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二年六月中旬,隨著一品侯朱文丹之名出現(xiàn)風云榜的風波過去,天下逐漸太平,沒有了過重的紛爭,可謂是,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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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中午,李翊云按照他娘的吩咐,去集市上買些肉食,據(jù)李翊云所知,似乎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那就是他爹的祭日,他爹,叫做……李遠成。
李翊云是李遠成的兒子,當年李遠成死后就出生的兒子,是張貞為他生下的兒子。
李翊云按照娘親的吩咐,在集市上,買了一斤肉,和半斤酒水,李翊云滿載而歸,轉(zhuǎn)角路過一個巷口。
正在他歡喜回去時,耳邊就傳來喧嘩之聲,李翊云剛一轉(zhuǎn)身,忽然間,身子莫名的被人提了起來,手里的酒肉倒被他拿的結(jié)結(jié)實實,沒有因此而散落。
“跟我走!”
“喂,你誰呀,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干嘛拽我?”李翊云睜眼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提著向前沖,后面不時的傳來喊聲:‘站住’‘站住’之聲。
李翊云就知道,這家伙肯定干了什么不為人知的勾當,所以惹了眾怒要被人抓,但回想一下,李翊云發(fā)覺這人好生厲害,跑了許久也不喘口氣,而且還提著他的衣后領(lǐng)在跑。
李翊云估計了下自己,別說提個人,就是提著手里的酒肉,想要跑這么久而不喘氣,都很難。
“這位大俠,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你抓我做什么?大俠且要饒命啊?!崩铖丛菩闹?,江湖驚險,不懷好意之人頗多。
沒過多久,李翊云忽然見他停下,那人將李翊云拋至地上,李翊云看見那人面目清秀,卻已然白須暮發(fā),面目清秀中,透著一股剛毅之色。
李翊云正要說話,這人突然吐出口血,單膝跪地,單手撐地,李翊云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大叔,你沒事吧?別嚇我?!?p> 他抬頭看著李翊云,笑了笑:“不虧是那小子的種,骨骼驚奇,是塊練武的好材料,和你老子一個樣?!?p> 李翊云不明所以:“大叔,你在說什么,我完全聽不懂。”
他看了看李翊云,突然抬手抓住李翊云的左手,抓得李翊云直叫痛。
“小伙子,想學武功嗎?”他道。
李翊云雙眼一亮,笑了笑道:“武功?想啊。”
百里蘇點了點頭,道:“帶我去你的家中,目前我被人追殺,不好說話?!?p> 李翊云有些遲疑,道:“我與前輩初識,不知前輩情況,怎能隨意帶你去我家,萬一你是官府緝拿要犯,我跟我娘豈不遭殃?!?p> 百里蘇微微一笑,欣慰道:“心性謹慎,倒也不錯,我是你爹李遠成的朋友,現(xiàn)在你可以信我了么?”
李翊云微微一驚:“我爹……李遠成,你怎么知道我爹的名字,就算你知道我爹叫李遠成,我也不能輕信于你啊。”
百里蘇苦笑:“小子,和你爹很像啊,那你要怎樣才信我是你爹的朋友呢?”
李翊云想了想,摸了摸下巴,忽然雙眼一亮:“你知道我爹的為人么?”
百里蘇一愣,旋即一笑:“你爹是個寧死不出賣情意之人,視義如命,你為什么如此問我?”
百里蘇略顯好奇,李翊云點了點頭,笑道:“和我娘說的一樣,我信你了,和我爹是敵人的人,是不會這樣回答我的問題吧?我說的對嗎?”
百里蘇聞言一笑,這種試探,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李翊云知道了百里蘇的情況后,便帶著百里蘇去了自家小院,李翊云隨張貞住在順天府的一條西河之畔的一間茅草屋里,這是李翊云與張貞二人相依為命十幾年的地方。
李翊云帶了百里蘇來到家中,張貞十幾年過去,也從一個少女,變得成熟很多,問道:“云兒,這位先生是……”
李翊云將原委相告,張貞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就讓先生在這里避上一避,等過些風頭后,再說?!?p> 李翊云見母親答應(yīng),開心的很,向百里蘇端茶拜師,百里蘇欣然接受,百里蘇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冊子,交給李翊云,李翊云接過一看,‘太乙真經(jīng)’四個大字印在小冊子的封面上。
李翊云道:“師傅,這就是所謂的內(nèi)功心法?”不等百里蘇回答,李翊云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翻了一番。
百里蘇間李翊云很是喜歡,也是欣慰,解釋得道:“這太乙真經(jīng),是洪荒時期,黃帝所參悟之功法,深邃得很,屬于至剛至陽,每代只傳一人,你要切記,倘若日后收徒,只能單傳?!?p> 李翊云鄭重的點了點頭,李翊云看了很久,李翊云本就沒練過功,更不用說這些心法的解讀,身邊有個百里蘇,李翊云不時的向他討教,而百里蘇也一五一十的認真解釋給他聽。
夜深三更,除了打更的,稀少有別的聲音,除了蟲鳴聲外,百里蘇在張貞的收拾下,讓李翊云與百里蘇同住一屋,畢竟他們并無富裕。
百里蘇早早上榻入睡,而李翊云卻因?qū)Α艺娼?jīng)’的興趣所誘,已然廢寢忘食,正反復(fù)看的津津有味。
忽然之間,入睡的百里蘇雙眉一皺,耳根微動,突然坐了起來,向他背對的李翊云也突然感覺到了百里蘇的蘇醒,很是好奇。
“師傅,怎么了?”李翊云好奇問道。
百里蘇嚴肅的神情,凝視窗外許久,似乎看破了窗紙,看到了外面的動靜,向李翊云示意‘沒事’的手勢后,百里蘇下了床榻,微微開門,李翊云好奇下,也悄悄地跟了過去。
百里蘇走到門外,四周寂靜的很,李翊云卻在門后,不明所以。
過得少許,忽聽百里蘇道:“既然來了,何必畏畏縮縮?!?p> 話音一落,登時躍現(xiàn)出三道人影,手持鋼刀,在月光的照射下,寒刀冷冽,忽有一人道:“你已經(jīng)受了傷,最好跟我們乖乖回去,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p> 百里蘇悶哼一聲:“就憑你們?nèi)齻€,也想收拾我,也未免太小瞧我流云閣之名了?!?p> 不等三人答話,百里蘇已然出手,身影一閃,李翊云卻不見到百里蘇的身影,心下一驚,卻聽聞百里蘇道:“看好師傅的這套手法?!?p> 李翊云知道百里蘇實在跟自己說話,答道:“徒兒明白,師傅慢些,太快了?!?p> 百里蘇一下子身影出現(xiàn),卻是在三人的身前三丈處:“看好了,飛步探云手第一式:鎖肩。”
話畢間,百里蘇已然以驚人之步法,飛速臨近,扣住了其中一人的肩膀,那人還未反應(yīng),忽聽百里蘇說道:“這是第二式:斷骨?!?p> 話落間,百里蘇右手化拳,朝那人胸口猛擊,猛擊之際,第一式‘鎖肩’已解,擊在那人身上時,人已飛起,撞到旁邊的桂樹上,吐血難起。
百里蘇突然轉(zhuǎn)頭看向另兩人:“這是第三式:碎心?!痹捯粑绰洌钟幸蝗宋幢绘i肩,卻直接被百里蘇一掌拍到了桂樹上,和之前中了‘斷骨’的一人,倒在了一起。
這一切,百里蘇施展的還算緩慢,只是在拉近距離時,百里蘇很快,但在近距離后,百里蘇的出手速度,確實慢了許多,這讓李翊云看清了出手的招式。
李翊云在看的時候,自己還隨手比劃了幾下,似乎將這三式記在心里,還有一人,剛要后退,百里蘇隔空一掌,便被打進了河里,不知去向。
李翊云見百里蘇三兩下就打退了三人,心里高興的很,知曉剛才的招式一定很厲害。
“師傅,他們是什么人?難道就是要追殺你的人么?這么弱,完全不是師傅的對手才是,師傅何必怕他們而躲起來?!?p> 百里蘇回到房間,嘆了口氣,道:“對付兩三個二流殺手,我還是應(yīng)付的來,依我目前的傷勢,想要和剛才那三人的主子交手,我絕非對手?!?p> 李翊云好奇問道:“他們主子是誰?很厲害么?連師傅都打不過?”
百里蘇笑了笑:“他們的主子,是個狠角色,你還是不知道為好,終有一日,你也會被扯進這場是非之中,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平安的好,這種是非,你不該參與。”
百里蘇不說,李翊云也不會過多的去問,因為他知道,倘若硬要知道,反而不討好,所以他選擇順其自然。
翌晨,殘陽初醒,晨霧渺茫,李翊云一大早便去集市上買了早點,回來時,百里蘇已經(jīng)醒了,張貞也煮好了稀粥。
用膳之時,百里蘇看了他們母子,不忍說道:“李夫人,昨夜之事,想必你也目睹,在下打擾一宿,卻給你們帶來諸多不便,真是抱歉?!?p> 李翊云聞言一驚,看著張貞,狐疑得道:“娘,昨晚你也看到了?”
百里蘇沉默,似有內(nèi)疚,張貞勉笑:“不瞞先生,我們母子倆也好不到哪里去,藏了十幾年,如今,也恐怕藏不住了?!?p> 百里蘇笑道:“當年李遠成之死,實在惋惜,我有意招攬他,可我知道,他不會同意,因為我很了解他的性格。”
張貞與李翊云聞言大吃一驚,張貞謹慎得道:“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張貞似有回避與隱藏。
百里蘇一笑:“不瞞兩位,在下是流云閣閣主百里蘇,因得罪一品侯府,而遭了滅頂之災(zāi),成了亡命之徒,和當年的李遠成,有些相似?!?p> 張貞知道事情瞞不住,問道:“先生何時知道我們母子在此?”
百里蘇道:“其實你們在順天府,我早就知道,只是不想打擾你們的生活,所以才會一直不曾前來拜訪,我之前也并不知曉你的真容,只是流云閣有打探到你們的動靜,當我昨天見了你,我就看出你就是張貞,當年張柏之女,李遠成之妻?!?p> 張貞不解,百里蘇又道:“當年張府滅門,我打探到,李遠成救走了一個少女,我得到了你的畫像,所以我昨天認出了你,你跟李遠成一起隱居,想必,李遠成也應(yīng)該教了你一些武功才是,為何李翊云卻偏偏不會?”
張貞毅然說道:“我沒教他,也不想讓他再卷入這些是非之中,我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度過余生,不想他再走他爹的路?!?p> 百里蘇也想到了這個結(jié)果,所以并不驚奇,但明白張貞的用苦良心,無非是不想讓李翊云再被卷入他爹的后塵,這是一個身為母親會去做的事,所以百里蘇沒有懷疑,也沒有反對。
卻問道:“既然如此,昨天我要教李翊云武功,你卻不加阻攔?”
張貞苦笑,看著李翊云,說道:“我也沒有想到,昨天云兒和先生回來時,我見他那般開心的緣由,竟是學武,我身為母親,又怎能阻攔,讓他放棄自己的喜愛呢?!?p> 百里蘇點了點頭,這個理由可以理解。
李翊云聽到兩人的對話,不由對張貞說道:“娘,你放心,云兒絕不會讓你失望的,一定做個行俠仗義的救世大俠,絕不給爹娘丟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