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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命

二十三章 小樓會帝師 銀光照寒街

山河命 小紅低唱 5800 2019-06-04 22:02:47

  入夜,看山樓內一片空寂,大門敞開著,卻沒有掌燈。從今晨開始,前來用餐的食客們便被告知今天有貴客包下了整個看山樓??v然有人不忿,但見到看山樓掌柜那副緊張中帶著幾分哀求的表情,也都愕然把火氣壓下,暗自在心里揣測這豪客究竟是什么來頭。

  相比一樓寂靜,二樓卻是燈火通明,整層樓上只有靠欄桿的一桌擺著酒菜,仇斯年坐在那里自斟自飲,顯得怡然自得。蒙歸元坐在他右手邊,沒有動酒菜,看著外面夜色越來越沉,說道:“就算她會來赴約,也沒有說明是何時。你要在此一直枯等?”

  仇斯年問道:“離子時還有多久?”

  蒙歸元看看天色,答道:“快了?!?p>  “那她該來了?!?p>  仿佛在回應他的話。樓下傳來咯吱咯吱地登樓聲,人還未到,就有一串銀鈴般地笑聲飄了上來。

  “帝師都開口了,一塵豈敢不來?”

  緊接著,一道倩影施施然走上樓來。頓時,整個看山樓仿佛都明媚了起來。

  柯一塵還是手持折扇做書生打扮,衣服特意買了新的,穿在身上潔白干凈,一塵不染。她去了偽裝,把頭發(fā)放了下來,膚色也洗回了原來的白嫩。猛地看上去,哪里還是公子哥?分明便是一個巧笑嫣然的妙齡少女,飄然若仙子,美得讓人心驚。

  仇斯年愣怔般瞧著柯一塵,不知在想什么,喃喃道:“一塵?清淑公主好頑皮,學令兄昭明太子玩微服私訪的游戲嗎?”

  柯一塵笑吟吟道:“可惜再怎么變裝,還是被先生一眼瞧破了?!彼畈阶叩匠鹚鼓昝媲白拢畔率种姓凵?,笑容不減道:“不過我卻比皇兄幸運。能取下先生人頭,可就抵過父皇的責罵了?!?p>  仇斯年哈哈大笑,拿手點指柯一塵,像是在看一個頑皮地后輩,“年輕人。本事不大,心氣倒高。仇斯年的人頭啟慶尚不能取,何況是你?”

  柯一塵眨眨眼,調皮道:“都是時勢使然。非是一塵要取,是先生偏送給一塵?!?p>  “哦?”仇斯年笑道:“未免想得太美了吧?你現(xiàn)在赴約,可就已經輸了一半了?!?p>  柯一塵聽聞此言,不以為意道:“先生尚不知我的計劃。這么說是否托大?”

  仇斯年道:“我真不知你的計劃嗎?”他用筷子挑著盤中菜道:“那日你桌上兩道線,守備軍軍營——西門,金景顏宅邸——黑龍衛(wèi)。是想從軍營里救人,自西門出。其間派人大鬧金州府家,引黑龍衛(wèi)前去保護,以免他們支援軍營。是不是?”

  他僅憑兩道水線便分析出這些東西。不得不說極為駭人??煽乱粔m依舊臉色不變。在她看來,堂堂帝師若無這點本事,那就未免太浪得虛名了。

  仇斯年有些失望道:“可惜。你明明見了我,還敢按原計劃行動,一點都不知推敲改進。雖然想夸你勇氣可嘉,但我實在說不出口,這份自以為是遲早要讓你吃大虧?!?p>  柯一塵嫣然一笑,渾不理會仇斯年告誡,自負道:“天衣無縫的計劃,自然不需要改進?!?p>  她自信滿滿的樣子幾乎讓仇斯年回想起自己年輕時的模樣,他悠悠道:“這世上或許有天衣無縫的計劃。但絕不是你的計劃。我說了,你現(xiàn)在赴約,就已經輸了一半?!?p>  “何以見得呢?”

  仇斯年手指翹起,指著外面夜色道:“首先,我與你約定今日,你一旦應約,那就是將自己動手的日子限定在了今天。在你原本的計劃里,最先行動的環(huán)節(jié)應該是攻占西門。西門守軍不多,但每兩個時辰會有一撥交接。因此攻占的時機非常重要。”

  他目光閃爍,像是一頭狡猾的老狼,“子時。你選在了子時動手。是不是?”

  柯一塵微笑頷首道:“正是。”

  仇斯年道:“你就不好奇,如果我出手干預,那該在落處發(fā)力嗎?”他雙手一攤,“太多了!你天衣無縫的計劃里太多值得推敲的東西了。子時攻占西門,城里有沒有人望風?四周需不需要安排警戒?該怎么潛入到城樓里?若打斗時被人發(fā)現(xiàn)了該怎么辦?不用多,只消有一個打更的路人經過,只要他大喊一聲,下一刻半個阜平都會被驚醒。這時你又該怎么辦?”

  柯一塵表情有些凝固。她曾考慮過仇斯年會對西門下手,會增加西門防御,會改變守衛(wèi)輪班時間。但之前有約在先,不可驚動陳連川。他若在西門布防,勢必會違反約定。因此柯一塵對西門頗為放心,這也是她信心滿滿的原因之一。

  可現(xiàn)在柯一塵忍不住問自己。如果真像仇斯年所說的那樣,自己應該怎么辦?她跟本沒有考慮過會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也沒有后手。如果仇斯年真的做了安排,那么西門勢必會提前暴露。更壞的情況,黑龍衛(wèi)會直接去西門鎮(zhèn)壓...

  柯一塵開始覺得事情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簡單了。

  仇斯年見到柯一塵模樣,呵呵笑道:“當然,我沒有在西門動手腳?!?p>  柯一塵心情一松,忽升起如釋重負的感覺。但緊接著又沉重起來,仇斯年放棄西門,只意味著后手將更加厲害??伤烤乖谀睦飫恿耸帜_?

  仇斯年慢條斯理道:“攪亂金景顏府邸。要動靜大到引起黑龍衛(wèi)的注意。如果只是單純的行刺,人手上會捉襟見肘。說不定還沒等黑龍衛(wèi)收到消息,人就被州府家的護衛(wèi)殺光了。最好的方法是放火。在黑夜里,火是最顯眼的東西。如果我在金景顏家宅外面安排幾個人帶著水桶呢?一看到火立刻撲滅。你怎么辦?或者我安排人守在金景顏家外面,只要看到你的人潛入,立刻向侍衛(wèi)示警。你又該怎么辦?”

  柯一塵僵在原地,訥訥道:“我...”

  她自己就是從宮里翻墻逃出的。因此覺得潛入潛出這些把戲都是小兒科,那些自詡輕功無雙的江湖人士必定得心應手。從未想過墻頭翻到半途被人叫破該是怎樣的尷尬。頓時說不出話來。腦中千回百轉,卻終究發(fā)現(xiàn)眼下一切都已按部就班,實在沒有可以彌補的后手可以利用。

  仇斯年喝了口酒道:“當然,我也沒有在那兒動手腳?!?p>  柯一塵不自禁地松了口氣,恨恨瞪著仇斯年道:“先生何不明說了!”

  仇斯年無辜道:“你知道我為什么不在這兩處動手嗎?因為沒有必要啊。你太年輕了,做事不考慮可行性。其實只要做事就會出現(xiàn)問題,若沒有預先準備對應之策,那么你設置的環(huán)節(jié)越多,過程越復雜,成功的幾率就越小。”

  柯一塵不甘道:“我這兩處憑什么會失?。俊?p>  仇斯年酙滿酒,一口倒入喉,“細節(jié)上我不想說,你恐怕也沒機會學習了。只說一點,你可有識人之明?洪武聰慧的清淑公主。自幼在深宮里長大,又可曾學得到人心?”

  他緩緩道:“人是善于偽裝的動物。就算心里怕的要死,也總能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你沒有徹底了解一個人究竟想要什么,怎么可以委以重任呢?”他伸出兩根手指道:“就以這兩處來說。西門需要死守,金府需要拖延。這兩處的人馬最危險,最容易喪命。如果你派遣的人里有貪生怕死之徒,那么他真的甘心被你拿出去送死嗎?”

  柯一塵如遭雷擊,腦中瞬間閃過三日前部屬任務時的畫面,想起蒜頭黃瑟瑟發(fā)抖地臉。

  仇斯年笑道:“棋手再高明也不會成為將軍。因為人和棋子不同,人總有感情,總會有貪戀的東西。我希望你派去執(zhí)行任務的人里,真的能好好履行你的命令?!?p>  一滴汗水劃過香腮,滴落在桌上。

  仇斯年凝望著柯一塵,瞳里倒映出的是她煞白地容顏。笑瞇瞇道:“子時,快要到了?!?p>  子時夜班,西門的守衛(wèi)三五成群地在城墻上閑聊。雖然金州府曾叮囑過要加強戒備??蛇@連日下來那群反賊連聲屁都沒有。將士們都覺得八派聯(lián)盟那群反賊多半見勢不妙,都作鳥獸散了,哪還敢跑到阜平城撒野?

  值班的隊長今日心情愉快,拉著手下幾個兵眉飛色舞道:“今兒白天我在城里看到一個俊俏后生,哎呀那個漂亮啊~又勾勾又丟丟!那要是個雌兒,我拼了老命也要娶回家去!”

  旁邊的小兵也附和道:“沒錯,我和郭隊長一起看見的。他還去買了新衣裳。我見到他把頭發(fā)放下來。你猜怎么著?我的天吶!比姑娘還要水靈!”

  幾個士兵不信,嬉笑道:“小岳你別和隊長一起騙人啊。哪有男人能長成那樣!”

  那個叫小岳的兵急道:“你們別不信!隊長當時口水就留下來了!是吧郭隊長?”

  他一轉頭,只見郭隊長黑胖的臉上還帶著笑,表情卻凝固了。忽然自他胸口噴出大股鮮血,染得眾人全身殷紅。士兵們剛想大叫,一個黑影便從郭隊長身后躥出,寒光閃爍間,幾人霎時人頭落地。與此同時,不斷有黑影奔出,每個人都是精干好手,守城將士只有十余人,全然來不及抵擋,片刻間便被殺得干干凈凈。

  費九關拋下手中鋼刀,長吁了口氣。他雖見慣了血腥,但殺人還是第一次,心里難免會有些惴惴。他揮手示意眾人換上士兵的衣服,扮作守城的士卒,自己向城東遠眺。

  城墻上冷風瑟瑟,吹得他心里有些發(fā)毛。目力所及,阜平東街一直延伸到黑暗中。雖然瞧不見,他知道那里有黑龍衛(wèi)的駐地,還有陳連川的宅邸?,F(xiàn)在,他在等一場大火。

  柯一塵緊咬貝齒,盯著仇斯年那張老臉,不甘示弱道:“敢請教如果先生出手,又該如何?”

  仇斯年嘿然道:“清淑公主倒是要強?!?p>  柯一塵盯著仇斯年,默不作聲等待著他說話。

  仇斯年拾起筷子,用筷尖挑著菜道:“布局做計。最先考慮的永遠不是把局做巧妙,而是對手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要明白他想要什么,喜歡什么,討厭什么,追求什么。什么是他在乎的,什么是他不在乎的。人活于世上,都有七情六欲。如果他有所好,就以好來誘之;如果他有所懼,就以懼來迫之。抓住這一點,才能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p>  “金景顏這個人善隱忍,心思也算縝密。再考慮他處心積慮迎娶火狐部女兒,可見此人醉心名利。這樣的人多半貪功。他既需要功勞來保證仕途,又因為入贅火狐,剛剛上任,急需政績來堵住族內非議,穩(wěn)固自己地位。如果是我,我會把你們的據(jù)點透露給他?!?p>  柯一塵立即反應過來道:“調虎離山!可他怎會上當?”

  仇斯年輕嘆一聲,似乎不滿柯一塵如此愚鈍,“不用太過刻意。只需做出一副打算撤離到別州的樣子即可。金景顏需要功勞,他絕不會允許你們逃到別的州府,讓剿滅反賊的大功落到他處。所以只要你們一有動身離開的打算,他就難免會心急露出破綻。只要他一動,剩下的事還需要我說嗎?”

  柯一塵頹然道:“妙,妙啊。呵呵,賀蘭帝師果然不凡。露華今日總算心服口服?!?p>  仇斯年搖頭道:“你的確口服,心服卻還未必。我看你似乎對今夜的結果還抱有一絲幻想。這是個致命的缺點,你若把性命交給別人,往往會死的很慘?!?p>  柯一塵強顏道:“我有嗎?”

  仇斯年望向外面夜色道:“你不是還在期盼著那場火嗎?子時已經到了。”

  軍營外,崔明良等人黑衣勁裝,潛伏在軍營外圍各個角落之中。他把握時間,瞧子時已過,握緊手中鋼刀,帶頭沖入七位掌門的藏身之處。數(shù)十條人影緊跟其后,從四面八方闖入。頓時軍營喧嘩一片,士兵叫喊聲此起彼伏,阜平城西邊剎那間燈火如晝。從遠處觀望,依稀看見無數(shù)披甲士兵像血液般川流涌出。

  費九關站在城墻上眺望,見軍營方向忽然喊殺聲起,忍不住又望向一片漆黑的東街。目光微閃,滿臉凝重道:“火還沒有起?!?p>  陳連川家宅附近的巷子里,一個侍衛(wèi)打扮的青年整了整衣服,慨然道:“時候到了。黃老大,我去找黑龍衛(wèi)報信了!”

  蒜頭黃點點頭,“好。你自己小心點!”他身后還有五個身材削瘦的漢子也是黑衣勁裝,身上都攜帶了引火之物,個個神情肅穆。

  青年鄭重道:“黃老大,你們也要小心。”說罷便轉身要離開。忽然間聽身后一陣驚呼,正要轉頭,猛覺胸口一痛,低頭看去,卻見一把長劍從自己胸膛透出!

  青年艱難轉頭,看到的是蒜頭黃那張扭曲的臉,他難以置信道:“黃老...”

  話未說完,蒜頭黃一抽長劍,青年哼了一聲倒斃在地。身后五人詫異道:“黃老大,你做什么!”

  不及反應,蒜頭黃回身舞劍,巷中劍芒流轉,那五人咽喉中劍,嚯嚯叫了幾聲,便都不活了。

  蒜頭黃瞧著滿地尸體,忽地嘿嘿笑了起來,他眼神狠辣,面容已經扭曲猙獰。他將長劍一扔,閃身奔出小巷,嘴里喃喃道:“想讓老子送死。老子又不傻!嘿嘿嘿,老子不陪你們玩了!”

  柯一塵向陳連川家宅的方向望去,沒有火,一切都是那么安靜。西邊卻已鑼鼓喧天,崔明良他們已經動上手了。

  仇斯年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總結道:“你輸了。很奇怪吧?我明明什么也沒做,最后你卻輸了。毫無后手,卻敢把身家性命賭在這里。這樣的人如何能稱得上聰明?”

  柯一塵喃喃道:“我...我輸...了...”

  “沒錯?!背鹚鼓甑溃叭绻麄儸F(xiàn)在逃跑,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不跑,那就是個死。正常人都該知道怎么選,或許你不該責怪他們拋下你?!?p>  柯一塵聽了仇斯年的話,額上汗水密布,臉色蒼白。她不甘地想:“如果懷淵哥哥在,如果懷淵哥哥在的話。他一定不會拋下我!可是懷淵哥哥,你為什么沒有來找我?”

  仇斯年好像忽然想起什么,說道:“順便告訴你一個消息。周蠻也死了。是死在這一位的手里?!彼恢该蓺w元,蒙歸元朝柯一塵微微頷首示意。

  “過河卒,洪武的武林神話。我本還很好奇,為什么他要留下和我們死磕,原來是為了掩護你。很不錯,雖然是個老兵,但留在世上終歸是個麻煩。”

  仇斯年語氣平淡,好像談論的根本不是周蠻的生死,而是別的什么無關緊要的東西。

  看山樓下,東街青磚鋪就的地面開始顫抖,在樓上看,漆黑的夜里有幾個火把閃爍??乱粔m身子一抖,急忙朝火光出眺望。那幾個火把自東面越來越近,漸漸地,還能聽到馬蹄聲響。

  柯一塵的臉色頓時變得像死人一樣灰敗。

  仇斯年呵呵笑道:“你可知道為什么我要選擇這里?因為黑龍衛(wèi)如果要去支援軍營,就一定會從這里經過。在人生的最后時刻,好好牢記賀蘭武人的雄姿,對公主你來說是件很有教育意義的事?!?p>  馬蹄聲仿佛踏破了柯一塵最后的心理防線,她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我輸了?我輸了!我輸了!我要死了嗎?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馬蹄聲越來越近,從樓上可以看清是八名飛騎呼嘯而來,最快的一騎已經馳過看山樓,向更遠處奔去。

  柯一塵的心緒完全恐懼和慌亂占據(jù),甚至于她的眼眶都濕潤起來。她低著頭,咬緊嘴唇,又倏爾放開,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朱唇微啟,用顫抖而細弱地聲音道:“我...”

  “嗯?”仇斯年眸子沁滿笑意,側過頭來,仔細傾聽這位洪武公主想要說些什么。

  就在此時,樓下傳來飛騎突然一聲厲喝打破了樓上的談話,

  “什么人...啊!”

  聲音戛然而止,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只見黑暗中驟然閃出一片燦爛銀光,那名跑在最前的飛騎連人帶馬斷成兩截,血像噴泉般潑灑,詭異而又恐怖。后面的七名飛騎急忙勒馬,朝前方戒備。

  仇斯年微微挑眉,似乎這變故他也未曾料到。坐在一旁始終沒有出聲的蒙歸元忽然嘴角翹了起來,半夜的無聊對話早讓他索然,現(xiàn)在卻終于有了一絲趣味,饒有興致地朝樓下看去。

  看山樓正下方,一片血雨之中,費九關手持利刃,從黑暗的街道走出。

  他手里橫舉一柄利器,用布緩緩抹掉刃上的血跡,目視黑龍衛(wèi),一字一句道:“我乃洪武過河卒周蠻座下大弟子費九關,今夜看守此街,請諸位不要妄動?!?p>  布抹到武器盡頭,帶出一聲錚然輕鳴。暗夜中,那武器閃著爍爍寒芒,似乎有攝人心魄的殺氣。

  費九關目光掃過剩下的黑龍衛(wèi),語氣忽轉狠戾,“誰敢過去,我就殺誰!”

  “嘿!”仇斯年在樓上譏笑一聲,臉上卻沒有半分笑意。他看了蒙歸元一眼,蒙歸元的目光落在那兵刃上,淡淡道:“照膽!”

  柯一塵依然低著頭,她沒有看到樓下那一幕??陕牭侥锹曇?,身子卻奇跡般地不再顫抖。樓下那堅定的話語,每字每句,悄然印在她心底。讓她再也無法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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