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給東漢末年的家族評個等級,可能會是這樣:
一流家族:如潁川荀氏,官宦世家,家學淵源,海內(nèi)知名;
二流家族:如吳郡陸氏,宗族繁盛,一方豪強;
三流家族:如沛國曹氏,聲望較低,只能依靠攀附權(quán)貴躋身仕途。
不入流家族:如吳郡孫堅、涿郡劉備,他們出身寒門,即便把腦袋別在褲腰帶里,都未必能創(chuàng)出一番天地。
然而......
有兩個家族不在其中,即汝南袁氏、弘農(nóng)楊氏,因為它們是處于巔峰地位的超一流家族。
那么什么樣的家族,才能稱之為超一流家族呢?
兩個標準:
其一:四世三公;
其二:門生故吏遍天下!
放眼漢末,也就只有這兩個家族夠格。
兩漢選官,實行舉察制和征辟制并行,“三公”擁有征辟權(quán),可以繞過州郡官員的舉察考核,直接將人才納入公務員隊伍中。
因此,“四世三公”的袁家自然形成了“門生故吏遍天下”的景象,強大的家族,催生了龐大的人脈網(wǎng)絡。
可在今日!
在大漢的帝都雒陽!
這艘家族巨輪迎來了它歷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當華雄被殺的消息傳入雒陽,李儒立刻派西涼猛將郭汜,帶兵圍了袁氏府邸。
他要!
借刀殺人!
兇殘的西涼猛士提刀闖入袁府,逢人便抓,上到袁隗、袁基,下到丫鬟、仆從,一個都不放過,旦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霎時間,袁府濺血,慘遭屠戮。
任誰又能想到,堂堂“四世三公”的袁家,大漢朝廷的不倒翁,竟然會被一個六郡良家子出身的董卓滅門!
悲慘的事實,再一次向世人證明,只有在槍桿子上建立起來的權(quán)利,才是真正的權(quán)力,其余云云,不過海市蜃樓,不堪一擊!
丞相府。
董卓余怒未消,脖間大筋一鼓一鼓,那雙牛蛋似的眼珠子里,布滿了龜裂的血絲,緊咬著的鋼牙不停撕磨,發(fā)出咯咯的聲音。
“文優(yōu),人還沒有抓回來嗎?”
董卓瞥了眼身旁的李儒,話音剛落,便從殿外傳入悠悠一聲奏報,大將郭汜拎著顆血淋淋的頭顱,來到殿中,褲擦一聲,丟在地上:“啟稟相國,袁家上下七十余口,盡數(shù)被抓,太仆袁基殊死反抗,已然伏誅!”
“那袁隗呢?”一旁李儒急忙問道,“他死沒死?”
“他倒是想死,但沒死成,如今被關(guān)押在死牢?!惫崛鐚嵒卮?。
“幸虧沒死!”李儒長出口氣,“將軍,袁隗務必要派人看緊嘍,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他的性命直接關(guān)乎此計的成?。 ?p> “軍師放心,郭某心中有數(shù)?!?p> “那便好!”李儒暗松口氣,轉(zhuǎn)而一揖作禮道,“相國,那劉昊不是斬了華雄嘛?正好,咱們也給袁紹備一份大禮,袁隗和劉寵,看他如何抉擇!”
董卓皺眉言道:“文優(yōu),你此計雖妙,但倘若袁紹不顧袁隗老兒性命,執(zhí)意要進攻雒陽,我等又該如何?”
“相國,此計稱得上奇兵,但僅有奇兵尚且不夠,非得奇正結(jié)合,才能一舉破敵!”
“哦?”董卓疑惑,“你的意思是......”
李儒忙欠身拱手:“關(guān)東聯(lián)軍中有近乎一半,全是袁氏門生,如果他們收到袁基的人頭,必定會將矛頭引向劉寵,此計雖不可能幫相國斬除劉寵,但足以讓聯(lián)軍產(chǎn)生嫌隙。
倘若相國能在此刻派出驍將,給予關(guān)東鼠輩正面強攻,賊軍雖眾,但也必定會在頃刻間分崩離析,再難有力量與相國為敵,如此天下可定矣!”
“哈哈哈!”
董卓仰天大笑數(shù)聲:“好!此計甚好!”
“吾兒奉先何在?”
“義父!”殿中呂布,閃身而出。
“咱家命你率領(lǐng)本部軍馬,即刻趕往關(guān)東,不得有誤!咱家自會親自率領(lǐng)大軍隨后,為你掠陣!此戰(zhàn)一定要給為父長長臉,多砍賊廝幾員大將!”
“義父放心便是?!眳尾肩H鏘道,“關(guān)東鼠輩雖聲勢浩大,但在孩兒眼里,不過是些插標賣首之徒而,何足道哉!”
董卓打量著呂布,嗯的一聲點點頭:“吾兒乃是天下第一勇武,又執(zhí)掌并州狼騎,關(guān)東鼠輩而已,又豈是奉先敵手!”
扭頭,董卓望向旁邊大將,招呼道:“牛輔何在?”
“末將在!”
“命你引本部軍馬,協(xié)助文優(yōu)駐守雒陽,文優(yōu)智謀超群,遇事要多于他商量,切記不得獨斷專行,你可明白?”
“相國放心,末將必尊號令。”
董卓繼而轉(zhuǎn)向李儒,極其鄭重地道:“文優(yōu),咱家可是把雒陽城交給你了,你可萬萬要替咱家守好了,若有敢放肆者,先殺了再說!”
李儒欠身拱手道:“相國放心,儒自有分寸。”
*****
虎牢關(guān)。
乃是雒陽東門戶。
它南連嵩岳,北瀕黃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大有“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之勢,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
如今,在關(guān)東盟軍夜以繼日的強勢攻擊下,虎牢關(guān)已然攻克,盟軍各部正在安營扎寨,準備迎接接下來的雷霆暴雨。
劉昊依附在劉寵帳下,大小戰(zhàn)役參加了數(shù)十次,次次漂亮完成任務,殺得賊軍落荒而逃,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第一次上戰(zhàn)場的他,原本還有些不太適應,可在經(jīng)過了十多次戰(zhàn)役后,早已習慣了戰(zhàn)場的硝煙,以及空氣中殘存的血腥氣息。
他麾下的將士,尤其是典韋帳下的五百新兵,同樣經(jīng)歷了初戰(zhàn)的不適應,到如今還能活下來的,儼然已經(jīng)成為真正的老兵!
只不過......
如今的他們,已經(jīng)從初臨戰(zhàn)場時的興奮,變成了冷冰冰的漠然。
狗屁的殺敵建功,封侯拜將,早已被他們拋之腦后,想方設(shè)法活下來,才是他們腦海中唯一存在的東西!
在劉昊而言,這不是倒退,而是成長!
只有真正經(jīng)歷過血與火的考驗,才有資格談封侯拜將之事,一將成名萬骨枯,又豈是說說而已!
劉昊口中叼著根枯草,遙望天邊的晚霞,也不知為什么,他總感覺最近會有大事發(fā)生,或許,是因為斬殺華雄后,他沒有收到某人憤怒值的提醒吧。
既然沒有憤怒,那么換言之,應該早有對策!
可是......
究竟是怎樣的對策,劉昊卻是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