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修使出渾身解數(shù),屋內(nèi)的人雖然沒有入他的套,可也因為曹修太煩,而拿著油燈,從屋里走出來了。
終于有人出來,曹修四人也都松了口氣。
來人由遠(yuǎn)而近,曹修看到是一位老者,火光照在他干巴巴帶著怒容的臉上。
老者見到曹修,并沒有打開門,而是隔著柵欄,怒道:“你這后生,好不講理,老漢說不給你們住,就不給你們住,你們偏偏大晚上亂吼亂叫,擾人清夢,走走走,從哪里滾來的,滾回哪里去,老漢一家還要休息呢?!?p> “老伯,我有錢?!辈苄弈贸鲆诲V銀子。
“……有錢了不起啊,有錢也不給??!”
那老漢的眼睛頓時冒光了,這輩子都沒見過像曹修手中那么大的銀子啊,可是,他是個有原則的人,頓了頓后,依然搖了搖頭,顯然沒被說服。
接著,慢悠悠地轉(zhuǎn)身而去。
可就在這時,宋采薇上前一步,叫住了那老者,她道:“這位老伯,你是不是被蜜蜂蟄了?”
老者驚異地轉(zhuǎn)過頭看她,“呦,閨女,你怎的知道?”
摸了摸左臉頰上的紅腫,隨后,又沉下臉來,“是又怎樣?是,老漢也不給你們住?!?p> 說著,又要起步走了。
“可我這有藥丸?!?p> 說著話,宋采薇從腰間錦囊里拿出一個瓷瓶,“這是一瓶蛇藥,您拿去用溫水化了,涂于傷口,小女可以保證,不消半日,蜂毒便解。”
老者聽了宋采薇的話,兩只腳立時停住,“藥,藥丸?”
他轉(zhuǎn)過了身,宋采薇點頭道:“嗯,老伯,您剛才用了蒜泥和姜汁吧,是不是效果不大?用了小女的藥,您就知道行不行了。”
老者臉上的姜蒜味,曹修他們老遠(yuǎn)就聞到了。
老者兩眼露出精光,喜出望外,“姑娘,你還是位大夫呢?”
宋采薇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老者見此,立馬打開大門,道:“快,快請,剛才是老漢冒失了,老漢屋內(nèi)有個病人,他快死了,所以方才多有得罪。趕巧姑娘來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今晚?!?p> 老者對待宋采薇的態(tài)度,與曹修截然相反,這也難怪,一個擾人清夢的臭小子,和一位深藏不露的女大夫,他當(dāng)然選女大夫。
曹修三人也因宋采薇,可以不用露宿荒郊野外了。
只是沒想到,剛來溧元縣,城門還沒進(jìn)去,就遇到麻煩事了。
老者一手攥著瓷瓶,一手擎著油燈,在前頭給曹修四人引路。
曹修和宋采薇走在一起,好奇問她:“采薇,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學(xué)醫(yī)的???”
宋采薇低著頭看鞋面,道:“八歲就開始學(xué)了?!?p> 曹修繼續(xù)問她:“學(xué)了幾年?”
宋采薇:“九年?!?p> 噢,那今年就十七歲了,還是有點小啊。
曹修點了點頭,身后的曹五娘卻道:“修弟弟,你怎么變著法的問采薇年齡?想干什么?”
“沒干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樣?!辈苄揶D(zhuǎn)過頭看了她一眼,“姐,你可別瞎說啊。”
“呵,男人?!?p> 曹五娘一臉鄙視。
宋采薇聽了,明白過來,立時紅暈雙頰,不說話了。
……
跟著老者,一進(jìn)屋子,入眼的是雖然簡陋卻十分寬敞的前廳,右邊是主臥,老者帶著他們?nèi)ネ竺娴拇闻P。
走進(jìn)一間次臥,老者把油燈放在桌上。
曹修四人看到,木制床板上躺著一個嘴唇發(fā)青的壯漢。
老者看了一眼宋采薇,道:“姑娘,他是老漢在山間撿的,也不知中了什么毒,你給看看?”
說著話,自顧自地去廚房倒溫水了。
宋采薇走近那漢子。
曹修擎起油燈,讓宋采薇能看清。
宋采薇用帕子墊在漢子手臂上,開始把脈了。
一會兒,她道:“阿修,幫忙摁住他?!?p> 曹修會意,把油燈交給吳常。
摁住漢子的雙臂后,宋采薇取出一根銀針,然后在胸下的一處穴位上扎了下去。
很快,漢子便有所反應(yīng)了,渾身顫栗,曹修拼了命把他摁住。
一會兒后,漢子嘴里吐出一口黑血,之后,便是幽幽轉(zhuǎn)醒。
睜開眼時,曹修正面無表情地看他,“兄弟,你醒啦?”
漢子嚇了一跳,隨即緩過來,看清曹修的臉后,道:“恩公,沒想到你又救了我?!?p> 啥?
曹修懵逼了,漢子解釋說:“你還記得江寧城西客棧那位丟了錢袋子的笨蛋嗎?就是我啊,我叫張虎,蜀州來的。”
漢子操著一口濃厚的蜀中口音,曹修想了想,才記起,眼前這人是誰了。
“你怎么在這?”曹修坐在床邊。
漢子吃了宋采薇給他的解毒丸,因為曹修救了他兩次命,所以非常信任他,隨即也知無不言了,“恩公,我在調(diào)查一件事情,這個事情的線索好像在溧元縣,所以我才會到這溧元來,不想路上碰到了一個十分了得的女人,那個女人穿著跟閻王殿里白無常很像的衣服,我不認(rèn)識她,可她見了我,拿著喪魂棒就打過來,我和她斗了幾十個回合,不分勝負(fù),不想她拿出一條毒蛇,咬了我一口,龜兒子的,差點見了閻王爺。”
張虎嘆了嘆氣,之后,又道:“聽說這次溧元縣來了個新知縣,別人都傳這位新知縣手段高明的很,斷案入神,所以我正準(zhǔn)備去找他,發(fā)生在我身上的可是件大案子,我想他肯定感興趣的……咦,恩公,你咋的不說話了?”
曹修尷尬地看了看張虎,道:“我就是你口中的知縣啊……”
……
無奈啊無奈,曹知縣和宋知縣的案子還沒斷出來,今晚又添了一件案子在身上。
那個漢子說,他原本是個盜賊,后來從良,跟著大齊軍隊在北方抵御契丹人的入侵。
兩年前,成為押運賑災(zāi)銀的軍官,他帶著手底下一千來個弟兄,從汴京城出發(fā),在路過揚州時,突降大雨,那一晚,他們睡得很死,等醒來時,十萬兩的官銀不翼而飛了……
“十萬兩啊,我的個親令堂欸?!?p> 張虎抹著眼,一個大男人,淚水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