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辭,醒醒,莫要在窗邊著涼?!笔菐熃愕穆曇簟?p> 隨著師姐的聲音,淸辭清醒過來,眼前依舊是陰沉的天,綿綿的雨。沒有海言,沒有晴日里一同種桃樹,一切都是夢呵。是呀,他早早便離開了,師姐也在一年前回來了。
如今,淸辭已經(jīng)十九歲了。
那日,淸辭與海言種下桃樹后,又去廂房偷拿了兩壇九曲觴。一壇埋在桃樹旁,約定兩年后,桃花開了,挖出來一起喝。另一壇她們打開一人一口分喝了,酒依然那般烈,依然那般辣喉。
那日,她們二人依靠在墻邊,微醺間說了很多。
“海言,你為何如此少言。”
“謹言慎行,言多必失?!?p> “海言,你為何這么多年如此刻苦認真?!?p> “男子定當有所作為,若胸無點墨,毫無本領(lǐng),如何立足?”
“海言,你好悶啊,自小就一副老成的樣子,有心事也不說。”
“自小父親就如此教育我,心中所想不能輕易表露?!?p> “海言,這樣你不累么,任何事都藏起來,你不孤單么?”
“若成大事,必忍孤獨?!?p> 那日之后,淸辭開始有點明白當年師傅所言,海言與她們的不同了。
也是那年的冬日,云京城海家來人了,不同往年,只來一個管家和幾個小廝。此次來的人聲勢浩蕩,竟是海言的父母都來了。他們,來接他了。他,要回家了。
那日天格外的冷,院中他拜別師傅,冷風吹起了他的發(fā)。不知是因難過還是因太冷,淸辭整個人縮在披風里發(fā)抖,此刻她很想海言牽著她,給她些溫暖。她很想過去拉住他,問他可不可以不要走,但是淸辭內(nèi)心清楚,他是留不住的,他與她不同,他有家的。
淸辭就那么望著海言,風吹的她眼睛發(fā)酸,眼前的他逐漸模糊,眨了下眼,世界才又恢復(fù)清明。清晰后,她發(fā)現(xiàn)他竟已站在她面前,他伸出手,在淸辭臉頰旁拂了一下。
“清辭,別哭?!彼谝淮芜@么喚她,十三年來,他從未喚過她名字!
“我沒有哭,風吹的?!?p> 見淸辭這么說他突然笑出來,然后伸出手把她的手包起來:“那就好,風大你手很涼。今日我便要回去了,日后好好聽師傅話,師姐大抵是要回來了,以后你也不會孤單。兩年后桃花開了,我們一起喝酒?!?p> 海言很少笑,因此淸辭從未說過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海言終是走了,一群人簇擁著他上了比當年他來更加華麗的馬車。淸辭不敢抬頭看他遠去的樣子,就那樣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直到聽不見馬蹄與車輪聲。
耳邊,是師傅輕輕嘆氣的聲音:“唉,清辭,他是不同的。海家不是尋常人家,他是家中獨子,有自己的責任,他與你不一樣,他不能任性。當年我收他為徒,便是看到他冷靜的性格,小小年紀如此淡然,年僅五歲便能只身在外求學十余年,他是要成大事的人?!?p> “啪嗒”腳邊落了一朵淚花。淸辭低著頭,肩微不可見的輕顫。忍了又忍,終是撲進師傅的懷中哭了起來….
瞧著角落的桃樹,思緒被拉回來。師姐噙著笑看著她:“想什么那,如此入神?以后不要開窗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