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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諸邪

第五章

蕩諸邪 叔鼎 2724 2019-07-10 18:25:09

  聚英樓,此時此刻,熱鬧非凡。

  京城的老百姓,天子腳下,素來是吃過見過?,F(xiàn)在也顧不得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了,大家伙圍了個圈,嘖嘖有聲的看著。

  只見那八字胡大喝一聲,右手拍在掌柜的心口,將掌柜的拍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接著八字胡反手一扽,揪住了前心一把將王掌柜提到了面前。

  “妖孽!還不快給我現(xiàn)出原形?”鹿先生的八字胡因為大聲說話而一撇一撇的,頗具喜感。

  王掌柜臉色鐵青,冷森森的看著鹿先生。

  八字胡笑了笑,“你再不乖乖聽話,我可要掐你命門了??!”

  但就看到王掌柜,頭往后一仰,四肢一縮進了衣服里面。

  鹿先生雙手一花,使出門中絕技撥云手,將那掌柜的袖口和褲腿給纏了起來,接著兩只手攥住了脖領(lǐng)子,笑道:“你可別以為藏在里面我就奈何不了你,小子,看爺爺給你露兩手。”

  說罷,胳膊掄起來,狠狠將這個“衣服袋子”砸在了地板上。

  “咚!”

  整座聚英樓震了一震。

  圍觀的眾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哎,你剛才看到了吧?”一路人問身邊的看客。

  鹿先生提一口氣,將口袋掄的虎虎生風,“咚!”

  門口倆大紅燈籠,直接落地開花。人群中靜了下來,人們小聲地討論起來。

  “你說的是?”

  “對,就那個掌柜的。那手…”

  “噓,我也看到啦!”

  鹿先生往手心呵了兩口氣,雙腿蹲低,猛地向后扭腰,雙手抓著衣服袋兒背在了身后,深吸一口氣,“給老子現(xiàn)身!”

  “咚!”聚英樓十年的招牌可以換新了。那王掌柜,停止了掙扎。

  “走吧,這恐怕是妖魔鬼怪。咱別給大爺們添亂了。”

  眾聲喧鬧了一陣。各自散去了。

  “咯吱吱~”聲音絡繹不絕。

  鹿先生回頭一看,用力過猛。一樓的樓梯裂了,有些搖搖欲墜。

  再看那衣服里面,血出來了。

  鹿先生冷哼一聲,抄起一把長凳,立在地上,拄著凳子,對王掌柜說道:“把解藥拿出來。不然我三道靈符燒你個魂飛魄散?!?p>  話音剛落,王掌柜腦袋從脖領(lǐng)子處露了出來,“道爺饒命!”

  “別?;ㄐ难?,把解藥給老子拿出來?!甭瓜壬D了頓手里的長凳。

  王掌柜不由自主抖了抖身子,“道爺法力高強,小的服了?!闭f著從衣領(lǐng)處伸出一支小短手,毛乎乎的五個指頭張開,手心里赫然是一個紅色小藥瓶,“道爺饒命!道爺饒命!”

  鹿先生使了個眼色,一個班頭上前,拿過了解藥。

  “只需服兩粒便好。”王掌柜感覺到鹿先生冷森森的眼神,盯著他渾身如墜冰窖。心里盤算著,這次可是栽了,枉費沅執(zhí)事苦心栽培,就算活著回去,也難免會連累沅大人。

  心里嘆息一聲,王掌柜咬了咬牙,大叫一聲:“此次行事,錯皆在我團野身上,如今身份泄露,唯有一死謝罪!”

  只見王掌柜的衣服,猛地脹大,“嗤嗤”兩聲,盡皆碎裂。

  團野顯出妖身,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就看到黑漆漆一團,短手短腳,目露兇光,毛發(fā)須張,根根如箭,每根頭上閃著點點的白光。

  “團野,你想死別拉著我?。 币慌员徊嫫饋淼耐?,大聲喊道,他可是知道團野毒刺的威力。

  當年一個門派傾力圍剿族中分舵,團野就用這招,躍入對方陣中,毒刺發(fā)出,如飛蝗蔽日,根根奪命,中者無不痛苦死去。在沅大人帶增援過來之前,憑一己之力,將劍湖宮長老十八人全部殺死。劍湖宮從此一蹶不振三十年。

  回想起當年的慘相,他用力掙扎起來,臉上寫滿了恐懼。

  團野大笑,“柳兄弟,這一次,世間再無我?!闭f罷,團野伏在地上,弓起了身子,背上悉悉索索,

  那毒刺又長大了三分,“道爺,我這招叫做——天分!”

  “嗡~”

  雷易剛剛醒轉(zhuǎn),此時此刻,他覺得,天又黑了。

  李二少有些驚慌的看著自己的大哥李耀,看到哥哥悠閑的靠在椅背上,心里松了口氣。

  王泗低頭看了看自己汗浹浹的手心,偷眼觀瞧。

  此時坐在李耀對面的,是個矮子,他五短身材,渾身上下沒有老實的地方,坐在椅子上扭來扭去,很是滑稽。從地上看,此人坐著的時候,兩只腳完全離開了地面,他的小腿很粗壯,撲愣愣地打著擺子。

  “報個名號吧,這位兄臺?!卑用嗣约罕亲?,不禁笑了一下。嗯,說的比較文縐縐吧?還不錯。

  李耀壓著心里的火氣,沉聲說道:“山南監(jiān)軍,李耀?!?p>  矮子抻了個懶腰,“沒聽說過,想必也是個無名之輩,不過我的名字你應該如雷貫耳?!?p>  李耀不想理他,沒有接茬,倒是弟弟李二少說話了,“那就請你報上名號,讓我們觀瞻觀瞻?!?p>  “啪?!卑与p手一分,按在了桌子上,旁邊王泗不禁哆嗦了一下。

  “你說你在山南監(jiān)軍?”矮子咧了咧嘴,舔了舔干裂的上嘴唇。

  李耀眉毛一挑,“正是?!?p>  “那你應該收了不少賄賂呢,都說走馬泥丸縣,腰纏千千萬。你堂堂一個五軍治下監(jiān)軍,想必這平常行事,已經(jīng)溝滿河平了吧?”矮子緊緊盯著李耀的臉,“白連河汛期,府衙雜役人手不足,曾向軍中借調(diào)兵丁,銀曹王婁調(diào)五萬貫,作為犒軍之用。白連縣大修河堤,山南富戶捐五十萬兩白銀,最后兩個月修了十里矮堤,白連河九月雨水豐沛,河水暴漲,連淹三縣,摧毀農(nóng)田民舍無數(shù)。死亡五千八百三十二人,失蹤一萬三千二百余人,牲畜死亡數(shù)十萬頭。如此,軍中府中,可有交待?!”

  李耀還想說幾句,矮子暴喝一聲,“而現(xiàn)在,你李耀正坐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方,吃著美味珍饈,喝著陳年佳釀,穿著官家的衣服!”

  李耀面色蒼白,嘴唇哆哆嗦嗦,他想去摸桌上的酒杯,他需要冷靜下來。

  “你儀表堂堂,出身高貴,從小便得風得雨。你家中父輩,個個高官得坐駿馬得騎,你知道什么叫民間疾苦,你吃的白米白面,喝的瓊漿玉液,都是我這樣泥腿子,從地里面朝黃土,揮灑血汗給種出來的!”矮子站了起來,站在了地上。

  “現(xiàn)在,我給你一個機會?!卑訌难g,抻出一把短刀,扔在了李耀面前。“這把刀,是我割水稻,割麥子,割白連縣縣令人頭,山南道總兵腦袋的刀。現(xiàn)在,你,割下自己的小指。我放你一條生路?!?p>  李耀的臉上說不出是什么表情,他猶豫了好久。

  “哥!別!”李二少已經(jīng)嚇呆了,嘴里喃喃著。他不知道,自己從小敬仰的大哥,會做這種事。不,一定是矮子胡說,污蔑我大哥,我大哥素來義氣當先,絕不會做敲骨吸髓的事。

  可是我大哥沒做過,他為什么不反駁呢?曾經(jīng)那年,大哥十五歲,家門口來了一個販馬的,知道我家喜馬,我大哥喜歡販馬漢子帶來的一匹黑鬃馬,人家要價五百兩,大哥回家取了付給他。這漢子卻說少付他一百兩。大哥與他爭執(zhí)起來,被販馬的抽了十幾鞭子,未曾認下。后來販馬的佩服于他,檢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褡褳口袋漏了,銀子漏到了褲腿里。這下萬分羞愧,給大哥道歉,后來我問起大哥,你當時明明可以把他撂翻在地再與他爭論,為何要白白受那幾鞭子。

  大哥說:“大丈夫行走于事,靠理不靠拳?!?p>  從此后我李儺再沒有讓給家里惹一點麻煩,我李家雖然家大業(yè)大,但我李家不出孬種。

  “矮子!你血口噴人!”李儺一拍桌子,手里折扇“嗖”的一聲,直奔矮子面門。

  矮子沉腰扭胯,躲了過去,叫道:“我如果冤枉他,為何他不說一句辯解的話?”

  李耀一把壓住了自己的弟弟??粗顑痼@的眼神,李耀苦笑著搖了搖頭。

  “兄弟,我雖有千張口,萬種說辭,也救不回山南無數(shù)冤魂。”說罷,李耀拾起刀來,手臂一用力,“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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