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入學(xué)時這一段曲折的故事,周青是在假期排練時,聽秦老師說起的。然而秦老師說起這段時并非心平氣和地回憶往事,而是怒氣沖沖地在抱怨:“當(dāng)初就不該替他說話把他招進(jìn)來,現(xiàn)在倒好,連排練都不來了!下學(xué)期開學(xué)初就要演出了,缺個長笛手,像什么樣子?陸白這是什么行徑?這是欺騙!欺騙了我、欺騙了樂團(tuán)、欺騙了學(xué)校!像他這種騙子,聽說他成績也不好,還總跟人打架,我真該跟學(xué)校建議建議,把他開除了!”
秦老師說的自然是氣話,但是周青聽完心里卻很不好受。周青從旁勸道:“秦老師,您先消消氣。陸白不來排練,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啊?”“還能有什么原因?就是他那個酒鬼爹,說嫌樂團(tuán)排練耽誤時間,讓他假期出去打零工賺錢?!?p> 周青低頭略一思忖,說道:“秦老師,您能不能把他家的地址給我,我……想去勸勸他爸?!鼻乩蠋熞惑@,說道:“你怎么可能勸得動他爸???再說你一個姑娘,他爸一發(fā)起酒瘋來,再把你打了怎么辦?不行、不行。”
周青笑著道:“他打我我可以跑啊。我又不是陸白,跑不了。您就讓我試試吧,萬一成了呢?”
秦老師被周青磨纏得總算給了她陸白家的地址。周青按照地址,來到了一處老舊小區(qū)。周青聽說這里過去也是部隊的宿舍樓。
陸白家在二樓,周青剛進(jìn)樓道,就聽到二樓傳來一陣吵嚷聲。周青走上二樓,聲音漸漸清晰,是一個中年男子的叫罵聲,還有……皮帶擊肉的聲音。周青聽后一驚,趕忙上前敲門,敲了半晌,門才開了半扇,一名額頭滿是汗水,衣著邋遢,滿口胡須的中年男子打開了門,手中還握著對折了的皮帶,顯然是陸白的父親陸石。
“什么事?”陸石沒好氣地道。周青不疾不徐地從書包里掏出筆記本和筆,說道:“叔叔您好,我們正在進(jìn)行一項社會調(diào)查,請問您認(rèn)為城市里是種楊樹好還是種槐樹好?”
“愛種什么種什么,關(guān)老子屁事!”陸石說著便要關(guān)上門,周青卻用手擋住,說道:“等等,是這樣,我們調(diào)查小組現(xiàn)在人手不足,請問您家有沒有……正在放假的中學(xué)生,就像我這種。如果參與我們的調(diào)查工作,會獲得很豐厚的報酬?!?p> “報酬?能有多少?”一聽說有報酬,陸石有了興趣?!叭А!薄澳苡羞@么多?”“嗯。要不我能這么大熱天到處跑?”周青鮮有諂媚地笑著。
“臭小子,你給老子滾出來。”陸石沖著屋里大喊。但見陸白從屋里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衣衫不整,臉上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陸白看到周青,不免一驚,周青卻故作不識,對陸石說道:“就是他是吧?那行,今天就讓他跟我去面試,要是行的話,明天就可以上崗了?!?p> 陸石問道:“等會,那錢……什么時候給?”周青眼珠一轉(zhuǎn)道:“通過面試就可以發(fā)二百元補助,剩下的要等干完一個假期才給?!毕雀苫詈蠼o錢,這是普天之下的規(guī)矩,陸石因此點了點頭。
陸白被周青的一番話說得一頭霧水。陸石卻在一旁訓(xùn)斥道:“傻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去洗把臉跟她走!”
陸白被陸石推搡進(jìn)衛(wèi)生間洗了臉,又被陸石一把推到了周青身邊,隨后陸石撂下了句:“好好干!想著把錢拿回來!”而后“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