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嘯抑著翻騰的氣血。
發(fā)甜的喉嚨強行把血咽了下去!
不愧是苗疆的大長老,這最后一掌內(nèi)勁著實雄厚!閻嘯也僅僅險勝而已。
自己也受了不小的內(nèi)傷!
慢慢走進了傘店,把門閂緊緊地插上。
咚,
閻嘯癱坐在了椅子上。
許燦陽當真是他遇到最棘手的對手!
他低頭看了看關(guān)鵬海和阿福,兩人依舊昏迷不醒。
閻嘯拖著疲憊的身子站了起來,掐開二人的牙關(guān),把藥順了下去。
不等二人轉(zhuǎn)醒,他便穿過庭院來到了彤兒的面前。
臺階上的彤兒雙眼緊閉,眉頭深鎖。
閻嘯的表情說不出的復雜。
輕輕抱起了彤兒,把她放在了客房的床上,也同樣給她吃了一粒解藥。
閻嘯這才放下心來,一個人轉(zhuǎn)回到庭院。
自從福祿宴之后,他一直很難入睡,經(jīng)常坐在院子里,望著滿天星月,靠著椅背一直到天亮。
沉沉地睡上兩個時辰,就算是最多了。
他給自己的手臂澆了一捧烈酒,自己又仰頭痛飲一大口!
這股火辣鉆心的疼讓他更加清醒!
內(nèi)傷等阿福明日醒來再說吧,
他又自斟自飲了許久,終于被倦意催沉了眼皮。
閻嘯靠向了搖椅椅背,雙手抱著碧霄刀緩緩閉上了雙眼。
“閻老板,這廂可好?”
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從墻上傳了下來。
閻嘯雙眼瞬間睜開,抽出碧霄刀挺身而立!
沒有人能看出來他的疲憊和剛剛所受的內(nèi)傷!
“陰陽怪氣,下來!”
刀尖輕挑起三枚鵝卵石,射向了聲音傳來的樹梢!
宛如泥牛入海,一點聲音都沒有。
嗒,
一個人影落在了庭院里。
手上把玩著三枚石子,似笑非笑地看著閻嘯。
阿福如果在,一定會認出他!
他便是當日襲擊彤兒的南宮雪!
“剛剛長街一戰(zhàn),在下當真折服于閻老板的武功,那等高手都被你摧枯拉朽般征服,真乃江湖第一人也?!?p> 南宮雪的丹鳳眼似是毒蛇一般!
上下打量著閻嘯,妄圖看出一些破綻。
他沒有暗中偷襲,他相信判官店這樣的殺手組織頭目,絕不會讓自己得手。
即便夜梟也是一等一的組織,
可劉峰暴斃在判官店的前車之鑒,讓南宮雪心有余悸。
“廢話說完了?”
閻嘯強壓一步!身上氣勢依舊逼人!
這一步邁出南宮雪有些吃不準了,
按理說剛剛大戰(zhàn)完許燦陽那樣的絕頂高手,多少都是會受傷。
可看他的樣子....
不對!
他瞟到了閻嘯的左臂在氣血翻涌下,傷口開始緩緩滲血!
原來是虛張聲勢!
南宮雪鬼魅一笑,從后面抽出了兩把銀光閃閃的峨眉刺。
“原來是你?!?p> 閻嘯一眼便認了出來!和那日阿福撿到的一模一樣!
“被你認出又能...”
當!
閻嘯不等南宮雪說完,一刀就劈了下來!
“媽的瘋狗!今天就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南宮雪作為夜梟的第一殺手,又豈是易于之輩?
銀閃閃的峨眉刺和他的性格如出一轍!
鬼魅狡黠!陰險毒辣!
總會在最刁鉆最奇怪的角度刺向?qū)κ?!南宮雪柔軟的像一條銀環(huán)蛇!在閻嘯的刀影里來去自如!
閻嘯一往無前的氣勢逐漸減弱,舊力將泄,新力未生!
剛剛一戰(zhàn)損耗了太多精力,此刻已是強弩之末!
可他又能如何?身后是彤兒,身前是阿福和關(guān)鵬海。他不頂住,誰來頂?
嚓!
抓住這個空檔!南宮雪把閻嘯的左臂再度劃開!正是剛剛傷口的同樣位置!
一股鮮血灑到了南宮雪慘白的臉上,他的瞳孔細長,就真的像一條蛇一樣!
沾了血之后的面孔更加殘忍!
閻嘯悶哼一聲!一刀逼退了南宮雪!
后撤兩步拉開了距離,擎著刀大口地喘著粗氣!
“碧霄六斬滅輪回!”
閻嘯把心一橫!拼的自己折損功力!也要保護判官店的三人!
“哈哈哈哈,閻嘯,今日你便要死在我的手里了!”
一陣狂笑,南宮雪知道他這是拼死的一擊!
南宮雪可不是什么自詡為大俠的人,他絕不會去接這一招,他要將閻嘯用最殘忍的方式殺死!
要讓判官店從此在江湖消失!
不僅幫了段將軍,也幫了夜梟!
咚咚咚!
咚咚咚!
“閻老板!閻老板!”
閻嘯即將騰空而起的身子壓了下來!他認得這人的聲音!
南宮雪也是一愣!這都宵禁多久了,怎么還有人敢來敲門??
“杜府尹和我特來看看!剛剛聽士兵說,你在長街與人交手!
閻老板!賈老板也特地過來了!
您在的話就開下門!”
媽的!
南宮雪的眼神變得怨毒無比!狠狠地盯著閻嘯!
賈云騰就在門外!閻嘯只需要守住彤兒就好!南宮雪面對困獸猶斗的閻嘯,沒有一擊必殺的信心!
他只有退!
賈云騰的武功已經(jīng)不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天池圣教白刑的徒弟!
他和閻嘯聯(lián)手,自己根本走不了!
南宮雪望著閻嘯,最終還是無奈地拔腿飛上了房檐,遁去了蹤影。
閻嘯回過判官店,抱起了彤兒。
他不想再犯姚龍的錯誤,
抱著她回到傘店,將彤兒放在了柜臺的椅子上,
這才開了門。
門外足足幾十根火把,將巷子照的比白晝還亮!
為首一人正是府丞卞遙!
定睛看去,哪里有杜明禾和賈云騰!有的只是十幾名散兵,和幾個敲梆子的更夫!
“您、沒事吧?”
卞遙看到閻嘯臉色發(fā)白,趕忙上前攙扶。
若論察言觀色,為人處事。
還無人能出這卞府丞左右。
無奈出身貧寒,只能做個府丞。不然以他的詭辯狡詐,在朝堂也可呼風喚雨了。
適才便是他借杜明禾官威,和賈云騰的權(quán)勢,來強壓里面的賊人!
他聽到有打斗聲,便當機立斷喊了出來。
也正好救了閻嘯。
“多謝卞府丞搭救,速速帶我?guī)孜慌笥讶トf壽樓。我已無力再護他們?!?p> 閻嘯苦笑著對卞遙說道。
他剛剛受了內(nèi)傷,又提著氣勁強行和南宮雪交手,此刻已是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好!好!”
卞遙趕忙招呼士兵進到傘店抬人。
卞遙是個聰明人,判官店當年天榜殺王爺?shù)氖屡e國震驚!賈老板和閻嘯的關(guān)系他也有所耳聞。
眼下閻嘯遇難,正是最好的機會和他們要個人情!而且還是天大的人情!
卞遙一邊扶著抬不起眼的閻嘯,一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賈云騰這顆大樹,可比杜明禾強百倍!
至于那段云澄不過爾爾,不足與謀!
聰明人,總是喜歡和聰明人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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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為什么,聰明人總是很難入睡。
賈云騰端著酒杯坐在天字一號房的桌前,看著面前畫的花花綠綠的地圖。
郎峰被他派去了洛陽,帶著他的衡山派一起。
現(xiàn)在他唯一頭疼的就是兵力!
段云澄已和寧江聯(lián)手,
守衛(wèi)京師的九門提督姜白玉是個軟硬不吃的?;逝?。
各府府兵根本沒上過戰(zhàn)場,一點兒用場都派不上!
黃伯風和劉桐強強聯(lián)手在暗處虎視眈眈!
唯一可以用的就只有林洪慶的江南鐵騎!
可那老家伙不是能輕易說動的!
本來就稱霸了江南,誰做皇帝都與他無關(guān),他何苦來趟這趟渾水?
只有從他兒子林賢那里下手!
看來,還是得和閻嘯好好談談....
賈云騰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咚咚咚,
房門被人敲響了。
“賈老板,”
是劉喜的聲音,
“卞府丞帶著閻嘯來了,他好像受了傷?!?p> 嗯?!
賈云騰眼中精芒一閃,砰地一聲推開了門,快步來到了樓下!
天井里阿福和關(guān)鵬海躺在地上,閻嘯面色慘白地抱著彤兒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卞遙和趙管家正說著些什么。
“閻嘯!
怎么搞的!”
賈云騰揮揮手示意趕緊關(guān)上萬壽樓的大門!
閻嘯苦澀一笑,已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賈大哥,麻煩了...”
“別說了!”
“劉喜,趕緊安排房間!把我府上王太醫(yī)叫來!速速去辦!”
賈云騰接過彤兒,交給了身后兩名侍女,
閻嘯這才放下了心,長舒一口氣,閉上雙眼暈了過去。
“是!是!”
劉喜點頭哈腰,趕緊備馬直奔賈府。
余下侍者趕忙抬人進房間。
“卞府丞?這是怎么回事?”
賈云騰眉頭一皺,并沒有對卞遙太過客氣。
“賈老板,巡邏士兵說閻嘯與人在長街大戰(zhàn),我便趕緊派人去了傘店。
發(fā)現(xiàn)院子里還有賊人對閻老板下手,我這才救下了他,送到您這里。”
有錢能使磨推鬼,
卞遙對著賈云騰客客氣氣地說道。
賈云騰點了點頭,
“既是如此,便多謝卞府丞出手相救了。
眼看天要亮了,此事不易外傳。
明日賈某親自去府上拜謝!”
賈云騰深施一禮,倒是讓卞遙受寵若驚了。
“賈老板無需客氣,我這便走了,有需要隨時來府衙尋我!”
卞遙微微一笑,離開了萬壽樓。
“賈老板,要跟著他么?”
趙管家看了看大門的方向,對賈云騰說道。
“無妨,好大喜功之人,以后用得著。諒他還不敢做什么事?!?p> 賈云騰擺了擺手,一甩衣袖走上了樓。
在這個時候救下閻嘯,
這人情比什么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