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洛匡的尸首是典型的“死不瞑目”。
他做夢也沒想到,他想要在這個美人兒面前炫耀自己是馬幫五當(dāng)家的身份,非但一點也沒給他長臉,反而惹來了殺身之禍。
更想不到,這看似百姓的五個人,其實是殺手,正是來找他們馬幫的麻煩的。
搶奪賑災(zāi)糧食,殺了周懷恩,惹下滔天大禍,他們卻全然未知。還以為頂多朝廷會派兵來圍剿,他們不以為意,沒想到江湖上有人插手了。
易洛匡的死叫他明白:不是所有的“百姓”都好欺負(fù),有的妞兒更是不能泡的。
也幸虧湘妃長得模樣普通,似個尋常農(nóng)婦,丹鳳是個假小子,沒有女人味,她倆都沒什么太誘人的本錢,更僥幸那時這伙土匪都震撼于蝶戀的美貌,沒有饑不擇食,見了女人就上。
否則,倘若這幫土匪不知死活把三個女人都調(diào)戲起來,只會滅亡得更慘更快。
以丹鳳的脾氣,會把他們連骨頭都燒成灰的。
那可就是渣都沒有了。
……
郭老八戰(zhàn)戰(zhàn)兢兢、像條帶路狗一般把他們領(lǐng)到馬幫大本營所在的龍如山之后,就被蝶戀射靶一樣料理了。
這龍如山寨是馬幫老巢。他們原本只是一伙兒小山賊,不過三個頭領(lǐng)、幾十號嘍啰。雷震起初也不過是由他處投奔而來的,那時馬幫還不叫馬幫,就只是一般的強盜。
雷震本是個軍官,因得罪上司,遭人陷害,累他被抄沒了家產(chǎn),流放海南。雷震一怒之下,遂殺人放火,犯了大案。后來無路可走,才投上山來,當(dāng)了土匪。
當(dāng)初他坐第四把交椅,在他前頭,還有“吞山虎”郝橫、“遮云炮”法達、“鐵算盤”吳信三個。這三個山賊里,郝橫、法達不過泛泛之輩,但吳信是個厲害角色。此人識天文地理,曉五行陰陽,會排兵布陣,又老謀深算,智計歹毒,當(dāng)時就是山寨的軍師。
正與梁山吳用一般,此人這個“狗頭軍師”也是江湖上名頭響亮的,也被山寨上下大小人眾尊稱一聲“吳軍師”。若非此人和雷震,馬幫怎有后來的實力和規(guī)模。
漢中北依秦嶺,南屏巴山,又有漢江流經(jīng),正是個適合作亂的好地方。因其所在之地萬山環(huán)列,易于哨聚,彼年又值災(zāi)害頻發(fā),當(dāng)?shù)孛窀F財盡,人心思亂。
于是雷震這廝便和吳信一起,乘機糾集亡命之徒,捏造妖言,煽惑愚民,在占山為王的基礎(chǔ)上,繼續(xù)聚眾作亂,擴大人數(shù)和規(guī)模,成了一大賊寇之首。
后來不必多言,雷震和吳信兩個,設(shè)計害死了郝橫、法達,取而代之,成了首領(lǐng)。此時他們?nèi)硕鄤荼?,已成氣候,又因他們四處搶奪、購買馬匹數(shù)量頗多,來往奔走皆有成群馬隊,比官府的騎兵還要強大,遂被稱為“馬幫”。
在雷震帶領(lǐng)下,馬幫幾年間招兵買馬,吞并周圍其他山頭,人數(shù)不久便猛增到千余人,頭領(lǐng)也有大大小小三十六個。并且他們依山修建房屋、校場、關(guān)隘和城墻,沿水修建水寨、碼頭,規(guī)模日益擴大,被稱為“西部梁山”。
初時,他們只是于四處擄掠些財物、驚擾百姓,后來開始侵州奪縣,干預(yù)地方政務(wù),官兵不敢阻擋其鋒。時間久了,這一帶竟成了他們的天下。官府形同虛設(shè)。
然而,有句老話叫“天要亡之,必先縱之”。就是說要讓誰滅亡之前,必先使得它瘋狂。雷震之所以能囂張至此,是朝廷沒有下決心徹底剿滅他們。不知道此時的皇帝在忙些什么,但如果真要收拾這伙山賊,其實不難。
真正的梁山和方臘多么強大,最后都滅亡了,何況這區(qū)區(qū)馬幫?
蝶戀五人刺殺雷震當(dāng)然不能明目張膽地攻山,縱使他們個個兒都是絕頂高手,也不能和這土匪的軍隊硬杠。而刺殺山賊頭領(lǐng)的關(guān)鍵,在于混進山去。
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假意投奔,上山入伙兒。
鬼臉、駝背自然好說,甚至湘妃和丹鳳也不難,龍如山上不是沒有女人,三十六個頭領(lǐng)里,就有“母老虎”宋大嫂、“修羅刀”葉二娘、“招魂幡”仇三姐、“野木蘭”馮四娘一共四個女人,但問題是,這些女人都長得不好看,甚至是……丑。
所以,宋大嫂、葉二娘、仇三姐、馮四娘這些女人在一幫山賊里其實是被無視了女性特點,當(dāng)作男人來看的。
湘妃和丹鳳,可以假稱是鬼臉、駝背的妻女、姐妹什么的,她倆多半也不會引發(fā)馬幫匪眾的太大興趣。
唯獨蝶戀,天生麗質(zhì),容貌實在無法忽視。
即便他們有十分高超的易容術(shù),蝶戀這雙眼睛的美麗,是無論如何無法掩蓋的。
所以,那時他們干脆想了個十分離譜的法子,就是鬼臉、駝背領(lǐng)著湘妃和丹鳳先上山,說自己是被官府逼得走投無路的江南人,逃難至此的,有些本事,特來投奔,到雷幫主手下效力,討碗飯吃。然后由駝背獻計,說來這里的半路上,在紫陽城中見到過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正在集市街邊賣豆腐,人稱“豆腐西施”,好像是個寡婦,家里沒什么人,幫主不妨把她搶來填房,當(dāng)壓寨夫人。
這個謊言如此的低級簡單,然而馬幫眾人卻相信了,雷震沒有懷疑,吳信也沒有過問。在他們眼里,去百姓中搶個漂亮女人回來,似乎根本不算一件值得在意的事。
所以后來雷震自己都沒有出馬,只是吩咐三當(dāng)家胡漢替他去了。那情形,就像是叫小弟去集市里搶一件衣服一樣。
很順利,三天后,胡漢在紫陽城的集市上一眼就瞧見了這個“貌美如花”卻身材……魁梧,呃不,健康的女人。
一番驚嚇,沒費多大力氣就搶了回來,帶到山寨給他大哥邀功請賞。
呵!讓蝶戀假扮寡婦,故意那么顯眼地露臉,又假裝不會武功被幾個小蟊賊搶上山來,湘妃這個主意,也真是絕了。
也多虧了蝶戀當(dāng)她是個姐姐,肯聽她的計劃。否則,這行動就不是刺殺,而是明著開戰(zhàn)了。
事情當(dāng)然也不會那么一帆風(fēng)順。
如果雷震是個色中餓鬼,見了美女就什么都不管不顧,那他也當(dāng)不了這馬幫的老大了。
雷震義氣為上,更重視他這伙兒兄弟。
所以,擄了蝶戀上山的當(dāng)天晚上,雷震竟然沒有到房中來“享用”她,而是和他的弟兄們喝了一整夜的酒。
誒,湘妃、駝背,都是擅長用毒的,那么,怎么不趁此時下毒呢?
吳信,是個很有潔癖,警惕性高又戒備森嚴(yán)的人。他們喝酒的地方很奇特,被安排在半山上一個山洞里,酒都是提前在那里備好的。而那里,是馬幫禁地,不到一定的級別是進不去的??v然三十六個頭領(lǐng),也不是誰都有資格。
鬼臉?biāo)麄儾派仙經(jīng)]幾天,自然靠近不了。
蝶戀第一夜的“美人計”直接被跳過,想等第二天再動手時,卻又發(fā)生了奇怪的事。
雷震干脆沒回來,領(lǐng)著幾個心腹和一伙兒手下,往巴山深處去了。
后來他們才知道,雷震得到消息,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古墓,好像是個漢朝的將軍冢。
他們,著急發(fā)財,是趕去盜墓了。
呃……可憐冰山美人蝶戀,被湘妃這么一番安排,此時身份被定死成“山下?lián)寔淼呐恕?,每天被綁在房里,不能活動,受人監(jiān)視,吃飯、如廁都被限制,簡直快要憋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