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趙凱媽媽幾次提出讓我回去休息休息，都被我拒絕了。我想趙凱醒來后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趙凱媽媽看我堅(jiān)持沒再說什么，上前輕輕抱了抱我，手掌在我后背輕柔的拍了兩下。聲音有些哽咽。

　　“熙熙，苦了你了。”

　　“怎么會。趙凱會沒事的，會醒過來的。我們還沒有舉行婚禮呢?！?p>　　我手臂微微收緊抱了抱阿姨，對她說也對自己說。

　　因?yàn)檫€有公司要照顧，趙凱的父母是醫(yī)院公司兩邊跑。我怕他們太辛苦，讓他們不必每天都來，有事我會馬上給他們打電話的。他們聽我這么說嘴里應(yīng)著，卻仍是醫(yī)院公司兩邊跑。

　　骨肉情，血脈相連的擔(dān)憂。我沒再阻止。

　　前幾天霍齊來了。當(dāng)時我正在護(hù)士站，霍齊身后跟著一位陌生的男士。他看到我側(cè)身對那人說了幾句，那人手上提著禮盒，站的稍遠(yuǎn)了些。

　　我說不清對霍齊是個什么態(tài)度，只好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走到我面前。

　　霍齊的臉上帶著愧疚和尷尬。我看著他不說話。

　　“我來看看趙凱?！?p>　　我定定的看著他，心上一會涌出一股怒火，一會又被寒冰覆蓋。最后我低下頭深深的呼出一口氣，點(diǎn)點(diǎn)頭領(lǐng)著霍齊來到趙凱的病房。

　　到病房后，那位陌生男士-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霍齊的秘書。他跟在我們后面走進(jìn)來，把手里的東西放到桌子旁邊對霍齊說了聲‘我先出去’便走出去了。

　　我把從護(hù)士站拿到的紗布放到床頭柜上，指了指病床側(cè)面的沙發(fā)讓霍齊坐。

　　“我不坐了。熙熙，我有話想和你說。我，”

　　“霍齊，現(xiàn)在除了和趙凱有關(guān)的，我什么都不想聽。如果你是來看病人的，我謝謝你的關(guān)心。如果你是想說別的，那恕我沒時間奉陪。再見。”

　　“趙熙?！被酏R的語氣稍稍加重了些。也多了絲急切激動。

　　“再見。”我沒看他，低著頭看著趙凱蒼白瘦削的臉頰，兩只手攥的死死的。

　　空氣沉默了半響，最終霍齊嘆了口氣，抬腳離開。

　　這之后霍齊又來過幾次，不過看我仍是那副不愿意多說的樣子，離開的時候都是和第一次一樣的無奈。

　　趙凱到現(xiàn)在還沒有醒過來，我的心都疼的碎成一片一片的了。哪里還分得出一絲一毫來聽他要說的事。

　　一日晚間，我照例給趙凱擦洗一番后，便到他旁邊的床上躺好。自我開始照顧趙凱，我便把另一張床和趙凱的床并靠在了一起，這樣晚上我可以抱著趙凱的胳膊睡。

　　有時候半夜醒來，我時常有一瞬間的茫然，好像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個夢罷了。趙凱沒有出事。他就在我的身邊，抱著我入眠。

　　我小心翼翼的抱著他的胳膊，把頭輕輕的貼在他的肩膀上，仔細(xì)著怕自己的重量壓到他。然后照例的開始在趙凱的耳邊小聲的絮叨。

　　“今天隔壁那間病房的病人出院了，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那位在大學(xué)當(dāng)老師的阿姨。她臨走前還專門過來給我了我很多的好吃的。我很不好意思，畢竟沒什么交情，不好隨便拿人家東西的對不對？嘿嘿~~”

　　我低頭把手指和趙凱的相扣。趙凱的手也是病色的白，血管清晰可見。摸上去，有種讓心臟緊縮的冷。我指腹在他的手面上輕輕摩挲著。抽了抽鼻子，把眼中的濕熱壓下去。

　　“今天醫(yī)生夸我了呢，說我把你照顧的很好。一個褥瘡也沒有。我很高興?？墒俏覇査闶裁茨苄训臅r候，他沒有告訴我具體時間。只說只能等?！?p>　　終是沒忍住，眼角滑下一滴淚落入趙凱的病號服里，轉(zhuǎn)瞬被吸收，只余留一個濕漬。

　　“我不怕等。我只怕你不要我了。我知道，你現(xiàn)在肯定也在著急，你在一個黑暗的地方正在努力掙扎著出來。你也想見我的對不對？不著急不著急的。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你可以沖破黑暗的，你會回到我身邊的對不對？”

　　我更緊的貼著趙凱，恨不得埋進(jìn)他的懷里。

　　“凱凱，我很想你，很想你。你醒過來抱抱我好不好。凱凱，凱凱?！?p>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外面的走廊也安靜下來，半點(diǎn)腳步聲也無。窗外也是完全的寂靜，鳥蟲都停止了飛行和鳴叫。陷入夢境之前我還在想，它們是不是也早已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不知什么時候，我覺得指尖似被什么小動物啃咬似的麻麻的疼。我困的眼睛完全睜不開，只蜷了蜷手指彈了彈，那股麻疼似乎消下去了。

　　我往趙凱那邊又靠了靠，想到不能靠的太緊以免壓到他便又往外挪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