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可以在這找些活兒,我可以養(yǎng)你...”李密忽然有些慌張,他終究還是把家人全部拖下了水。
“別說這些沒用的,事情已經(jīng)定了,至于大名鼎鼎的連環(huán)刀,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幫助,就是另一回事了。”樂羽雨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又斟滿一杯遞給李密,突然想起對方?jīng)]有手臂,于是稍有些尷尬地將杯子送到他嘴邊。
醇香的葡萄酒緩緩流入咽喉,李密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只能扮演一個痛苦的聽命者,或者選擇失去一切。
“啊,隨你吧...”他苦笑道。
“殺人之事火祆教已為我隱瞞,這座房子也從此歸我,木拉提這些年從你那拿了不少錢,現(xiàn)在還有許些富余,足夠你生活一段時間,幾日后我便會啟程,若有好消息,我會寄來書信?!?p> 攜星長老帶著笑意入座,與昨日不同,一個頭裹藍紗身著黑衣的青年也跟了進來,正午有些燥熱,樂羽雨背后的涼意卻遲遲未消,她不斷轉(zhuǎn)動手上的玉鐲,試圖讓自己分心。
“百機門,”樂羽雨深吸了一口氣:“在下選擇百機門。”
“嗯...百機門乃龍騰國西南第一大派,時常北上阻我圣教弟子,近年來停止了內(nèi)斗,實力可謂又提高了一個檔次。”攜星長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準(zhǔn)了?!?p> “謝攜星長老!”
“你入百機門,以提供情報為主,一切行動由圣教來規(guī)劃執(zhí)行,”達吾提指了指座旁站立的青年:“他是我的圣火護衛(wèi),名為巴圖爾,他會將你送往中原,并在附近的圣火點住下,若有危難大可向他求助。”
圣火點其實就是火祆教在龍騰國的窩點,樂羽雨警惕地看了看名為巴圖爾的青年,單膝下跪道:“遵命!”
百機門地處重山之間,嵐氣環(huán)繞,氣候喜人,僅僅來此一個月,樂羽雨便喜歡上了中原——這個曾經(jīng)她再也不愿涉足的地方。
西域之人無法進入百機門中,此地沒有監(jiān)視,除去一封信外,她與巴圖爾等人再無來往,如同一個普通的百機門弟子一般,她拜入機關(guān)一流。
樂羽雨生得美麗,骨子里頗有幾分媚態(tài),惹得不少弟子親近,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敵人越親近就越有暴露的危險,因此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個月過后,她已然被同輩弟子孤立,在百機門中形單影只。
她倒覺得這樣的日子不差,脫開樊籠的鳥兒,即便是在死寂的山林中飛翔,也不會覺得寂寞。
洛言目比她晚來一個月,據(jù)說是知府家的少爺,她不明白知府是多大的官,但心里捉摸著應(yīng)該也很厲害,他很快成為一眾弟子的中心,就連百機門的小名人無影無冥也圍著他轉(zhuǎn)。
即便沒有了籠子,腳上的鎖鏈也依舊存在,百機門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回門路上遭火祆教殺手偷襲,重傷不治......
冰冷的月下,樂羽雨從鷹爪上取下包囊,將那張寫著“事成”的紙扔入火盆,又隨手從包囊中抓起一把金銀首飾扔往山下。
或許是歉意,或許是祭奠,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
“怎么,不喜歡嗎?”身后傳來的聲音嚇得她渾身一顫,她將手伸入袖中,緊緊握住匕首。
“是你未婚夫送你的?”
她松了一口氣,調(diào)整好表情回頭,山風(fēng)吹起洛言目的白衣,少年很溫柔,白凈的臉上粉紅的唇微微開合。
“呃...是...”樂羽雨忽然又有些慌張,不是被發(fā)現(xiàn)身份的緊張,而是另一種,由心臟涌出的,燥熱的情感。
“我經(jīng)常送喜歡的女孩許多漂亮的金銀首飾,不少拿到后就會纏著我,每天都說很多奇奇怪怪的話,然后...我就不喜歡她們了?!?p> “噗嗤!”這些話配上洛言目單純清澈的表情,惹得樂羽雨不禁笑出聲。
“你笑什么?”洛言目皺皺眉頭:“我第一次見你這樣的女孩,你喜歡什么?”
“沒什么喜歡的,天色很晚了,你為什么在這?”
“睡不著就出來轉(zhuǎn)轉(zhuǎn)??!我就住在你上面,你不知道嘛?我以為大家都知道?!?p> 樂羽雨順著洛言目手指的方向看去,自己房間旁的木階向上百階,一座被樹叢環(huán)抱的二層小樓。
“你也是一個人住的嘛?無冥說只有有很多錢才能一個人住,但我不喜歡有錢,我喜歡很多人一起玩!”洛言目坐下來看著月亮:“他們睡不著的時候,是不是就會跑出來一起玩???”
“不知道?!?p> “你很喜歡一個人嗎?我看你從來不理別人,為什么喜歡一個人啊?”
“說不上喜歡吧...只是覺得應(yīng)該...”
“所以說你不喜歡一個人啊?那要不要和我一起玩?百機門很多女孩子就和我在蒲道遇到的一樣,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小子怎么回事?她也沒說過不喜歡???樂羽雨不知如何回答,不斷轉(zhuǎn)動著臂上的玉鐲。
“你喜歡鐲子嗎?”洛言目歪著頭瞧了瞧:“我可以送你更好看的!”
樂羽雨的心跳飛速,他總算知道為什么洛言目會成為同輩的中心了,他太主動了,不給人拒絕的機會,便跳到更進一步的話題。
“和我一起玩,你可能不會開心。”火盆里的密信早已化為灰燼,但在樂羽雨心里,它卻同霾一般籠罩。
“為什么不開心?我現(xiàn)在就很開心啊,你不開心嗎?”
“我沒有不開心...”
“那為什么不和我一起玩?”洛言目站起身奇怪地看著她。
“呃...你不是知道嗎,首飾是我未婚夫送的...所以...那個...”
“可是它們被你扔了啊,你肯定不喜歡他,但我可以讓你喜歡我啊!”
一番話說得樂羽雨竟無言以對,她嘆了口氣:“那好啊,一起玩吧?!?p> “可是今天太晚了,我有些困了?!甭逖阅看蛄藗€哈欠,便往回走去。
“欸?欸!”樂羽雨紅著臉,驚訝之中氣不打一處來,早知道宰了這家伙,她心里這么想著,還是把匕首往袖子深處藏了藏。
“明天,后天,每天都可以一起玩的...”遠處傳來洛言目的聲音。
樂羽雨愣了一陣,隨即笑道:“嗯啊...明天我在這等你....”
聲音很小,她看著洛言目遠去的背影,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