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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清風(fēng)賒酒來

2.一冊書

我命清風(fēng)賒酒來 我自聽花 2094 2019-05-17 18:30:00

  蘇澈剛到顏府的書房,就聽到素日不茍言笑的顏御史說了這么一句粗話。

  旁邊引路的下人低咳一聲,房中一靜。

  接著,面向敦厚的顏琮便走了出來,看著門外的蘇澈,和顏悅色道:“凈之來了?!?p>  “顏伯父好?!碧K澈拱手道。

  “去玩吧?!鳖佺⑽㈩h首,走了。

  他的聲音還是那么渾厚,只不過蘇澈自不會忘記剛才那粗鄙之言。

  下人跟著走了,顏玉書從房中露出頭來,看了一眼,然后一把將蘇澈拉進了書房。

  “你怎么這么晚才來?”顏玉書給他倒了杯茶,隨口問道。

  蘇澈在一旁坐了,有些無奈,“大哥鬧了事,惹得父親訓(xùn)斥,我也多寫了一炷香?!?p>  “你大哥成天惹事兒,我去拿東西?!鳖佊駮A苏Q?,然后踩著椅子去摸書架最上那一排。

  “你小心點?!碧K澈放下茶盞,連忙道。

  “你小點聲?!鳖佊駮琢怂谎?,從藏書后邊摸出一本小冊子。

  冊子跟尋常書籍差不多大,極薄,封面是牛皮紙,很是老舊,上面的裝訂線也崩開許多。

  顏玉書小心捧著,在桌上墊了宣紙,才將這冊子放了上去。

  蘇澈有些迫不及待,但仍是自矜,不太好意思湊上去。

  顏玉書看他一眼,笑著攬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了過來。

  “這是咱倆發(fā)現(xiàn)的,你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說你練過武,比我看的懂。”

  蘇澈便在椅子上坐了,只不過顏玉書貼身靠在他身側(cè),讓他微微有些不自在。

  兩人年紀(jì)相仿,十一二歲,但顏玉書玉面朱唇,男生女相,再加上身子骨弱,常會被人當(dāng)成小姑娘。

  蘇澈是不覺得什么,可此時兩人因看冊子而相近,呼吸都能碰觸到一起,讓他心中多少有些怪異。

  “你干嘛呢,翻頁啊?!鳖佊駮S口道。

  “哎。”蘇澈連忙應(yīng)了,小心揭開一頁。

  雖然對于這本冊子上的東西兩人都已經(jīng)熟記于心了,但仍是忍不住每天來看一遍,不只是為了加深記憶,更有一種向往,也希冀于能從其中發(fā)現(xiàn)更深層的理解。

  冊子是一篇無名心法,承于何處亦是不詳,是幾日前蘇澈和顏玉書隨長輩出城踏青時,偶然間發(fā)現(xiàn)的。

  說來也巧,當(dāng)時兩人在河邊摸魚,圈水?dāng)r魚時見水中一黑石奇異,便挖了出來。黑石出泥,洗凈去看隱隱竟酷似一人頭模樣。

  顏玉書覺得晦氣,隨手一丟砸在了石灘上,結(jié)果這黑石就有了裂紋。蘇澈看到后,覺得有些奇異,就抱起來在地上摔了。

  黑石碎裂,露出了封在其中的這本小冊子。

  冊子紙質(zhì)特殊,統(tǒng)共三十三單頁,以金線縫制出一個個蠅頭小楷,密密麻麻,人看去時不免頭昏腦漲。其中每過一頁會有一幅金線紋繡的人形畫,共十六幅,并非是具體招式,而是八個練樁站位的姿勢和八幅呼吸吐納的運行法子。

  顏家是書香門第,世代都是讀書科考,入朝為官,在武道修行一途從未涉獵。

  雖然天下武道通玄,但不論何時都不能缺了他們讀書人。而且自古以來,凡修行有成者必然是識文斷字的,所以讀書人的地位絲毫不低。更因窮文富武的緣故,貧苦之家多是讀書以求功名來出人頭地。

  所以說,顏家是不習(xí)武的,而且也素來看不上一介武夫。只不過顏、蘇兩家世代交好,而蘇家為將卻不是莽夫,而是兵家傳承一脈,兩家關(guān)系更為親近。

  因此,別看顏玉書對習(xí)武修行眼熱的很,可當(dāng)這門天降的寶貝就在眼前的時候,他也只能過過眼癮,根本不敢練。

  蘇澈倒是無妨,他本身練的樁功《龍象伏魔樁》,也是無數(shù)習(xí)練外功的江湖人夢寐以求的功法。但即便如此,此樁功也不如眼前的這八個站樁和這呼吸法來的精妙。

  冊子里的這八個樁位,任意一個他都未曾見過。

  練樁是為了強化自身氣血,以此生勁練力,開辟丹田氣感。而此樁功,即便是日后真氣有成之時,都會引大地之力與丹田真氣內(nèi)外相融,無漏一體。

  所以在這幾日,蘇澈在每日練樁的時候,其實已經(jīng)偷偷在練這樁功了,并試著融入進原本的樁功之中。

  而且時常會隨著那呼吸法來吐納,不知不覺間已成習(xí)慣,愈發(fā)耳聰目明,體態(tài)輕盈。

  但量力而行,是蘇澈一直銘記在心的,因為他將來還要撐起蘇家,他不能辜負亡母和父親的期望。

  歸根結(jié)底,是他惜命,懂得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而這點,恰好與顏玉書相同。

  冊子在一頁頁地翻動,最后看完,合上。

  顏玉書忽而幽幽一嘆,有些惋惜。

  蘇澈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對方無比想要參與進修行之中,可顏家自古以來就沒有練武的,誰知道萬一他練了會怎樣?

  他不敢,蘇澈也不去勸,因為他知道這事萬一被顏琮知道了,那必然傷人傷己。

  顏玉書見蘇澈不說話,只是如往常般閉上眼,像在感悟沉思什么,便也不打擾。

  等了會兒,蘇澈睜眼,問道:“你怎么不收了?”

  顏玉書搖搖頭,“咱們都記得滾瓜爛熟了,索性把它毀了吧?!?p>  “毀了?”蘇澈一愣。

  “是啊,你想,咱倆都能看出這東西是寶貝,那萬一被別人知道了,豈不是會招來災(zāi)禍?”顏玉書認真道:“我爹常說那些滿口道義的修行人表里不一,肚子里多的是雞鳴狗盜的勾當(dāng),防人之心不可無啊?!?p>  蘇澈笑了笑,“我早就這么想了?!?p>  顏玉書點點頭,給火盆點了火,拿了冊子就丟了進去。

  火苗跳躍著,蘇澈喝了口茶。

  “怎么點不著它???”顏玉書一直蹲在地上看,此時有些愣了。

  蘇澈過來瞅了瞅,冊子的封皮已經(jīng)燒沒了,可那特殊的紙質(zhì)卻在火里并不燃燒,只是燒黑而已。

  “真是寶貝啊?!鳖佊駮f了句,起身像是去找什么東西。

  “你干嘛去?”蘇澈問道。

  顏玉書很快拿了剪刀過來,把已經(jīng)微散的冊子夾出來之后,兩人才發(fā)現(xiàn),這冊子并非不怕火,只是燒的慢。

  等顏玉書用剪刀把它剪碎了再丟進火里,很快它便燒沒了。

  蘇澈看著,火光在眼底晃動,心里竟有些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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