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梅曉很快就換好了衣服，穿的······恩，相當工整。長褂長褲的，看的我都覺得有點熱。
“咱去哪??？”
“去咱倆經(jīng)常去的那條小河邊吧?！?p> “好”
離梅曉家不遠的地方有一條小河，幸運的是多年來河水沒有被污染，特別的清澈，以前每到夏天的時候我都會和梅曉來這里，有時候我們赤著腳踩在河水里，有時候還會拿著小桶小鏟子來這里捉魚，雖說我們從來沒捉到過，但是我們倆對這條小河的熱情從來沒消失過。
小河附近的環(huán)境也非常的好，最主要的是那附近沒有住戶，非常的安靜。小河上坡是一條柏油小路，路的兩旁種滿了楊樹。每到夏天的時候，別的地方都熱的要死，但在這里，坐在樹下，風(fēng)吹著，又涼快又舒適。很多時候，我們會直接赤著腳從小河里走上來，走到樹下，靠著樹，也不穿鞋，就那么光著腳靠著，不一會風(fēng)就把我們腳上的水分吹干了，有時我們會靠著樹聊會天，有時我們倆就那么安靜的靠著樹干，什么都不說，閉著眼睛，感受自然，感受美好，感受唯一的噪音，那蟬聲。
這次我們沒到小河邊上，在上坡柏油路的路邊上，梅曉找了塊空地坐下，今年小河里的水沒有往年的多，老長時間沒有下雨了，地里的莊稼旱的很，附近的莊稼地都是抽的這條小河里的水澆灌的。
我也隨著她坐下，看著小河遠處的莊稼地，不知為什么，每次我在這坐著眺望遠方的時候，看著遠處的天地銜接在了一起，我就會覺得心胸突然開闊了，覺得天高地闊，覺得人真的是太渺小了，很不值得一提。
“我和李云海在一起了?！?p> “我為趙凱自殺過一次。”
“······”
“你說什么？”
我們異口同聲的說出來，我覺得我聽清楚梅曉的話了，但我實在是不能相信我自己聽到的。
“我說，我為趙凱自殺過一次?！?p> 這次梅曉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認真且非常清楚的又說了一次。那毫不在意的表情，不像是在說關(guān)乎生死的血腥，更像是在談?wù)撟罱奶鞖馊绾巍?p> 我剛才還因為我和李云海的事興奮的跳動的心臟因為梅曉的話，突然，就像高速路上快速行駛的車輛來了一個急剎車一樣，那么突然那么刺耳，那么讓人難以接受。
這次我雖然聽的很清楚很確定了，但是我還是不能相信。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梅曉的臉色很蒼白，病弱的蒼白。嘴唇也很白，像是大病未愈的重病號。眼睛里，以前盛滿開心喜悅的眼睛里現(xiàn)在都被暗淡所覆蓋。
我看著梅曉，從難以相信到憤怒到我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也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
梅曉被我扇的偏過頭去，我看著五個手指印慢慢的清晰的在她的臉上浮現(xiàn)。我拉過梅曉的胳膊，把袖子一個個的扯上去，扣子都被我大力的撕扯扯掉了，梅曉的手腕也被我勒紅了。怪不得穿的這么整齊，怪不得扣子都要扣的一絲不茍，原來是為了掩蓋，掩蓋傷痕。
我在第二次把梅曉的袖子扯上去的時候，第一次我扯的右手，沒有。第二次我扯的左手，我發(fā)現(xiàn)了，一道紅色的血痕，一看就是新傷。疤痕都很新鮮，看著那條丑陋的整齊的傷疤，我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顫抖，我不自覺的用力，用力握著梅曉的手，好像不這樣做梅曉就會在我眼前消失不見似的。
那條傷疤讓我害怕，我強迫自己把眼睛從傷疤上挪開。我重新看著梅曉，可是眼淚充滿了我的眼眶，我看不清楚她，我抬手用袖子狠狠的粗魯?shù)牟亮瞬裂蹨I。梅曉沒看我，她還是在安靜的看著小河。好像那條傷疤不是存在在她的身上一樣。好像前段時間受傷流血的不是她一樣。
“為什么？就為了趙凱？你？？你自殺？梅曉，你······”
我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我又氣又急又傷心。我語無倫次，我組織不好我的語言，我想說的話全部梗在喉頭，就是說不出來，嗓子里像是被尖刀狠狠的不斷的刺著，鮮血淋淋疼的要死。
我撲過去使勁的抱著梅曉，頭趴在她的肩膀上，眼淚再次奔涌而出，浸濕了她的衣服。我雙手緊緊的環(huán)抱著她，我仍然是止不住的顫抖。我后怕的想到，前段時間，要是梅曉再用力一點，或者再稍微耽誤一點點的時間，那么，眼前這個人，眼前這個我緊緊抱著的這個人，我將會永遠見不到了。
“曉，那個趙凱真的那么重要嗎？比你爸媽還重要？比我還重要？比你自己還重要？是嗎？??？？？”
“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你有什么對不起我的，你對不起你的父母，你對不起你自己。你根本不在乎我們······對，你就是不在乎我們，你只在乎趙凱，你只在乎他，即使是你的父母，即使是從小和你玩到大的我，都比不上趙凱在你心中的重要，你不在乎我們，你不在乎，你只在乎趙凱······你還這么年輕，你還有很多很多的風(fēng)景沒有看過，你還有很多很多的人沒有認識，你竟然舍掉你未來的無限可能，就只為了一個趙凱，你······”
“小熙······”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們，你父母知道嗎？“梅曉搖了搖頭。
“不知道？幸虧不知道，別告訴他們，這對他們來說太殘忍了。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呢？他不值得，知道嗎？曉，他不值得，每個人都不值得，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當時有什么過不去的為什么不來告訴我呢，為什么不找我呢，我還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在你心里我根本不重要是不是？你為什么這么做，你壞死了，你為什么要讓我這么傷心，你蠢死了，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疼不疼？疼不疼？”
我哭著說著，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么，只知道不停的說，不停的對梅曉說，我撫摸著那條傷疤，我期望它能在我的手掌下消失不見。我慌亂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么，梅曉看我這樣，轉(zhuǎn)過身回抱著我。我哭的更厲害了。
“別再這樣做了，行嗎？曉，別傷害自己，別這樣，答應(yīng)我，行嗎？曉。趙凱他不值得，誰都不值得，誰都不值得你這么做，別再傷害自己了，行嗎？梅曉，曉·······”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真的，我答應(yīng)你，再也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