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環(huán)一聽之下,微微一怔,突地呵呵而笑來掩飾尷尬,便道:“老夫眼拙,老夫眼拙”
“想必這位就是柳夫人吧”
張自當果然心思非凡,這時已猜出蒙婉倩的身份來,當即走近來,作揖道。
“柳夫人別來無恙”陸英賢、江鉦隨后跟了過來,作揖道。
“原來是柳夫人!失敬!失敬”各位大人都是有眼力勁的人都圍了上來,客套見禮,怎么都要看在柳大俠前些日舍身救少主的份上做做樣子。
“各位大人,有禮!有禮!”蒙婉倩看著江鉦等人都過來打招呼,從容地一一拱手回應。
只聞唐元嬉皮笑臉地打趣道:“這柳夫人怎能無恙呢?定是想我柳老弟,都快想瘋了,否則來這干嘛,定是尋相公啊”。
蒙婉倩聽著,臉色不禁一紅,虧得火光微弱,他人一時看不出來。本想給唐元一個教訓,卻又鑒于此處人太多,多有不便,只好作罷。
楊環(huán)聽大家這么一說,立馬反應過來,心想:“聽說柳大俠武功蓋世,沒想到柳夫人都如此厲害,真是難得”當即,走上兩步對著蒙婉倩深深一揖,肅然起敬道:“原來是柳夫人,失禮,失禮!柳夫人武功高強,楊某算是服了,果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楊前輩的槍法可說是天下無雙。只可惜內(nèi)力不濟,妾身因此占了便宜而已”蒙婉倩直爽坦率,一言道破,說的真誠。
唐元擠眉弄眼地對蒙婉倩訓道:“你這丫頭這樣說話也太直接了吧,不怕傷了楊莊主的自尊心嗎?”一副為老不尊的樣子,可見他們之間的交情不一般。
“無妨,無妨!老夫乃一介武夫,從未修練過什么內(nèi)功,所以在內(nèi)功這方面確實沒什么心得,說我內(nèi)里自然不濟也不無道理。老夫一向全靠一身蠻力耍槍,有時也有力不從心之感,柳夫人說的沒錯”楊環(huán)坦然笑道。未曾想他竟能欣然接受蒙婉倩的話,對于一位長輩來說倒也難得了。
蒙婉倩立即向楊環(huán)抱拳一揖,略感歉意道:“晚輩心直口快,若有得罪之處,且望楊莊主見諒”她說的真誠不像做作,倒也令人埋怨不起來。
楊環(huán)道:“柳夫人客氣了,屋里坐坐”作勢要請蒙婉倩入內(nèi)去坐。
“驚擾了各位,真不好意思。不知我家相公是否在這?”蒙婉倩道。
“你們看,她把這正事都忘了,她是來找相公的?”唐元哈哈笑道。
“柳大俠,剛被少主召見了,在內(nèi)屋呢。。?!睆堊援攽?,說了一截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叫聲打斷了。
“聽說莊內(nèi)來了刺客,各位可否安然”聲到人到,柳正風以凌空步自廳內(nèi)飛奔而來,一副甚為擔憂的樣子。
蒙婉倩一聽,速速掩上臉,轉(zhuǎn)身飛奔而去,隨即騰空而起,直上屋頂,回眸一望間就消失于夜幕之中。
柳正風剛站穩(wěn)腳,耳聰目明,抬頭一望,便見一人影翻墻直上屋頂而去。
“無。。?!睏瞽h(huán)看著柳大俠來了,柳夫人突然就走了,不由一怔,應道
唐元靈機一動,當即搶先道:“無藥可救,楊莊主這傷真的無藥可救了。剛才中了刺客的一枚毒針,若不能及時要到解藥的話??峙掳げ贿^今晚了”看他一臉愁意,神情凝重,說完話,還深深嘆了口氣:哎。。。似乎確有此事的樣子
“楊莊主,這個是護心丸。你先服下,我去去就來”
柳正風一聽有人受傷就著了急,說著將一粒藥丸遞給楊環(huán),立馬轉(zhuǎn)身使出輕功,騰空躍上屋頂,追人而去。
“柳大俠,好快的速度”張自當眉間一皺,驚呼道。
“唐老弟,你為何要騙柳大俠呢?”楊環(huán)見柳正風已去遠,這才開口問唐元。
“你沒看出來啊,那丫頭有話想跟柳兄弟單獨說說?咱們在這,人家不好意思才走了”唐元狡猾一笑道。
“就算看出來亦不該欺騙柳大俠嗎?這種行為實為不堪”老秀才林大人責備道。
“我是怕。。怕我的柳兄弟尷尬嗎?虧你讀了這么多書,連這都不懂啊,不跟你說了。哎。。。簡直對牛彈琴”唐元一時解釋不過來,無奈地搖搖頭,素性掉頭溜走,將那個林大人晾在那兒。
或許這就是江湖人不喜歡與這些酸溜溜的文人交流原因吧,因為彼此對待事情的方式都不一樣。
眾人見狀,不由啞口而笑。
已是二更,夜色迷蒙,荒野格外安靜,風靜悄悄地吹著,真的爽。
淡淡的月光下,茫茫的荒野上,兩個奔跑的人影頓時停止了,他們相隔不足二丈遠。
“閣下,能否賜我一粒解藥,救救我的朋友”后面的人率先說話。
“憑什么,鄙人與你相識嗎”
前面的人依然背對后面的人,等了一會兒,才盡量扼制喉嚨,以一種沙啞的聲音回答他。
后面的人朗然道:“閣下,難道沒聽說過一回生兩回熟嗎?或許我們可以交個朋友”,誠意十足,瀟灑自然。
“我為何要與你交朋友?”前面的人跺跺腳,嗔道,立時起步要離開。
“請留步!所謂四海皆兄弟,多個朋友多條路,我相信你應該懂得這個道理。不如咱交個朋友可好?”后面的人心中一急,叫道。
“好吧!我交你這個朋友,就這樣吧,告辭”前面的人聽著不禁撲簌一笑,說著大步往前走。
“等等!朋友,這樣就太沒有誠意了吧”后面的人一驚,說著,馬上追了上去。
前面的人登時止步轉(zhuǎn)過身來,對他郎然大笑道:“朋友都跟你交了,你還想干什么?”
后面的人微微一頓,一時尷尬,磨嘰道:“這。。能否把解藥給我留下嗎?”
“你到底是想交朋友還是要解藥?”前面的人深沉地喝道,仿佛生氣了。
“都要!但這解藥就必須要交出來,我朋友中了你的毒”后面的人雖然言語冷靜,但言語之中已流露出他想要解藥的決心。
前面的人冷哼一聲,氣道:“你也太貪心了吧。若我不交你解藥呢?你要想如何?”心知這定是老叫化搞的鬼,否則這個糊涂蛋怎會一味地問要解藥。
“那就別怪在下動手了”后面的人很堅決道。
前面的人一聽,氣急了,當面將蒙面布拉下,一陣發(fā)呆,少頃才開口說話:“你要跟我動手打我?來吧,你這個負心人,連妻兒都不要了”這回,她的聲音已不是先前的沙啞,而是一種甜美而溫柔、如琴弦撩心般誘人的聲音。
柳正風一聽便知是妻子,不禁吃了一驚,靈光一閃,快步走近來,胡扯道:“阿五,怎么是你。我方才逗你玩呢,我怎敢與你動手。誒,你這身打扮真是精致俊俏,連我都自愧不如了”其實,由于夜色暗淡,他一直以為對方是個男人更別說長相如何了,若不是蒙婉倩亮開聲音,他豈能分辨得出來。
蒙婉倩嬌嗔道:“不要扯開話題。你不是要與我動手嗎?來啊,來打你老婆啊”
“我這不是不知道是你嗎?”柳正風旋即伸手將蒙婉倩拉到懷里來。
“你這沒良心的家伙,要打老婆,看我不跟你師父說道說道”蒙婉倩故作抽泣道。
“是我錯了,請你別告訴師父老人家好嗎?不然我屁股可要遭罪了,你就饒了我吧”柳正風緊抱著蒙婉倩,對著她的耳朵邊吹氣邊低聲請求道。
蒙婉倩一時心軟,破泣而笑道:“算你真誠,這次就饒了你”,人卻靜靜地靠在柳正風的懷里,待了一會兒,突然仰頭又氣道:“看你這樣子,定是不打算找我們母子了吧”
“怎么會?我本想今夜就去找你們的!想不到你竟然就給我找麻煩來了”柳正風不知是喜還是悲,故作一副委屈的樣子。
蒙婉倩想著想著,用力將柳正風推開,轉(zhuǎn)過身,跺跺腳,嬌嗔道:“哏!還說我給你找麻煩。我看你與太后、皇上相處得很好嗎?只怕早把孩子與老婆都忘了吧”。
柳正風猛然嗅了嗅,尬笑道:“今夜的風怎么這么奇怪呢?”
蒙婉倩登時一頭霧水,氣道:“你又胡扯什么,我跟你說話呢?這風哪有奇怪?”。
“怎么不奇怪?這風中夾著一股酸味”柳正風呵呵笑道。
“酸味?。。。不理你了,你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蒙婉倩先是疑惑,接著一怔,知道自己上了當,說著轉(zhuǎn)身就走。
柳正風立馬伸手拉住蒙婉倩,哄道:“都老夫老妻了,怎么一句玩笑話都生氣呢”
蒙婉倩背對著柳正風假裝生氣,嬌吒道:“那你怎么不來找我們呢?不給個理由!這輩子你都休想再見到我們母子”心中卻暗喜:‘看你這個傻瓜如何個說法’。
“我不是今晚才剛到這里嗎?本想告知他們一聲就去找你們的,偏偏這時少主病重,太醫(yī)束手無策,我便留下來看看,這才耽誤了時辰。怎料你倒是等不及,尋到這里來找我了”
柳正風說得合情合理,真心實意的,沒有半點隱瞞,蒙婉倩一時無言以對,也就寬心接受。
蒙婉倩沉思片刻轉(zhuǎn)過身來,冷哼一聲,朗聲道:“誰說我等不及,是仁兒想你了,吵著要我來找你。算了!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吧”
柳正風猛地將蒙婉倩往胸前一拉,深深地在她額頭一吻,說了一聲:謝謝,將她擁在懷里,接著又說:“你沒傷著楊莊主他們吧”
“你這人不關(guān)心我卻關(guān)心他人,倒真是沒良心。我只不過想到莊內(nèi)看看你在不在,何必出手傷人,你總把我想的那般心狠手辣嗎?”蒙婉倩貼在柳正風的胸前,柔聲道。
“但你真的是心狠手辣嗎,這個我必須實話實說,別以為你是我的妻子”柳正風輕聲道,話鋒一轉(zhuǎn)又道:“你們不是坐劉大叔的船走嗎?何以也在此鎮(zhèn)?”
“劉大叔說風向不對,海浪又大不宜夜航,吩咐我等在鎮(zhèn)上找間客棧過夜,明日再走”蒙婉倩道。
“原來如此”柳正風道,沉吟片刻,又道:“阿五,你能給我一顆續(xù)命丹嗎?”
“今夜出來急,我沒帶在身上,咱們回客棧拿去吧,總之也不遠”蒙婉倩道。
“你怎么不問我要來何用”柳正風沒想到這么珍貴的東西,妻子問都沒問一口便答應了。
“我的便是你的,你要干嘛拿去便是,何必要問,豈不是顯得生疏了”蒙婉倩輕聲道,心想:“你這人傻乎乎的,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拿去救那個小皇上嗎?”
“少主,情況很不好。咱盡力而為吧。走吧,我也想看看咱的兩個兔崽子了”柳正風道。
月光靜靜地灑在他們的身上,四野仍是那么的寬,那么的暗,那么的靜:風仍是那么的輕,那么的柔,那么的爽。
已近三更時分,楊莊院內(nèi)依舊火光通明,一個人影如一縷煙般飄入楊莊內(nèi),落在那片空地。那人就是柳正風,他龍行虎步,坦然走進大廳,廳內(nèi)除了護衛(wèi)便只余下五個人,陸英賢、張自當、江鉦、唐元與楊莊主,他們見柳正風走了進來便紛紛起座相迎。
“柳兄弟,你去了這么久,有沒有治治那位刺客”唐元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
“各位很抱歉。其實、、其實那刺客是我內(nèi)人”柳正風臉一紅,尷尬道。
“哦!竟有這事嗎?”唐元佯裝不知,眼光閃爍,頓一頓,又問道:“你要了解藥沒?不然楊莊主怕是死定了”說完,哈哈大笑。
柳正風知道妻子沒必要撒謊,況且楊莊主神氣十足地在這,只有冷笑著看唐元自我賣弄。
楊環(huán)走近柳正風,謙謙而道:“柳大俠。其實我沒受傷。我等早就見過令夫人了,她是一位難得的女子,武功、相貌更不用說了”他對蒙婉倩是真心的贊賞,而他之所以這么欣賞蒙婉倩,是由于蒙婉倩這一次動手沒有傷一個人;雖然這次他也被打敗但卻確實是自己技不如人,點到為止。
“這是什么回事?我正疑惑她為何給我一本心法,說是給你的呢?原來你們都已見過了”柳正風搖搖頭,一陣苦笑,便從懷里掏出一本書遞給楊環(huán)。目光一瞥,看向唐元,又道“這定是唐老哥的主意吧?”他目光如炬,看得唐元一陣不自在。
楊莊主接過書本一看,只見封面上寫著“般若歸元心法”,著實令楊環(huán)驚訝不已。
“柳大俠,老朽與尊夫人不過一面之緣而已,何以贈我如此珍貴的內(nèi)功心法。如此厚禮老朽定是不能要”楊環(huán)為難道,說著便要將心法交還柳正風。
卻令柳正風不知如何是好,接與不接間實在為難。因為他知道妻子的性格,她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收回;若人不收,定是認為人家看不起她。
唐元視乎,已知柳正風的難處,用手揉揉自己的喉,接著哈哈笑了幾聲,便道:“楊莊主,這本心法既然是那丫頭送給你的,也是一片好心,你就收下吧。不然我這柳老弟回去就要受罪了”
“楊前輩,你就收下吧。況且,這個僅是一本手抄本而已,不算珍貴”柳正風勸道。
楊環(huán)抬頭看看陸張兩位大人,正猶豫間,便見陸張二人點頭微笑,這才決意收下。
“既然如此,楊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替我謝謝你夫人”楊環(huán)心里很是高興,小心翼翼的,穩(wěn)穩(wěn)地把心法如寶貝般的放進懷里。
“喂,楊兄。你可知道這“般若歸元心法”的由來嗎?”唐元看著這本冊上的字,甚是羨慕,心有不甘,想著又漏出這么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