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爾大學西側有一間中餐廳,艾楠以前在學校任教的時候經常在那兒用餐,老板是位地道的東北漢子,為人豪爽,尤其是對待自己的同胞,加上此時已經過了中午最忙碌的時間段,餐廳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幾位客人,所以老板也不介意艾楠帶著橙子進來。
以前艾楠就最喜歡他們做的醬牛肉,簡直跟秦雪梅做的味道一模一樣,不過此時她卻有點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拉著米飯,食不知味咀嚼著送進嘴里的菜肴。
餐廳電視架上擺放著一臺老式的電視劇,正在播放著當天最新的新聞。
一名黑人記者站在聯邦政府的辦公樓前,用流利的英語憂心忡忡的報道著:根據我們從防疫部門了解到的最新消息,約利市,克羅拉市,達西河市相繼出現新的RII病毒感染者,政府一再強調的RII病毒已經得到有效控制的謊言已經變成一個笑話,大批憤怒的民眾聚集在聯邦議會大廈抗議政府謊報疫情……”
緊接著電話鏡頭一轉,畫面里便出現大批舉著抗議紙板,大聲喊著口號的民眾聚集在議會大廈前……
艾楠覺得此時被曝光出來或許跟霍爾生物研究中心提交給防疫部門那項能夠發(fā)現潛伏期病毒的技術有關。
“馬喬里教授早就說過,RII病毒是通過呼吸道感染的,而且有潛伏期,根本不可能完全控制,竟然有人相信聯邦議會里那群滿嘴謊話的政客。”離艾楠不遠的餐廳角落里一個大學生打扮的白皮膚年輕人憤憤不平的說道。
“是啊,索倫鎮(zhèn)爆發(fā)病毒后兩三個月后才引起重視,那段時間誰知道有多少去過,有又多少人離開,這些人又去了哪里,想想就覺得真可怕?!弊谒麑γ娴牧硪幻猩胶偷?。
看兩人的打扮應該都是德爾大學的學生。
“政客跟雞女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出賣的部位不一樣而已,可別指望他們,孩子們?!彪x電視最近的一個大胡子男人挑了挑眉對那兩個大學生說道,他面前已經擺了好幾個空酒瓶,想必已經喝了好一陣了,在酒精的刺激下,滿臉通紅,眼中布滿了血絲。
最先說話的那個大學生朝大胡子男人豎了個大拇指,相視一笑,繼續(xù)吃飯。
橙子蹲在椅子上支著耳朵聽了會兒,不過它能聽懂的英文實在有限,而且他們說的太快,聽的最清楚的就是RII病毒這個它再熟悉不過的單詞。
它抬頭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艾楠,心想她可能還在為車上發(fā)現那玩意兒犯愁,伸起后腿撓了撓脖子,扭頭看向艾小寧。
艾小寧察覺到橙子的目光在盯著他,低頭看了它一眼,從盤子里夾出一塊肉放在它面前的一次性紙盤里。
橙子伸出爪子把紙盤往一旁推了推,目光投向剛才說話的那倆大學生,接著又看向艾小寧。
艾小寧也跟著看了看那倆大學生,馬上會意,側過身子低聲給橙子翻譯成了中文,當然那大胡子男人的話他沒翻。
“楠姐,這是你家的貓???真乖?!币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兒走過去揉了揉橙子的腦袋,橙子抬眼睨了他一眼,一爪子拍開。
他是餐廳老板的兒子,鐘慶斌,現在就在德爾大學上學,閑暇的時候就到餐廳里幫忙,倒是個踏實孩子。
艾楠記得自己剛到那里任教的時候他也剛上完大一,現在應該也快畢業(yè)了。
艾楠勉強的笑了笑,問:“小鐘快畢業(yè)了吧?有什么打算嗎?”
“恩,今年就畢業(yè)了,我打算留下來,不過我爸媽不同意,打算把餐廳收了回國,現在正在為這事鬧別扭呢。”
“這不沖突啊。”
“老爹說這里不安全,亂糟糟的,非讓我跟著一塊回去,就因為這個,我覺得他們有點小題大做了,流行性傳染病每年都會有,Sars那么嚴重,現在不也過去了,沒什么可怕的。”小鐘把目光投向電視,電視畫面上抗議扔在進行。
“你爸媽也是為你著想,回國也不錯,現在國內的工作環(huán)境也很好。”艾楠說。
小鐘嘆了口氣:“可是我同學都在這里,回到國內要重新培養(yǎng)人脈關系……”
“你很擅長交際不是嗎?”
小鐘咧嘴一笑,不置可否,這些還出校門的大學生個個都是心高氣傲,未必能聽的進去別人的建議,“謝謝楠姐夸獎,那你慢慢吃,我到后面幫忙了?!?p> 艾楠也不在意他聽不聽得進去自己的建議,只微笑著點點頭,小鐘很快便消失在視野中。
用完午餐已經是下午兩點多,帶著孩子跟貓也不太方便再回去上班,就打算帶孩子們回家,自己昨晚也沒有睡好,權當給自己放個短假休息一下。
走出餐廳,來到車前,剛要打開車門就聽到附近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她下意識的循著聲音看過去,一眼便認出了李琳娜。
李琳娜正滿臉通紅的跟一個灰發(fā)男人爭吵,與其說是爭吵倒不如說是單方面指責,這姑娘一著急語言系統(tǒng)就容易紊亂,韓語,漢語,英語,德語一起上,嘰里呱啦的艾楠也聽不太清她那么激動到底說了些什么。
除此之外,她還不時上前推那男人一把,那男人一臉無奈,木訥的站在那里任由她推搡,末了,她還狠狠的在男子小腿上踹了一腳。
男人似乎終于被激怒了,頭也不回的走進車里,一溜煙離開了。
李琳娜好像很傷心,捂著臉蹲在地上,不停的抽泣,絲毫不在意路人異樣的目光。
“你們先上車,我過去看看。”艾楠打開車門對孩子們說,待孩子們上車后她鎖上車門朝李琳娜走去。
李琳娜正哭的傷心,突然感覺有人站在她身旁,猛然抬起頭,梨花帶雨的看向來人,大概是以為剛才被她一頓胖揍的男人又回來了,女人嘛,是很復雜的生物。
看到是艾楠后,她臉上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過快速收斂進愁云慘淡的俏臉里,哀戚的叫道:“艾楠姐,嗚~~”
“發(fā)生什么事了?”艾楠輕輕撫著她的肩膀關切的問道。
“我失戀了……”李琳娜抽噎道,倒也沒有藏著掖著。
“因為什么?”
“因為一只貓?!?p> 艾楠愣了一下,把胳膊搭在她肩上,輕輕抱了她一下,“不管怎么樣,這里這么多人,咱們先回去再說好嗎?”
李琳娜抹著眼淚點了點頭。
“你車呢?”
“我是搭我男朋友的車出來的?!?p> “好吧,那上我的車吧。”艾楠抿抿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