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我不娶你,娶誰呢?”
徐慎行抬手拂過她的發(fā)梢,展顏道,“眼下我所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你,我是不忍心讓你跟我一起受苦,你知道,永安侯府不過是個空架子而已,我也是不得已?!?p> 尤其是最近大伯跟父親有了隔閡。
他左右相勸卻無濟(jì)于事,請封世子的事情當(dāng)然不能在這個時候提,只能出此下策了。
否則,誰愿意跟那個丑八怪費這個心思。
“這些我都知道,只是,只是我心里還是有些難過……”程琳玉背過身去,倚窗而立,幽幽道,“慎表哥你知道我的心思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是不會在乎永安侯府是不是空架子的。”
徐慎行笑容凝結(jié)。
他將來是要做大事的,又豈能太在意這些兒女私情!
“六姑娘真是這么說的?”徐氏皺眉。
“千真萬確?!背貗寢屘嵝训?,“六姑娘是個有主意的?!?p> 并非是她有意聽墻根。
而是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她總得照看些。
“真是兒大不由娘。”徐氏扶額,挑眉道,“看好六姑娘,不要讓她做傻事,她年輕沒經(jīng)歷過世事艱辛,怎么知道錢財?shù)闹匾?,若她兩手空空去了永安侯府,哪會有好日子過?!?p> 徐二夫人的秉性,她自然是知道的。
絕對不會因為程琳玉是她的女兒另眼相看。
徐二夫人只當(dāng)是徐慎行為了那些嫁妝鋪子不得已才要娶謝錦衣。
至于鋪子到手后,徐慎行跟程琳玉的事情,徐二夫人并沒有表態(tài)。
她知道,徐二夫人并不喜歡程琳玉。
“說起來,也難為六姑娘了?!背貗寢屳p嘆,“原本在程家過得就不舒坦,到了謝家更是要處處看人臉色,百般忍讓,沒有一件事情是能夠按照自己的心思做的,小女兒的心思,難免有時候會不管不顧。”
徐氏亡夫程喬是程家嫡子不假。
但程老太太是繼室繼母,膝下有兩子,自有天倫,壓根就瞧不上他們大房,程喬出事后,更是對她們母女百般挑剔。
還是池媽媽打聽到安平伯府二爺謝庭,聽說他先夫人嫁妝豐厚,膝下只有一女才跟徐氏合計了一出,如愿嫁了過來。
誰曾想,二房先夫人的嫁妝卻是握在老夫人手里的……
二爺又是個沒有擔(dān)當(dāng)?shù)摹?p> 徐氏無計可施,才想出了這個法子,為了女兒的終身,她也是費心了。
“吃得苦上苦,方為人上人?!毙焓现父鼓﹃璞?,垂眸道,“貧賤夫妻百事哀,總有一天,她會知道我用心良苦?!?p> 謝堯聽說老夫人答應(yīng)謝錦衣上元節(jié)出門看燈,很是意外,有些不滿地對魏氏說:“你當(dāng)時應(yīng)該勸著,不應(yīng)該讓五姑娘出去,尤其是還去建平伯府,若再出什么事情,真的會連累玉姐兒和淵哥兒的?!?p> 外面不比家里。
丁點事也瞞不住的。
“五姑娘說是跟何大小姐有約。”魏氏委屈道,“母親同意了,我哪好當(dāng)面反駁,要是別家就算了,偏偏是何家,你知道母親一心想跟何家結(jié)親的?!?p> “我今天倒是聽說了一件事情,剛好跟何家有關(guān)的?!敝x堯面色有些凝重,“前幾天秦王在街上偶遇何家大小姐,驚為天人,有意納了當(dāng)側(cè)妃呢!”
他們家就是再長幾個腦袋,也不敢跟秦王搶媳婦哪!
“真的假的,你是怎么知道的?”魏氏嚇了一跳。
她讓人去打聽過何家大小姐,對何家這個女兒很中意。
“我自然是聽秦王府的人說的?!敝x堯道,“之所以這件事情還沒有傳開,是因為蕭太后最近在臥龍寺吃齋抄經(jīng),秦王齊王還有景王都隨侍左右,沒有機(jī)會罷了,你且瞧著,等下個月秦王府肯定會有動作的?!?p> “那這事你告訴母親了嗎?”魏氏心里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你這話問的,咱們家跟何家八字沒有一撇,母親就是知道了,也無濟(jì)于事,還不如不知道。”謝堯皺眉,“你且看著,上元節(jié)那天,何家是不會放何家大小姐出來的?!?p> 魏氏心情沉重。
夜里,謝錦衣在義瀾醫(yī)館看診完病人,剛想回府,魯忠匆匆走來,低聲道:“姑娘,屋頂上有人盯住咱們老半天了,怎么辦?”
“無妨,應(yīng)該是景王的人。”謝錦衣淡淡道,“不用搭理他們?!?p> “那姑娘早點安歇?!濒斨疫@才釋然。
謝錦衣沖他笑笑,回了謝府。
魯忠住在義瀾醫(yī)館。
她當(dāng)著他的面來往無蹤的有些不妥,便讓蘇福告訴了他,她的真實身份是謝家的五姑娘。
卻不想,魯忠得知后,卻是一點不驚訝,甚至都不曾多問一句。
轉(zhuǎn)眼到了上元節(jié)。
圓月高懸,月色如水。
大街小巷早就掛滿了紅彤彤的燈籠,放眼望去,猶如一片跳動的火焰。
崇正街更是熙熙攘攘,比肩接踵,路兩邊全都是賣東西的攤位,吃的用的穿的,應(yīng)有盡有,更多的則是賣花燈的攤位,琳瑯滿目,造型各異,整條大街像是浸潤在五顏六色的光影里。
顯慶十四年的上元節(jié),就是這般奢華,絢爛。
謝錦衣坐在馬車上,掀起簾子,靜靜地看著紅燈綠影的崇正街,前世她從這天以后便被徹底拘于府里,再不得外出,直到顯慶十五年秋天,才嫁給了徐慎行,開始了她一生的不幸。
好在,她又回來了。
回到了一切尚未發(fā)生的時候,上天待她還是公允的。
“姑娘,您看,那邊好多賣花燈的?!弊嫌褚矞愡^來看,“快看快看,這些兔子燈真好看,姑娘,咱們買個兔子燈吧!”
坐在旁邊的小丫頭被擠到了一邊,不滿地嘟噥道:“沒見識。”
小丫頭叫紅鸞,是程琳玉從程家?guī)н^來的貼身丫鬟。
她跟翠清一樣,都是程琳玉的心腹。
“你才沒見識呢,你們?nèi)覜]見識?!弊嫌窈敛豢蜌獾貞坏溃澳阋詾樽约菏钦l,什么東西!”
紅鸞瞬間紅了眼圈,楚楚可憐地看著程琳玉:”姑娘,紫玉欺負(fù)人……“
程琳玉扭頭看了看謝錦衣,訓(xùn)斥紅鸞:“是你自己無理在先,好意思說別人。”
謝錦衣不看她,繼續(xù)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