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混混灰頭土臉的趴在地上,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然后從唾沫液中撿起一顆帶血的牙齒,沮喪的叫了一聲:“他媽的……”
他身后仍舊不斷傳來喝呼、打斗的聲音。
地上已橫七豎八躺下不少人,有的抱著腿,有的捂著肚子,哀嚎不斷……只有花臂男和三四個小弟,仍踉蹌著腳步圍繞在暗夜周圍徘徊。
與其說他們圍住獵物,是一頭羊,倒不如說是一頭獅子,一頭發(fā)瘋的獅子!
暗夜朝前走一步。
花臂男等人便膽怯的后退一步,他們已被逼到墻壁一角。
暗夜突然向前竄進一步,閃電般抓住一個混混,不等他叫出聲來,便一記勾拳揮過去,嘭!混混被打得原地打了個轉(zhuǎn),一腦門朝門口方向撲跌而去!
徐峰和小劉剛沖進來,那混混便噗通一聲跌落在他們眼前,騰起一團塵土。
徐峰厲聲呵斥:“還沒打夠嗎?”
花臂男等人嚇得立刻丟掉手里的家伙。
暗夜背對著徐峰,聽到背后呵斥,猛的回過頭來。
他的一個眼睛被打傷,潰爛的眼皮上淌著血,這使他轉(zhuǎn)身望向徐峰時,那只眼睛顯得異??斩?、猙獰。
小劉站在徐峰身后,看著暗夜這副模樣,不禁打個冷戰(zhàn),把手伸向腰間要拔槍,卻被徐峰反手按住。
徐峰注視暗夜,目光凌厲:“你是誰?”
暗夜還沒和徐峰、小劉打過照面,見這兩個穿便衣的男子擋在門口,眼神中透出疑惑。
徐峰的手指掃了一圈遍地狼藉:“這就是你的杰作嗎?果然令我大開眼界?。ㄑ凵褚粍C,大聲吼)說!你究竟是誰?”
空氣一下冷寂下來。
空蕩的廠房里,只能聽到輕微的“沙沙”聲。
某個角落里,一個吊在半空的沙袋,正在慢慢癟下去,沙袋上被拳頭硬生生戳出一個洞,砂子不斷從破洞里漏下去……
暗夜冷漠:“管得著嗎?”
徐峰毫不留情,示意小劉:“把他銬起來!”
暗夜一愣:“原來是……”
小劉猶豫不決:“徐隊,真的要……”
徐峰瞪視小劉:“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小劉立即上前,咔嚓一聲,冰冷的手銬拷在暗夜的手腕上。
暗夜低頭,愕然注視手腕上的手銬。
徐峰繼續(xù)命令:“叫車!受傷的全送到醫(yī)院,沒受傷的,都帶回去!”
小劉:“是!”
小劉走到一邊打手機。
這時,外面?zhèn)鱽硪宦暭贝賱x車聲,老邱匆匆跑進來。
“小羽,你可別亂來?。⌒∮稹?p> 老邱愣住,看著滿地掙扎的混混,震驚的好把天說不出話來。
老邱把目光轉(zhuǎn)向暗夜。
暗夜站在那邊,有些懊悔的望著他。
老邱怒火爆發(fā),憤然沖上去,揚起巴掌:“你這不成器的東西,我……”
暗夜梗著脖子低下頭。
老邱手掌舉在半空,卻不舍得落下來,他見暗夜手腕上的手銬,抬頭與暗夜目光對視。
暗夜悔意更深:“對不起,我……又闖禍了……”
老邱不知道該說什么,連連搖著頭,眼神中盡是失望和可惜。
他轉(zhuǎn)過身來,懇求的望著徐峰。
“徐警官,這事都怪我,是我沒管到位,也沒及時攔住小羽,他年幼不懂事,這次又沖動了,您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
老邱又憤然指著花臂男等人:“您要抓就抓他們!要不是他們?nèi)宕蔚尿}擾我們,也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徐峰望著暗夜,眼神有些糾結(jié),沉默片刻說道:“邱叔,我都明白,你作為許承羽的監(jiān)護人,我一萬分的相信,你是想好好的讓他長大成人,但是法不容情……你已經(jīng)盡力了,還是把他交給我吧!”
老邱:“徐警官……”
徐峰不忍再看老邱,示意小劉:“把他帶到車上去!”
……
廠房外,小劉打開車門,推暗夜進入車內(nèi),把他其中一只手的銬子打開,鎖到車頂?shù)陌咽稚?,然后挨著他坐下?p> 小劉望著暗夜,連連嘆息:“你說你,上次你惹事,徐隊網(wǎng)開一面,沒追究你責任,這才幾天就又犯啦?你怎么就不好好珍惜徐隊給你的機會呢?”
暗夜垂著眼皮,冷漠道:“可不可以閉嘴?我困了,想睡一會兒。”
小劉皺眉:“你心可真大呀!都要進去了,還想睡?唉,真的是……沒得救。”
暗夜聽著小劉的嘆息,其實心里無比的懊悔,怎么還是沒按捺住自己呢?他真的不想再給許承羽帶來災禍。畢竟兩人共享一個軀殼,許承羽的災禍,也就是他的災禍,許承羽的命,也是他的命……可這幫混混也著實可恨,如果不是他們故意挑釁,自己能動手嗎?
暗夜想到這里,心里又升起一股怨氣,若不是寄存在你凌風的軀殼里,老子還用受你的約束,瞧你的臉色?別說是這幫混混,就算是什么徐警官劉警官的,我都不放在眼里……
沒過多久,從警局開過來幾輛救護車,和一輛大巴車,花臂男等人很快都被押上車。
汽車發(fā)動,行駛在大街上。
暗夜一只手吊在手銬上,身體靠在車窗上,心理糾結(jié)而復雜。
他需要跟許承羽談?wù)劻恕?p> 他瞄了一眼,旁邊的小劉,以及開車的徐峰,趁他們不注意,悄悄把手掌伸到脖子一側(cè),摸到了大動脈的位置,大拇指用力一掐!
眼前景象一片恍惚,接著他腦袋搭拉下去,陷入昏迷……
……
夢境里,昏黃的路燈照射著露天籃球場。
混混們躺在籃球場,塑膠地面上,哀嚎著,掙扎著。只有花臂男和幾個小弟,顫顫巍巍的拿著棒球棍,擠成一團。
許承羽坐在長椅上,默默看著眼前的場景。
暗夜則抱著雙臂,靠在籃球柱上,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神態(tài)。
許承羽的目光,從暗夜的記憶映射場景中收回:“我們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暗夜:“我們被拘了,在去往警局的路上?!?p> 許承羽沉默了。
暗夜看著許承羽,有些忐忑:“喂,你想什么呢?反正這事,你不能全怪我??!我剛一醒過來,他們就拿著家伙要對付我,我能怎么辦?保護軀殼要緊??!萬一傷到要害位置,搞不好咱倆都得死!”
許承羽輕輕點頭:“不用過多解釋,這次我不怪你?!?p> 暗夜愕然。
許承羽:“其實我找他們,也是做好了要拼命的準備的。不管是你,還是我,結(jié)果都差不多?!?p> 暗夜笑笑:“那么就是說,我們總算能夠站在一起了?”
許承羽苦笑:“是的。接下來,我們將共同在監(jiān)獄里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