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安平侯府難得一家人聚在一起。
坐在上座的是安平侯爺,安平侯人過中年,并沒有發(fā)福。
家庭聚會,安平侯穿的很隨意,一身藍色寬袍,和他本人的文人氣質(zhì)十分附和。
方氏嫡女,大梁當年有名的第一才女,能看上一個還不是侯府世子的嫡次子,眼光還是不錯的。
安平王府歷代出武將,這一代的安平侯,沒按照先輩留下的路走,沒練成個武將,反倒是在官場,憑自己一己之力,做到現(xiàn)在這個位置,而且和官場一個個文官,混的如魚得水,八面玲瓏。
能力,為人處世自然都是有的。
安平侯爺說話自帶官場上沾染的圓滑,雖八面玲瓏,卻不讓人生厭。
“今年是云喜到我們侯府過得第一個年,濯玉身子不好,還希望你對濯玉多用些心,夫妻之間相互扶持。”
“濯玉不愛說話,性子悶,要是什么有做的不對的地方,盡管說說出來,都是一家人,不用不好意思?!?p> 安平侯說完,拿起了今天晚上的第一杯酒。
大年夜上,當家家主的第一杯酒,給了剛?cè)』貋淼膬合眿D,其中的意思,在場不少人,都自有自的想法。
不過左云喜腦子里沒那么多的彎彎繞繞,就記得安平侯的那句,性子悶,不愛說話。
左云喜拿起酒杯,以袖覆面,淺飲一杯。
在沒人看到的時候,做賊似的,扭頭看端坐在一旁的付良辰。
性子悶,不愛說話!
安平侯放下酒杯,又道“府里現(xiàn)在只有你們母親一個人管理,難免會累到,云喜過來也幾個月了,今天以后就慢慢跟著和你母親一起,處理府中事物,也好為你母親分憂?!?p> 大夫人過來十多年,侯府所有的事物都是她一手管理,也沒有說什么辛苦,安平侯這話,明面上是為大夫人好,其實是分了大夫人的權(quán)。
內(nèi)宅里的事,一般男人是不怎么管的,安平侯府,有點不一樣的是,現(xiàn)在的夫人,不是安平侯想娶的,而是迫不得已成的婚。
侯爺和原夫人方氏,伉儷情深,成婚幾年一直恩愛有加,還曾為了方氏,沒有納過一個妾,通房的丫頭自然也是沒有的。
兩人一個世家翩翩佳公子,一個佳人才女,被當時京城不少人傳頌神仙眷侶。
方氏剛過世,安平侯也說過,此生絕不續(xù)弦,奈何招蜂引蝶的本事太大,招惹了現(xiàn)在的夫人。
當時的老侯爺剛剛過時,安平侯偏又不從武,以前留下的東西雖然被嫡長子付良辰接受,年齡還是太小,不被人看好。
威逼之下娶了現(xiàn)在的夫人,當今貴妃的親妹妹,之后的幾十年來,雖相敬如賓,卻沒有半點感情。
加上現(xiàn)在的夫人,嫁過來沒多久,付良辰就出了事,雖沒有實證和大夫人有關(guān),把侯府交給大夫人來管總是不放心的。
以前是沒有其他好的人選,加上大夫人娘家勢大,但是左云喜來了之后,就名正言順了。
真真的嫡長子妻子,侯府嫡房現(xiàn)在唯二的女眷,任誰來說,都沒什么錯處。
長風院一應(yīng)用度一直和侯府分開著得,沒什么擔心的,但是老二良澤住的院子,所用的一切,都會經(jīng)過大夫人的手。
加上別人不知道,但作為付良辰的親爹的安平侯還是知道的,自己這個兒媳婦把長風院的一切事物搭理的井井有條的。
不是說左云喜多會管事,而是左云喜點子多,會用人。
左云喜聽了這話,本想拒絕,話到嘴邊又改了口,無視大夫人難看的臉色笑著道“那以后還要勞煩母親多費心,教導云喜了”
“不過等云喜熟悉之后,就能為母親分憂了?!?p> 大夫人臉色難看的不行,桌子上面握筷子的手,五指指緊扣,面上還是笑是掛著笑臉。
“云喜是個懂事的孩子,知道心疼母親?!?p> 安平侯府的人多,此時二房三房的人,也都在房間里坐著,只是分著桌。
主桌只做著大房的嫡系,和二房三房的四位長輩,二房三房的人聽到這話,明明心里在意得很,偏偏要撞得聽不懂,埋頭吃飯,頭一點不抬。
大夫人的親兒子也在,卻沒聽懂,只當父親是真的心疼母親辛苦,一個勁的附和。
沒看見大夫人臉色越來越難看。
付良澤當時坐在他身邊,差點沒被他這個三弟的純真笑出聲來。
只肩膀一抖一抖的。
安平侯也很開心,大笑道“那明日的年貨就由云喜負責吧,就當練練手了?!?p> 安平侯說完,眼神掃興低頭吃飯,肩膀不定抖動的付良澤。
“良澤最近不用溫書了,你嫂嫂一個人做這些事可能忙不過來,你這兩天就陪你嫂嫂跑跑腿?!?p> 猛的被點名,付良澤半點沒有慌張,神態(tài)方正的回了父親的問話,又像嫂子打了招呼,一板一眼的樣子,跟之前偷笑的人不是他一樣。
等付良澤坐下,安平侯在心里談了口氣,自己能護兩個孩子多久,大兒子是個什么都不懂的粗漢子,要不是自己提前給定了這門娃娃親,估計老大到現(xiàn)在連個媳婦兒都沒有。
老二又是個呆得,只知道讀書,刻板固執(zhí),一點都不懂的變通,自己這是希望他能借此機會和大嫂打好關(guān)系,以后再侯府也好過,這書呆子怕是好不明白。
安平侯自己精明過了頭,就總以為自己的兒子不夠懂得變通,如果要是讓他內(nèi)閣的幾個同僚知道安平侯是這么想的,絕對會集體群毆。
這世上有你這一個老狐貍就夠了,要是你的兒子也想你那樣心眼多,才是長歪了呢?
左云喜吃了飯,受了家里長輩給準備的壓歲錢,又挑了幾個自己最近在云姨哪里得的海外玩意兒,送給下面的弟弟妹妹。
包括其他幾房的小輩也都一起同人。
左云喜一個京城新貴,禮部尚書的庶女,每次出手,卻都很大方,房二房三房的人,吃驚不小,就連大夫人都有些意外。
左云喜之所以這樣,只是因為她認識一云姨這個行事作風都堪稱大家風范的奇女子。
以及有一個好哥哥,只覺得給妹妹東西不夠多不夠好的好哥哥。
說起來左棠,左云喜突然想到,自家大哥應(yīng)該也考完試回家了,改天有時間的話,就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