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參將,你這樣殺人是不是太急躁了,柳某有幾句話想與李兄聊聊。可否先留他一命”
便聞有人緊不慢地問道,龐延抬頭一看,就見柳正風赤手空拳地站在李秀才旁邊,給一種不可侵犯的氣勢。
“李公子,你怎樣啦?”曾紫兒見狀,急急忙忙地自屋內(nèi)出來,一見李秀才這般傷勢,登時大吃一驚,驚慌道:“怎么這么多血?”
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哪里見過這般血腥的畫面,一時不知所措。
龐延望著驟然出現(xiàn)的柳正風怔了怔,氣憤道:“又是你。誰要你多管閑事的,這個李春雨是蒙軍奸細,眾所周知,你這般護著他,難道你跟他是一伙的?”這擺明的是給柳正風扣帽子。
龐延自是見過柳正風,當初柳正風與邢云海在雷城外阻攔章必應等人行軍,差點誤了他們的大事,他就將柳正風師徒深深地記在心上。后來在君州發(fā)現(xiàn)柳正風時,曾暗中派人暗殺柳正風,可惜失手而且損兵折將,因此害得他被韓左使訓斥一番,更是懷恨在心。
“龐參將,你真會賊喊捉賊,柳某怎么又成了奸細”
柳正風心知肚明地笑了笑,滿不在意地道,雙眼有意無意地瞪瞪龐延。
“兄弟,給我上!這個姓柳的與李春雨是一伙的”龐延一聽,登時感到一陣驚顫,急道。
將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他們一時難辨誰是誰非,但龐延終究是他們的上司,怎敢無端違抗他的命令,頓時數(shù)名將士提著刀槍圍向柳正風。
“各位弟兄,何必非要動手呢,大家等待張?zhí)档热藖砹嗽僬f如何”柳正風冷靜道。
“別信他鬼話,此人武功厲害,他定是想等到張?zhí)祦?,劫持張?zhí)诞斎速|(zhì)好脫身。你們千萬別上了他的當,快將其捉住再說,不然等張?zhí)档热藖砭屯砹恕饼嬔拥馈?p> 士兵們聽龐延這么一說,覺得甚是有理,不禁驚呼起來,當即在龐延親信的帶頭下一涌而上。
“那就得罪了”
柳正風面色一沉,目光一掃,隨之身形一閃,猶如鬼魅那般移動,瞬時傳開噼噼啪啪的聲響,那些攻過來的將士一連被打飛開去,幾乎連接著摔落在地,鬼哭狼嚎那般,有的已被點了穴道。其余的士兵見狀,立時嚇得愣在當場,誰都不敢主動上前去。
龐延當時一驚,何曾見過這般快而利落的手法,自知自己絕對無法做到這樣的,更可憐的是他根本沒看清柳正風是如何出的手。當他正眼看時,柳正風已站在原處,昂首挺胸,氣定神閑地凝視著他,一副威風八面的模樣。
只聞,柳正風正色道:“龐參將,若我來晚一些,你的陰謀就得逞了。朝廷通緝捉拿李春雨,只是為了查清案情,而你卻想著殺人滅口,照我看來這兇手是你才對吧”說著,跨步走近李秀才,屈下身來,伸手快速點了李秀才身上數(shù)處穴道。
龐延看著柳正風這般肆無忌憚地做法,根本不將他當回事一樣,這本是一個很好的下手機會,但他猶豫了;由于他知道自己的武功遠不如柳正風,就算趁機偷襲也未必能成功,因此他很聰明地壓制了自己那種想法。
“柳大俠,你莫要誣陷我,是你在包庇兇手,阻礙我捉拿李春雨,如若朝廷大臣們知道的話,恐怕誰都保不了你哦”龐延故作冷靜地道,但額頭冒出的冷汗已將其出賣了。
柳正風泰然處之,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來,伸給蹲在身邊的曾紫兒,便道:“請你將這藥給李兄止止血”接著,起了身,轉(zhuǎn)身望著龐延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笑道:“是嗎?總之我柳正風就一介莽夫,心胸坦蕩,倒也不怕什么。那我就陪你在此等待各位大人來吧,聽聽他們是如何說法?況且,我也想知道,到底這奸細是誰,希望你也不急于一時”
“這么說,柳大俠是真的想一條路走到黑,包庇李春雨這個奸細咯。但你可知這是何罪嗎?”龐延本就想嚇唬柳正風,卻不料對方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心中一急便惱羞成怒道。
“奸細是誰,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們做了那么多背信棄義、喪盡天良之事,以為真的神不知鬼不覺嗎?我想張?zhí)岛完懾┫嗟热撕芸炀偷?,不知那位韓左使會不會來呢”柳正風悠然自得,不緊不慢道。
“這關韓左使什么事,他來不來又干你何事?”龐延本就怒火攻心,一聽到韓左使這三個字,更是不禁驚慌起來,顫聲道。但他即時就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嘴了,吃了一驚便皺眉問道:“你是怎么知道韓左使的?”由于韓左使與他的關系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柳正風從何得知,真是令他百思不解。
“當然知道。你們的事情,柳某知道的可不止這些,今日我便要將你們所做的壞事一一給說出來。使大家知道你們的面目到底是怎樣的可惡”柳正風道。
龐延心中一震,猶如遭晴天霹靂般,急道:“你。。好大的口氣。早就聽說你的武功很厲害,一直未嘗如愿,今日且讓龐某試試你的虛實”說著,立時不管不顧地揮刀沖柳正風砍來。
“那就來吧”柳正風道。
等到龐延的長刀接近三寸發(fā)絲的時候,便見柳正風袖管猛然臌脹,隨之起掌驟然一拍,攜著一股勁風襲來。
其實,柳正風從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看到李秀才這般模樣,就時刻戒備著以防被襲。
龐延登時只覺一股強風襲來,全身劇震,想避已來不及,立時連人帶刀,倒飛而起,摔到對面的墻上,彈落于地??删吹氖?,他右手依然拽那把長刀且很快就從地上踉蹌爬了起來,但他的口不由得一張,嘔出鮮血來。他確實聽說過柳正風的武功很厲害,卻沒想到人家一招就將其打成重傷。
“柳大俠,年紀輕輕,好深厚的內(nèi)力”
龐延說完,呵呵大笑起來,接著將二指插入嘴中,巧勁一吹,響起一聲清脆的長嘯。
他知道院內(nèi)這些站著的士兵不但不敵柳正風也都非其心腹親信,況且此刻那些人心中對柳正風很是忌憚,要想他們聽從命令,唯恐難以如愿。但,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間,他就突然想起了自己設伏在附近的遣使,當時膽子一壯,才敢這么跟柳正風說話。
“龐參將,你這是干嘛,難道想叫喚人來?”柳正風說著,一臉神秘地笑了笑。
由于就在不久前,柳正風已偷偷地將潛伏在附近的遣使一一解決掉了,不然怎會晚來。
龐延聽柳正風這么一說,心底登時一寒,心想:“難道他已經(jīng)知道我在附近設伏?”
“忘了跟你說啦!柳某剛才已經(jīng)招待過他們,就不勞你費心了”柳正風風清云淡地說。
啊!龐延又是一驚,不由地驚呼出來,身體一陣顫抖,但他很快就鎮(zhèn)靜下來。
“你這廝真是自以為是,被咱盯著這么多天,還以為自己干的事神不知鬼不覺”
聲到人到,就見一臉笑意的唐元手提著一人從院門走了進來,隨之將其直接扔到龐延的跟前來。又道:“這家伙身上倒是不少肉”
“啊!你們到底要干什么?竟將朱義士這般欺負”
龐延看見那人是半死不活的朱一猛登時一陣驚慌,不由得破口而問。
他沒想到自己的弟弟這么快就被捉起來了,想來唐元說的話不假。
“欺負他,你心疼嗎?你兄弟倆狼狽為奸,與蒙軍合謀害死那么多義軍兄弟,何等心毒?,F(xiàn)在卻問我等要干嘛?真是厚顏無恥”
方不求、陳漢領著雷城來的兄弟陸續(xù)走了進來,說話的人是一臉氣憤的方不求。
龐延聽著,登時呵呵大笑起來,但很快將笑容收斂起來,一臉嚴肅地掃了院內(nèi)的士兵一眼便道:“你們這些人想一起合謀來害我,但兄弟們心中自有分辨,難道會相信你們的鬼話?”
“信不信由他們。但事實擺在眼前,你卻這般狡辯,真是我老叫化這輩子見過最不要臉的人”唐元一臉鄙視道。
“李兄弟,你沒事吧”。。
方不求、陳漢等人目光一轉(zhuǎn),不再搭理龐延,立即走向李秀才身前來,關心問道。
卻見李秀才坐地靠在墻上輕喘長氣,臉色蒼白,雙眼無神,身體輕輕發(fā)顫,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各位大哥,我恐怕是不行了”
李秀才提提低垂的眼皮,勉強地笑了笑,氣息微弱地應道。
“李老弟,你怎說這般喪氣話呢,上次你都躲過一劫,這回也一定沒事的”方不求道。
“是?。±钚值苣氵@人心地這么善,一定福大命大”“你看這姑娘眼紅紅的多擔心你,你可別亂說”。。。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安慰起來。
“各位大哥,你們請聽我說”李秀才輕聲道,聲音雖小但此刻他的話猶如鳴鐘,眾人一聽便將到嘴的話都咽了回去,登時一片安靜。只聞李秀才繼續(xù)道:“各位!饒兄、劉兄都是被朱一猛那廝暗殺的,他手中有一把發(fā)射毒針的暗器,饒兄、劉兄就是死在那毒針下。當日,朱一勁是被朱一猛直接使用匕首捅死的,他將這事嫁禍于我,其實他并非真正的朱一猛。而且日前街尾設伏、雷祖廟等事情都是他暗地里向蒙軍告的密,咱們在雷城之所以那般慘敗,全是因為他向蒙軍通風報信,泄露了消息。。?!闭f著,不禁地嘔噦出一口鮮血來。
“李老弟,你別說了,這些我們都已猜到,當初若我信任你的話。就告訴你我所知的一切,那么你就不會那般冒險被其所害了”陳漢愧疚地說著,不由地凄然淚下。
“李公子,你不要說話了,你會沒事的”曾紫兒在不知所措地拭去李秀才嘴角的血痕,急道,已是熱淚盈眶。
“你們別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情況。陳兄,你想知道的我也想知道,這事與你無關。況且,朱一猛早已知道你在查奸細這事,對你已有了防備之心,因此我才暗中跟蹤他,卻沒料一時大意著了他的道”李秀才說完,不由地苦笑起來,蒼白的臉笑得很難看。
“你們這些人在干嘛?快給我把他們捉起來”
就在這時,龐延不再冷靜了,望著那些士兵們發(fā)瘋般怒叫起來。
偏偏那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對他的話愛答不理猶如沒聽見那般。
且不說,這么多江湖義士在此,就是看著剛才被柳正風打倒在地直至此時都起不了身的士兵,他們都因此畏懼,更何況孰是孰非都未明還是保持中立為好。
“龐延,事情都到這份上,你這樣做其實是欲蓋彌彰,真是可笑可恨?”唐元道。
“你這個老乞丐在這胡說八道,龐某不過奉命來此捉拿朝廷通緝犯而已??墒?,你們這些人卻犯上作亂,阻攔我辦事不說,難道真想陷害于我?”龐延大言不慚地怒道。
“你這廝倒真不要臉。這個人是你的弟弟嗎?”唐元雙眼一瞪,指著躺在龐延身前的朱一猛問道。
其實,朱一猛傷的并不是那么重,只是被唐元點了穴道不得動彈而已,但閉嘴不說。
“你這老叫化真會說笑,他姓朱,我姓龐,我們怎么可能是兄弟呢”龐延道。
唐元聽他這么說,不由得怔了怔,心想:“這廝為了活命竟然矢口否認,難道真想將謊言說到底”便道:“說的真好??墒悄峭砟銈z的談話,我們卻是聽的一清二楚,你就這樣否認總有些牽強了吧”
“你說哪夜我不知?但你們?nèi)粝胝_陷我,盡管拿出證據(jù)來,不然龐某絕對不會屈服的。何況,龐某與朱義士不過數(shù)面之緣而已,根本談不上稱兄道弟”龐延道。
“唐老哥,人家都這么說了,咱們真的拿不出證據(jù)來怎么辦”柳正風眉頭一皺道。
“據(jù)我所知,朱一猛殺害饒一命等人的證據(jù)確鑿,算是賴不掉了。至于易仲謀怎么死的,我想龐參將比我等更清楚吧”唐元笑道,繼而看向龐延。
“這關我何事。龐某到時,易大人已經(jīng)死了,聽說是李秀才派人殺的”龐延一驚,急道。
“他說謊,易大人被殺之時他就在現(xiàn)場。啊。?!崩钚悴判挠信瓪?,突然指著龐延大聲叫道,一時牽動傷口痛得他直冒冷汗。
“李春雨,你跟他們都是一伙的,你當然想往我身上潑臟水了”龐延面不改色道。
“李兄莫急”柳正風轉(zhuǎn)頭瞟了李秀才道,轉(zhuǎn)而對龐延問道:“這是誰告訴你,是李秀才派人殺的,難道是朱一猛告訴你的?”說著目光又瞟向地上的朱一猛。
“是他告訴我的,那又如何,當時只有他和李春雨在,我除了信他便是信李春雨,二選其一罷了”龐延道。
“若我老叫化記得沒錯的話,你當時可不是這么說的吧”唐元眼珠忽閃,似笑非笑問道。