶付出的代價十分重!
他希望自己的兒子是這天地間最強的男人!
而不是赴個宴灰頭土臉地回來,一副喪家犬的模樣!
“父王,姚龍他死了?!?p> 林賢還是掩飾不住眼里的落寞。回到王府兩次聽到姚龍的名字,他的眼睛又有些泛紅。
“什么!”
林洪慶圓目怒睜!
騰地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
“誰干的?是那個什么閻嘯?!”
林洪慶想到開封的高手,能穩(wěn)壓姚龍的,也唯有他閻嘯。
“不是...不是閻嘯?!?p> “那是誰?武當少林?還是那死閹人?”
林洪慶猶如一頭發(fā)怒的狂獅!他不相信除了這些人還有人能殺死姚龍!
那可是他最得力的管家!
也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
情誼之重,無以言表!
“是先皇?!?p> 林洪慶瞇起了雙眼,
“賢兒,隨我去書房。”
林洪慶一甩袖袍,先一步去了書房,林賢緊隨其后。
沒想到粗獷模樣的百戰(zhàn)王,書房倒是古色古香,乍一看一個文人墨客該有的樣子,這里都有。
一進書房林洪慶便馬上關了門,抓著林賢的肩膀厲聲問道,
“先皇殺了姚龍?你要知道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意味著什么。”
林洪慶收起了狂躁的模樣,這等大事!比姚龍之死還要重要!
“兒臣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負責!先皇的游龍四海輕功,我小時見過,絕對可以確定!”
“九轉神龍訣,不止他一人會...”
林洪慶斬釘截鐵地道,
死而復生這種事,他怎么也不愿相信。
“可能讓劉桐俯首帖耳的人,除了他還有誰?”
林洪慶沉默了,
劉桐已經(jīng)位極人臣,的確只有先皇能壓他一頭。
見到林洪慶還在沉思,林賢就把整個福祿宴的過程述說了一遍。
聽到何清陽和千手婆婆神乎其神的易容術時,林洪慶也暗暗贊嘆。
聽到楚萬里,洪道連戰(zhàn)劉桐,他也拍手稱快!
最后聽到判官店尋得姚龍無心尸首,和尸丹之說,林洪慶的臉上除了陰沉,便再無其他表情。
“讓姚龍毫無反抗情況下眼睜睜看著被人挖了心。
這不是他該有的死法。
他是個漢子,但卻沒能像個漢子一樣死去?!?p> 林洪慶生在關外,從最底層的小兵摸爬滾打上來,他深知一個勇士絕對不會希望自己這樣子死去!
“都怪兒臣,點了他的大穴封了他!我聽到尸丹之說,便該馬上想到至毒之心必是他!”
林賢一臉的懊悔和自責,堂堂小王爺被這件事折磨的不輕。
“想到你能如何!回去找他?
遇見了黃伯風,對他來講,只是順手多殺個人而已!”
林洪慶說的很直白,也很在理。
林賢的確無法抗衡黃伯風,即便加上姚龍,也不夠他打。
“你這次回來,是想我提防他吧?!?p> 林洪慶也不忍自己兒子一直消沉下去,語氣便慢慢轉緩。
林賢點了點頭,父親是他的標桿,也是他的信仰。
“他一定會來找父王。”
“黃伯風詐死之事,定有其他隱情。他如今無非想的就是奪回王位。
我手里的兵權和段云澄那邊就顯得尤為重要?!?p> 林洪慶一下子就分析到了要害!
“想拒他的辦法只有一個?!?p> “孩兒愚鈍,請父親明示!”
林洪慶拍了拍林賢的肩頭
“收拾行裝,帶好兵符,隨為父進京!”
————————
不同于江南的炎熱,
六月的京城還會吹著微風,
尤其皇宮的特殊的地理構造,甚是陰涼。
這天皇帝正在御花園賞景,身旁坐著一名貴妃,后面是一排宮女和太監(jiān)伺候著。
黃遠宗近來身子每況愈下,今日算是稍微舒坦些,便帶著最寵愛的菀妃,出來曬曬太陽。
“皇上,這些日子不上朝,大臣們頗有微詞呢?!?p> 菀妃生得嬌媚無比,那勾魂奪魄的眼神兒讓黃遠宗欲罷不能,自打她入宮,眼里便沒有了其他妃子。
“微詞?愛妃且說說,倒是何人背地里議論朕?”
黃遠宗雖被寧江掌控,可他也修煉的一身九轉神龍訣!雖說實力平平,可動起怒來,特有的帝王之氣,也叫人不敢小覷!
“臣妾看皇上的武功,比什么劉桐強的多!”
菀妃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在黃遠宗眼里,卻是那么美。
“朝堂上徐麟,鄭子峰,都議論皇上龍體欠佳,沉迷酒色?!?p> 菀妃一臉的楚楚可人,似是為黃遠宗鳴不平。
黃遠宗是個傀儡,可他絕對不傻。
太傅徐麟,少傅鄭子峰。
兩員一品大臣!如果說這朝堂還有誰是忠臣,那這二人絕對首當其沖!
菀妃分明就是在拔他的羽翼!
可又能如何呢?
菀妃的父親是寧江的幕僚,自己知道時,已經(jīng)無法自拔了。
“噢?有這等事?待我傳喚二人明察!”
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的,不過黃遠宗心里清楚,這等賢臣絕對不可動!
“皇上,這二人糾結黨羽,在朝中也是無人不曉。臣妾看,不如直接叫大理寺處置!”
笑話,大理寺全是寧江的人,這二人去了勢必難逃一死!
“朕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
此事明日再議?!?p> 黃遠宗臉色一黑,起身便走了。
菀妃只得躬身送行。
看來這皇帝,比自己想的要聰明些。
黃遠宗一路快步疾行,回到了御書房。
遠遠便看到御書房的門口站了一個人,
定睛一看...
“劉公公!”
“奴才給皇上請安了!”
劉公公猛地一回頭,趕忙跪了下去。
“走了許多時日,怎么才回來?”
黃遠宗的聲音里,居然夾雜著一份驚喜。
這些日子里,寧江的狼子野心已經(jīng)無比膨脹,黃遠宗覺得每一天都在生與死之間徘徊!
而自己一個幫手都沒有!
劉桐雖說也是個大奸臣,可他只是貪,并沒有到篡位的地步!
而且只有他,有能力跟寧江分庭抗禮!
如果非要在二人中選一個,黃遠宗寧愿把國庫都讓給劉桐,來讓他保衛(wèi)自己的皇位和安全!
眼下劉桐的歸來,無異于給黃遠宗來了顆續(xù)命丸。
可激動的他并不知道,
真正的劉桐,正和他父親醞釀著更大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