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母，親家母，有話好好說?！崩罾蠣斪咏┬χ胍蚯?，“沒必要動手動腳的嘛?！?p> 這話簡直就像是點燃炮仗的大火，方氏猙獰著臉破口大罵，“你個老不死的，沒必要動手動腳，那如今躺在地上的人是誰？”這個家里也就這老婆子愛磋磨她家蓮兒，這么一想，手上更加用力了，“打死你個老虔婆，平時罵我女兒就算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今居然都開始上手了，我的女兒你當(dāng)是哪個阿貓阿狗都可以隨便磋磨的嗎？看我打不死你！啪啪啪——哎喲，老天爺不長眼喲，你這個不要臉的下作娼婦老虔婆怎么不劈個雷把你給劈死，啪啪啪……打死你個老不死的老虔婆！”
“姥姥，你快來看看我娘！”七八歲的小女娃渾身上下露肉的地方都能看見一塊一塊的青青紫紫，滿是補丁的麻布衣上破破爛爛，巴掌大的小臉那雙眼睛顯得尤其大，一看就是長期處于營養(yǎng)不良的狀態(tài)。
方氏這才反應(yīng)過來，嗷了一聲將老太太一把推倒在地，一下子就竄到了女子的身旁，跪下去一把抱住她就哭，“我可憐的蓮兒呀，你這是咋地了你？”一邊哭，一邊就去掐她人中。
那邊被她推到在地的老太太一咕嚕就爬了起來，啊的大叫一聲就要撲過去，秦月機靈地往前一站，老太太腳步頓住，嗷了一聲嗓子都破了音，坐到地上便開始嚎啕大哭，“真是一群喪了良心的野蠻人，是要一起欺負死我這個老太婆啊，老天爺呀，你長長眼吧，啊啊啊——”
“姥姥，娘是不是死了？”女娃兒一邊抽噎一邊背著小手抹眼淚，清瘦的手上滿是青痕，她這年紀(jì)還不能理解死亡，卻也懂得死亡的可怕，伏在方氏身上哀求不已，“姥姥，你一定要救救我娘?！?p> “小滿乖，姥姥一定會救你娘的?！逼酥械臅r候發(fā)現(xiàn)鼻端還有熱氣冒出，方氏這會兒也冷靜了下來，轉(zhuǎn)而看向那黃臉漢子，大聲厲罵，“李大強你個死人啊，你媳婦都成這樣了還跪在那里，你家里死了人啦！”
“岳母，我我……”黃臉漢子也就是李大強著急忙慌想說點什么，可囁嚅了半晌話倒是沒說出來，眼淚卻出來了，嗚咽著像只受了傷的小獸，“娘，救救蓮兒吧！”
李老爺子滿臉訕然的走過來，一邊抬眼示意那老太太，這事本就是他們理虧，臉上堆起笑，用著商量的語氣，“親家母，你看蓮兒這孩子眼看就是沒了，我們這就先去請個大夫來瞧瞧？”
要是真心想要請大夫早就找人去請了，還用問？
方氏即刻就罵開了，“你個李家絕了戶頭的破落戶，少給老娘假惺惺的裝大尾巴狼，二郎，過來抱著你妹妹，咱們回家?！?p> 秦月急忙上去將地上的秦蓮給抱了起來。
李老爺子臉色一僵，明顯生氣了，還想說些什么，地上哭罵的老太太跳腳就站了起來，“就你們家秦蓮那個不下蛋的母雞你還當(dāng)個寶呢，走走走，趕緊給我?guī)ё?，只要走出這個家門我就叫我家強子休了她?！?p> 方氏立即跳了起來，竄過去就要拉她頭發(fā)，李老太太卻有了防備一下躲開了，方氏見她還敢躲，一個跳躍照著她的頭敲地鼠一樣狠狠敲了幾下，眼看又要打起來，李老爺子總算上去攔著了，方氏動作迅速，當(dāng)即跳開就罵，“活該你老李家絕了戶頭，和離！今兒蓮兒就和你家李大強和離，逃出了你們李家這么個火坑我就不信我家蓮兒沒了出路?！比缃竦那丶铱刹皇钱?dāng)初的秦家。
“和離就和離！”李老太太這次吃了這么大虧，這口氣怎么都咽不下去，聽了方氏詛咒的話也不生氣，冷哼一聲，“我家大壯媳婦剛懷上，說不定這次就是個男娃?！?p> 方氏瞥了一眼那個看起來就妖妖嬈嬈的女人，啐了一口，“說不定是誰的種?！?p> “你這個老虔婆！”李老太太又要跳過去，李老爺子急忙拉住她，明明就打不過人家，偏偏記吃不記打。
“娘，我不和離！”懵了的李大強頭一次那么大聲對著他娘說話，他怎么都沒想到他這個當(dāng)事人都沒開口，他娘就把他的和離大事做了主了。
李老太太動不了方氏難道還動不了自己兒子，飛竄著跑到李大強身邊啪啪啪就上手打了起來，“好你個有了媳婦忘了娘的不孝子、白眼狼！一個嫁給你十年，只生了一個丫頭片子的不下蛋母雞就把你的魂兒都勾走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p> “娘！”李大強被打的直往后縮也不太敢躲，想說秦蓮不是懷上了嗎，可是又被你給弄沒了，他心里發(fā)苦，卻不知怎么表達，也不敢真說出口。
方氏冷笑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帶上李小滿，叫上秦月抱起秦蓮就離開了院子。
李小滿今年都八歲了，看起來就像是五六歲的孩子一樣，摸起來渾身的骨頭，沒一點肉，靠在秦小溪的背上她都感覺硌的慌，早知道自己又是來當(dāng)壯丁的，秦小溪她說什么都不會來。
“大丫姐姐，你累不累啊？”小丫頭估計是剛才哭的狠了，嗓子都是啞的，聲若蚊蠅，音量小的要是不仔細聽估計都聽不清，十分懂事地，“把我放下來吧，我自己能走的?！?p> 秦小溪還沒說話方氏就開口了，聲音是見鬼的溫和，里頭還透著一絲慈愛，“小滿乖啊，你大丫姐力氣大著呢，哪里就能累到她，再說你娘那里等不得，我們要趕緊回去給她找大夫才行。”她當(dāng)然不能說你走的太慢了，拉低了他們的平均速度。
李小滿聽了連連點頭，淚水又漫了出來，轉(zhuǎn)頭去看暈在秦月懷里的親娘，沒一會兒熱淚就透過了秦小溪單薄的衣裳。
耳邊隱忍的抽噎一直到李小滿睡著才停下來，一路上秦小溪一臉同情地嘖嘖個不停，被跟在后面的方氏狠狠拍了幾巴掌后才木著臉收了聲。
這一天跟去上懷村直到回了家，秦小溪都沒想起來自己的真正目的，倒是把自己弄的煩悶了一場，將小丫頭扔給方氏，回到家倒在床上就沒了聲響。
方氏也不理她，也不知道她又在鬧什么幺蛾子，也沒找?guī)讉€媳婦，自己動手將老兩口那邊本來就是秦蓮住的房間收拾出來，秦月腳不沾地的就去找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